申名泉奉姬攘旨意来请由义参加晚宴,却落得个屋静人空,心道:“定是拜会驸马去了。”便朝乾泽房中而来。
待申名泉到来,由义果在屋内,正与金池众人商议菱啸天所报乾鳌东巡之事。
申名泉向乾泽跪拜表明来意。由义闻言欣然应允,又将乾鳌旨意告于申名泉,申名泉闻听大喜,立即告辞回禀姬攘。
申名泉走后,林崇业忧心忡忡向乾泽道:“姬攘无子,姬熙回朝,看来东夷颇具变数!”乾泽本也无意东夷,一心盘算乾鳌东巡用意,全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随意道:“东夷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何时去留待今夜见见这姬熙再做定夺。”
由义闻听二人谈话暗道:“我当日所言这大王子并未放在心上,若回圣都必兴风雨,只盼他弟兄相争莫害了别人性命才好。”随即喟然长叹:
“芸芸众生,心事各藏;
觅利而至,无益不往;
心机费尽,空留神伤;
笑见人前,泪流空堂;
倾半生争权夺势,梦几回如愿以偿;
君莫笑!闷坐闲庭苦,畅快举朝上;
却落得!古今皆一是,死生为成王。”
申名泉急匆匆赶至姬攘书房,姬攘见状笑道:“国师何故如此形色匆忙?”
申名泉也不答话,跪倒施礼起身屏退左右,关门低语道:“禀领主!金池信报,乾鳌下月初十约您于东郡会面。”
姬攘闻言面现庄重自语道:“乾鳌来的如此快?”转身皱紧眉头一边思量一边踱至书桌旁,良久决绝道“那就有劳国师回复由义,本主自当如约前往。”申名泉闻言倍受鼓舞正色施礼领命告辞去了。
晚宴如约而至:姬攘姬熙、把酒言欢,满朝文武、笑语飞扬;
侍从婢女、往来穿梭,金甲武士、环立两旁;
霓裳名伶、清歌曼舞,琴瑟箫笙、浅吟低唱;
好一派歌舞升平,繁华景象。
此时一人起身敬姬攘,林崇业闻声望去,但见:
獐头鼠目光、利剑暗中藏。
趋炎弃寒微,坏笑倒阴阳。
林崇业见罢顿生厌恶,低语问身旁申名泉此人来历。申名泉道:“此乃龙襄侯府谋士左伦。”林崇业对申名泉正色道:“此人国师千万提防!”二人四目相视便不再言语。
酒至正酣姬攘道:“今日为龙襄侯洗尘,我等皆论情谊,莫分尊卑。”众人闻听满堂喝彩。
姬攘又对乾泽道:“驸马,龙襄侯最是疼爱绯樱,当日游历海外未赶上你俩大婚,今日你理应再多敬君侯几杯。”乾泽闻听也不多言端杯起身敬姬熙。
姬熙笑道:“好驸马!好福气!绯儿一向娇贵,到头来竟相中了你。”
绯樱忙打趣道:“伯父哪里话来,你只知绯儿乃金枝玉叶,却不晓驸马亦公子王孙。”姬熙对着姬攘朗声大笑道:“二弟!都说女生外向,本侯还未怎样驸马,绯儿倒替驸马说起话来。”言罢兄弟二人引起一片哄堂大笑。此时绯樱已是羞得低下头偷偷欢喜。
姬熙将要端起杯与乾泽对饮,左伦眯缝着鼠目一脸坏笑起身道:“君侯且慢!”
姬熙不明就里,停杯以待端详。
左伦鼠目贼光闪烁道:“领主方才有言在先今夜不论尊卑皆讲情谊,小人就斗胆直言:“驸马敬君侯怎可以茶代酒?似乎于情不尽、于理不合。小人不才,邀驸马爷一杯共敬君侯如何?”言罢端着酒壶晃悠悠来到乾泽面前替他满上一杯。
乾泽见此人面目可憎言语举止惹人生厌,只做视而不见冷冷道:“本王子从不饮酒。”
姬熙本就性如烈火,如今又喝的半醉,见状大为不悦道:“驸马好生威风,本侯邀你一杯如何?”
乾泽移目盯着姬熙将欲拒绝,绯樱忙端起乾泽酒杯来至姬熙面前撒娇道:“驸马确是从不饮酒,伯父莫要为难驸马,绯儿陪伯父满饮便是。”说罢仰头先饮而尽。
姬攘亦赶忙举杯道:“小弟也陪大哥满饮此杯。”言罢亦是一饮而尽。
姬熙见状不便发作,只得陪笑饮酒。
眼见左伦将欲挑起的一场纷争,就这样被绯樱化解于无形。乾泽冷冷盯着左伦,左伦却毫不在意,满脸坏笑端起酒杯遥敬乾泽,一饮而尽。
夜近子时,曲终酒散。
绯樱被侍女扶回卧房,乾泽屏退下人坐在床前看着酩酊大醉的绯樱心道:“今夜若非绯樱挡驾不知会生何等事端。”
此时绯樱半梦半醒、头痛欲裂,心知乾泽就在床前却半句不得。
乾泽怎会不解此时绯樱苦痛全为自己?心中既是怜惜、又是愧疚。起身拿起侍女备好的热湿巾,轻放在绯樱额上,以缓解她些许痛苦。不料过不多时绯樱更是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绯樱中奇毒痊愈不久身子本就羸弱,今夜又是豪饮,被酒拿得更是痛苦异常。
此时她如淋寒雨,透骨冰凉。嘴唇瑟瑟间净是些痴言梦语,好似哀怨红尘无义,又似呢喃情深伉俪,可句句不离乾泽左右。
乾泽闻得更是于心难忍。无奈间逼得他坐上床头扶起绯樱,握紧她芊芊玉手,牢牢将她揽入怀中!
绯樱虽酒醉身苦可心智清明,乾泽一抱,直教她:
如沐春风,摇曳簌簌;
酒寒心暖,良宵暗度;
盼那时君心同结,终今日更生情愫;
莫再怨琴瑟未和弦,但愿是两情永不负。
绯樱终是如愿以偿,周身酥软尽情依偎在乾泽怀中,还哪识得愁苦滋味。只惜未尽柔情便已沉沉睡去。
乾泽看着怀中熟睡的绯樱,想起方才左伦种种,心生好笑:“天朝王子,怎会留恋这蛮夷偏隅?这鼠肚鸡肠之辈实在多此一举!”
想罢他抬眼望向窗外,思绪如脱缰野马狂奔在漆黑天际。
正是:宦海风波至,天涯归路迟,同饮明月夜,醉醒心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