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过十日。乾鳌手握由义密折,面色阴沉的独自在瑶星楼上遥望这夜色阑珊。魏安和一班护卫惶恐不安的守在楼下。
魏安伺候了乾鳌二十年,近来是越来越摸不透王上的脉了。就如今夜,王上上楼竟要他在楼下守候,以往从未如此。此时他如坐针毡,冥思苦想却不知哪里触怒了王上。
一条黑影在夜色的掩饰中悄无声息的飘至乾鳌身后,俯身跪道:“渊子平拜见王上!”
乾鳌也不吃惊转回身伸手搀扶起黑衣人道:“子平不必多礼。由义已将东夷诸事密折报于我知,你此次东夷之行可还有何收获?”
黑衣人道:“贫道此行,见蓝翎鸠罗重现于世甚为担忧,持此毒之人,并非贫道所能应付。只怕东夷之祸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波还在以后。”
乾鳌惊愕万分圆睁虎目道:“蓝领鸠罗,由义密折之中并未提及此事?”
黑衣人闻听便将东夷之事一一详尽道于乾鳌。
乾鳌听罢怒不可遏道:“乾泽盗国宝虽是死罪,念其为形势所迫,且并未泄露王家秘闻权且可以宽恕,乾慧这一逆子,为一己私欲竟欲置手足兄弟于死地,实在可杀不可留。”言罢沉默片刻平息怒火,继续道:“此次多亏你出手相救,我儿乾泽才侥幸逃生,子平大恩,本王铭记于心。”
黑衣人忙施礼道:“王上哪里话,王上所托,贫道自当义不容辞,此乃应尽职责,何以言谢。只是此事依贫道所见不宜张扬,王上应静观其变,待贫道设法找出这持药之人,再请王上处置不迟。”
乾鳌忧心忡忡道:“那就全仰仗子平。”
黑衣人领命施礼告退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乾鳌面现忧虑遥望东夷,长叹:“真是宿命难逃!”
转尔踌躇道:“三十载王命已过二十有余,隐藏在金池朝太平盛世下的祸首,已然蠢蠢欲动。这二十载的平静恐怕再难维持,又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才能渡过这场浩劫?看来本王还是与姬攘尽早见面才是。”
清晨,乾鳌神采奕奕的端坐在金殿之上,作为贤明的王,他又怎会让他的臣子轻易察觉到他这一夜的愁思。
百官礼毕分列左右,乾鳌庄严的环顾四周,像是在审视每一位臣子,众人见乾鳌目光锐利,纷纷低头避之。最后乾鳌将目光落在杨鼎身上,朗朗道:“昨日,由义信使来报,和谈已成,乾泽与东夷公主已经完婚,我朝与东夷这世代的恩怨也总算做一了结。”言罢百官施礼齐呼:“吾王英明,恭贺王上永绝东夷之患,金池百姓得享太平。”乾鳌一挥手,众人起身归班站立。
乾鳌又道:“两国既已结为姻亲,姬攘有意与本王会面,此事关乎国体,众卿如何看法?”说罢死死盯着杨鼎。
杨鼎低着头心中不住盘算,佯装不见。
此时上大夫冉炙出班施礼道:“启禀王上,臣以为东夷蛮族,不必王上劳师动众,宣他入圣都觐见,彰显天朝威仪,以示吾王厚恩为上。”
众人随和道:“冉大人所言甚是,请王上定夺。”
乾鳌未做声,看着杨鼎道:“丞相以为如何?”
杨鼎此时心中早有打算,见冉炙所言正称心意抬起头清清喉咙顺水推舟道:“冉大人所言确有道理,只不过措辞稍有不妥,姬攘毕竟一地之主,两国又结姻亲,王上若下诏宣他,略显骄横,为天下人以口实。莫不如以家书请之,既不失国体,又显亲近,岂不两全其美。”众人闻听无不点头称善
乾鳌心道:“杨鼎呀杨鼎,你这只老狐狸,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无非是要诱那姬攘入朝,姬攘若来,你等暗中动作他怕是九死一生,姬攘若不来你等便借题发挥再掀战乱。如此算计,看来你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罢,乾鳌不动声色道:“丞相所言甚合孤意,只是!”
乾鳌停顿片刻眼光锐利的环顾众人,众人不禁心头一惊,纷纷低头避之,只杨鼎依旧泰然自若的看着乾鳌。
二人四目相对,乾鳌收起锐利的目光又道:“连年战乱,我东郡百姓苦不堪言,孤欲借此机,巡视东郡,邀姬攘于东郡会面。一来与姬攘磋商两国事宜,二来体察百姓疾苦,孤要让东郡百姓知道,要全金池百姓知道,他们时刻在孤心里。”
杨鼎听罢,心中一惊,忙跪倒疾呼:“王上万万不可,王上爱民之心,臣等万分敬佩,只是这东夷蛮族向来反复无常,东夷与东郡一箭之地,若姬攘别有用心,王上岂不自投罗网,请王上收回成命。”杨鼎言罢众人跪倒皆呼:“请王上三思!”
乾鳌见状心中愤愤,却和颜悦色道:“众卿忠心,孤甚为欣慰,我朝有你等贤臣,孤王之幸,百姓之幸也。只是众位卿家实在过虑了,东郡有菱将军统领我金池数十万大军,纵使姬攘怀有异心又奈我何?丞相若还不放心,此次就由丞相陪孤一同前往。”
乾鳌此语尽情尽理,虽说和颜悦色但皆是命令口吻,丝毫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杨鼎若再辩驳不仅无济于事,倒有倚老卖老、冲撞王上之嫌。
杨鼎心中暗骂乾鳌却无奈只得高呼:“臣愿随王上一同前往。”
乾鳌笑容可掬的看着杨鼎道:“既然众卿无异议,信使官传令菱啸天与由义,孤王五日后整队出发,下月初十于东郡与姬攘会面,让他二人早作安排。孤王走后这朝中日常事宜就交由太师与乾锋商议而定,如遇大事可着快马报与孤定夺。”言罢众人皆跪道:“遵命。”
大殿上下好一派君圣臣贤,而谁又能看出这背后的明争暗斗与重重杀机。
正是:烟锁楼台望远乡,孤影凭栏忆过往。杀机重重隐旧梦,不落繁华留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