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兄无须急躁,让小弟先领教领教梅兄的高明。”其实云鹤已经明了袁当然不是叶思梅的对手,再比下去也没甚意思,不如自己先自行试探一番。于是说道:
“梅兄真乃高人,我也出一道谜语指点指点。”
叶思梅忙举手作揖,连连“不敢不敢”的,那袁当然在旁边干吹胡子瞪眼,却也没来说那是“正敢正敢”的意思了。
云鹤慢慢道:
“工人重压喊无声,请梅兄猜一个字。”
袁当然一听,“工人”二字一出,不是“天”吗?记得以前和云鹤他们论谜时,云鹤就说过“巧夺天工”可以猜一个“人”字,不正是同样道理吗?心想不妥,用这样容易的谜语为难不了叶思梅,但他的“云公子”既已出口,也无可如何,只是急得在贞莞二姝面前踱来踱去,贞儿知道他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自己也不去理他,莞儿嘴却不肯闲着:“袁哥哥,你也‘内急’了?”话一出口,未等袁当然回话,她的一双妙目却悄悄地向叶思梅望去,贞儿就羞她,说一个男子的话倒记得真切。袁当然不知她们俩在嘀咕什么,遂道:“这真大大不妥。”却还是在为云鹤的谜语担心。
“怎么不妥了?”莞儿不理贞儿的取笑,转而问袁当然道。袁当然就如此如此地说了自己的担心。
“袁叔叔你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呀,这条谜语七个字,你只抓了二个字,就以为能一叶知秋了?”贞儿笑着安慰他。袁当然忽而脸色转喜,右手食指微微抠了抠鼻翼道:“此话甚是,此话甚是。”这才释然。
“鹤兄,此谜用了‘重压’,真富心机哪!”叶思梅赞道。
袁当然听他赞云公子,不禁对他生了好感,心想:“叶思梅赞我家公子的话,此话甚是,甚是”。因为只是在心里寻思,所以他摇头晃脑起来,倒让贞儿莞儿二人有点莫名其妙。
只听叶思梅接着道:
“‘重压’本来好端端的一个词,鹤兄别出机心,把‘沉重’的‘重’,一下子变成‘重复’的‘重’,形同而义异,这才是本谜的障眼术。”
莞儿微微点头,对贞儿说,“莫非此谜猜‘巫’字?”贞儿点点头,袁当然也幡然大悟,直夸“公子这谜厉害”。
莞儿笑道对贞儿嚼耳朵道:“只要是鹤少爷的话,在袁当然那里,没有一句不是‘此话甚是’的。”
贞儿笑笑向袁当然看去,虽然她们声音低低,在袁当然那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但他也不生气,说道:“此话甚是。”反而很乐意莞儿那样损他。
“梅兄高明,连其中的陷阱也不能瞒过,佩服佩服!”云鹤朗朗笑道,心里已知道遇上对手,续道:
“也敢请梅兄雅作。”他也想试试叶思梅的制谜水平,因为在此次谜会上,会有现场拟谜的环节。
“好说好说。在下就以现场人物试作一个。”叶思梅双眼先是看了看袁当然,又从莞贞二姝扫过,最后回到云鹤身上,便道:
“有了。请听:‘旧园无缘作一炬’。”
“这就有了。”袁当然心里纳闷,未免过于神速,可是一听“旧园无缘”,他就想到自己的姓“袁”字,正是“园”的旧体字“園”字不要四周边缘剩下的中间部分,于是抢着道:
“一定是猜我袁某人了!”
莞贞二人笑笑,看叶思梅作何表示。只听叶思梅道:
“非也非也。”
“非个奶奶的也。”袁当然看莞贞二人笑着看自己,不好意思爆粗,道:
“不是袁某人,那是什么?难道是袁莞儿,嘻嘻——”似乎把莞儿姓上他的姓是他向开心的事。
“啐,袁哥哥你瞎说什么呀!”莞儿急道。
“我想,这里没有‘袁某人’这个名字吧,只有‘袁当然’吧,所以说‘袁某人’是非也非也,而‘袁当然’是此话甚是此话甚是。”叶思梅模仿着袁当然的口吻,把莞贞二姝都逗乐了。
“我的意思就是猜我‘袁当然’袁某人呀,跟你扯不明白!”袁当然被叶思梅扯得气急败坏,道:“哇——”
众人不明他“哇”什么,又听他又“咦——”一声,接着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难道你又久仰了!”
叶思梅微笑不答。
这时,云鹤走上前来道:“梅兄真是高明,不仅谜才高,连耳朵也尖,刚才莞贞二人的低声言语也听清楚了,才知道袁世兄你的大名的。”
袁当然想“此话甚是”,但当时自己离莞贞二姝甚近,听到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叶思梅却是远远地站着,还和云鹤言语来往,却同样心明如镜般把莞贞二姝的话听在心里,这份内力着实令人惊叹。
“过奖了。也有请鹤兄现场拟制一谜。”叶思梅刚才虽然打趣袁当然,看样子袁当然是云鹤的下人,言语虽粗鄙,能够一下子猜到自己的谜语,也是不易,看来云鹤更不会是省油灯,于是起了较量之心。
“好的,那我也就现场献丑了。”云鹤却双眼只是盯着远方,便道:
“到底有心匹羽衣,也猜此处人名。”
袁当然大摇其头道:“好难好难。”云鹤也面有得色。莞儿贞儿悄悄低声说着什么。只有叶思梅心中一惊,此谜比之刚才的字谜已不可同日而语,知道猜出此谜可以挫一挫云鹤的锐气,可惜一时有点云里雾中,幸好其时林中只有五人,逐一排除或许可以蒙混过关。
不过,谜面“有心匹”三字,一下子让叶思梅想到一个“儿”字,如果谜底含有此字,那么人名只能在“贞儿”和“莞儿”中二取一了。这么一想,谜面的“到底”很容易想到是“一件事到了结束的时候”,那么就是“完”了。想到这里,叶思梅脸上已有了笑意,应该猜的就是“莞儿”了!只是“羽衣”怎么跟一个“草字头”扯上关系呢?这时,他脑门电光火闪,一个肌肤似雪、双眼若泓的女子盈盈仿佛出现在眼前,那时他们正在读白居易的《长恨歌》的“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她说道:“世人只知道‘羽衣’是以羽毛织成的衣服,或者说因为道士常穿,便用来代指道士了,却不知道‘羽衣’也是一种草,它生于高山草原,人工种植不得。”还吟了一首诗:
无须怜枯远
天涯自本心
不经猎艳手
疯长厌俗尘
想到这里,叶思梅心知此谜必是“莞儿”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