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从垂井下传来的寒气,陆枕戈有些好奇的问张玄感:“有没有什么君臣相宜的故事,就是有什么法宝和主人关系很好,互相扶持然后成就大道的?”
张玄感听到这话当然明了他的意思,开口道:“太上光明舟一瞬息能飞六十万里,老丘以此成为老祖,元阳门以戮仙剑中兴门派,灵宝老祖以万仙阵图证道,接引在七宝妙树下开创偌大基业,天罗派诸天有三十六剑器等等,诸如此类,我知道我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我也没有多少小心思,接下来几百年,九浮界注定是大变革大动荡,很有可能牵连到四部洲,这席卷八荒的大势我也想有所成就,辅佐你成就金丹道果,辅佐你修成元神造化,我能成为法宝甚至道器,都要赌一把,我除你之外还有谁能指望?不要想太多,一条道走到黑总没错的,我们两个小角色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陆枕戈洒然一笑,朝张玄感点点头。
修行上只要有一个脑袋做决定就好了,所以黄石真人没有阻止马君武远行万里去西南边陲,孙鼎真人也没有指点陆枕戈该如何做,也许黄石真人担心马君武会死在异地他乡,孙鼎真人也担心陆枕戈会道消身死,但他们都没有阻止,因为这也许就是冥冥中他们该走的道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他们应得的,西方教有句话叫种下一颗菩提子,他日开出万朵般若花,能开出般若花最好,开不出来也是他们的缘法。
任何人的修行之道都是不容易的,如果张玄感做出的某个决定会影响陆枕戈今后的道路那他得慎之又慎,他做出的决定让他三百年修为化作梦幻泡影,那也是他的缘法,他没有迁怒陆枕戈和灵台观的人,因为他知道他曾经有无数改变的机会,但他没有走上另外一条道,也许跟着陆枕戈这条西行的路就是他三百年里唯一该做的事情,以前的种种都是为了准备这一刻。
当然也有不相信命运的人,他们相信韶华一瞬,过去不在回来,没有神明,没有命中注定,所有高高在上的都和他们一样,这也是对的,因为迄今为止,谁也无法证明命运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所有人都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承担一些东西,或多或少,如果你不思进取,千万年也不会有多少变化。
“到了!”张玄感在前头开路,先他一步到了第二层。
“看看有没有什么生物在里头,咳咳!这地方可真不是人待的”陆枕戈掩住口鼻,一股呛人的味道让他老大不适应。
张玄感成为器灵的好处在于,这八颗剑丸不用陆枕戈他也可以如臂使指,只要陆枕戈的真元不绝,他能一直操纵下去,陆枕戈可以分出心思操纵第二件法宝,真正的法宝是完全克制住法器的,如果你和一个拥有法宝的修士斗法,你会完全招架不住,因为你好像在跟两个人在斗法一样,加上法宝的神乎其技的威力,简直是场噩梦。
张玄感操纵一颗剑丸在前头探路,他现在可嗅不到什么是气味:“只有些白蚁,这些东西有千千万万,这承重的柱子都快给啃光了”
陆枕戈袖子扫开眼前飞舞的尘埃,掰下一块木头里面涌出十几只小虫子,把他恶心的一跳,在这第二层已经是白蚁的地盘了。
“这些家伙千千万万,有什么用处没有?”陆枕戈好奇的问道,这天生地长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些用处,在这巩洲,稀奇古怪的东西更多,不知道这白蚁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其它虫豸都几乎死绝,这地层之下居然还有千千万万只繁衍生息,好似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
他捉住一只放在眼前观瞧,继续说道:“这种家伙连这种环境都能生存,不知道能不能培养成蛊虫,上次我见着那马君武养了一种什么蜈蜂,我收了一些,可惜重练羊脂玉净瓶的时候给吞了”
张玄感突然想起些东西,笑道:“这回我们倒是能撞见些宝贝,这些白蚁会种一种蘑菇,可比人参黄精,只要我们找到它们的巢穴就能看到了,这世上的东西真没有一种是简单的”
他来了性质,问道:“要不养在我的羊脂玉净瓶里?到时候自己宝瓶里就可以收获这什么蘑菇,我不是有张抱朴子的木芝图,你也拿去瞧瞧能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可轻易捉什么养什么,你给我看看你的羊脂玉净瓶现在是什么模样,抱朴子的道书,估计有禁制,下回得闲再看吧”张玄感胸有成竹,原先有绣雷壶在手的他,耕种福地简直是人间翘楚。
陆枕戈把张玄感塞入自己玉瓶中,半饷才拿出来。
张玄感感概道:“原来福地初生是这般模样,要是我得到绣雷壶的时候也是这样就能少走好多弯路了”
“哦?福地?这又是什么说法”陆枕戈又转过一道弯,小心翼翼的不撞到都是白蚁的承重之柱。
“这空间类法宝,下等就是纳物的,像是什么妖族的呼血兜,纯粹是用血肉祭炼,我们修道人取个巧,像你们灵台观用的是什么收宝诀,一个是用真元符箓开辟,虽然不像呼血兜那样用血肉喂养那么邪性,但相应的更难祭炼,更好一点的就是有各种用处的剑匣之流,可以温养法器,最好的就是这福地类的法器,等若清浊重新开辟,成长是不可限量的,最厉害的能祭炼成洞天类的法宝,里头有日月星辰,斩断外界因果”张玄感点头赞许道。
陆枕戈才明白原来这空间类法器是这样分的,又问:“这羊脂玉净瓶着实难以祭炼,不知道这福地如何成长,这所需的灵气又是从何而来,总不可能要我一点点真元喂养吧?”
张玄感一副惊讶的样子:“福地类法器都有消化万物的能力啊!怎么你还没研究出来?”
陆枕戈往前一推剑丸,扫视了这些废弃的工具一眼,这第二层到了头了,摸摸鼻子,窘道:“祭炼到一品,只要唤人一声就能收进来,一时三刻就化作脓血,不知道算不算?我这不是刚祭炼每多久,有些仓促,有些仓促了”
张玄感才了然的点点头,说道:“羊脂玉净瓶其实是一件成名已久的法宝,只是在封神一战中陨落了,最厉害的就是这唤了姓名就把人拘了的本事,昔年有个玄门道士唤作慈航真人就是用这邪性的法宝害人性命,被一高人闭了胸中五气,削了顶上三花,不得已转世重修了,这羊脂玉净瓶也在那时流传开来,没想到你机缘巧合能得到全套符箓,就算其它法术不成,你专修这门,以后也可以叱咤一方”
陆枕戈白了他一眼,这地煞级数的法器你当这么好练,憋了一个个月连外道三十六都才刚刚祭炼完成,只能等修为高了这种高深的祭炼法宝的法术才会体现出不同凡响的威力来,现在还不如修炼银河剑丸顶用,只能说不把这羊脂玉净瓶荒废了就谢天谢地了,实在是太占时间,而且收效甚微,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修为太差。
这尽头的空穴就是这条矿脉,开采到这里的时候巩洲这里发生了一场天灾,工人不得不逃离,整个巩洲数百万人死于非命,至今为止各处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
陆枕戈运起采金诀按在矿脉上,一股细流缓缓从矿脉流入掌中,这采金篇能把这五金之气摄入丹田,但是这样一来得花更多时间修炼大如意来洗涤经脉消除影响,这五金之气也是一种毒性,甚至不比五毒之物的毒性弱。
人族的躯壳精密无比,外界之物多一点少一点都会出大问题。陆枕戈只好改把五金之气吸摄到掌心,不让它涌入丹田,这样以来虽然慢了不止一筹,但也好过上吐下泻头昏眼花。
七修剑肯定有其它法门化解这五金之毒,甚至是在丹田温养祭炼剑丸,但只学到采金篇的陆枕戈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又朝张玄感问道:“你说这里安不安全,要不我们拿出在真武阁夺来的那几张图纸瞧瞧?放在羊脂玉净瓶里这几天我心里猫抓似的”
张玄感分出四颗剑丸在通道外警戒,这七八天陆枕戈连提也不敢提这东西,就害怕路上有人窥视,那天可不止几个人,鬼知道有没有瞧见自己动作的,要是被人惦记上,那可就十条命也不够填的,这一趟下来不光是恰逢其会想找条矿脉来祭炼剑丸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想借着这里紊乱的元磁之力干扰那也许有的窥视。
当然这也可能是陆枕戈的杞人忧天,如果是他瞧见有人得了宝贝是万万不会萌生什么抢到手的念头,至少在不是关乎身家性命之前,他还是非常正派的。
山上陆枕戈也有那些相谈甚欢的几个朋友,都是没怎么下过山的,总是念念叨叨山下修士多贪心多黑,仿佛一照面就要抢你的法器,要捉你血祭什么东西。
这种观念在山上非常吃香,特别是连一个人下九浮山都做不到的那些弟子,他们有个自己的小圈子,整天意瘾自己一下山就被仙子倒贴,不出世的老道士一定要收他做徒弟,在什么坊市里买到别人拿来当酒坛的破坛子,外表破破烂烂但其实是祖师当年祭炼的旷古神器,有什么富家子弟看见和他在一起的仙子就上前装逼,然后被他反掌之间镇压之类让人膛目结舌的胡端臆想。
陆枕戈无聊的时候也喜欢去探讨一二,久而久之还成为里面小有名气的风流人物,但是万万不敢带阿瑶去,也不敢用自己真名,实在是件非常羞耻的事情,但出人意料的很让人喜欢,要不是自己有时候无比怀念这种感觉,万万是不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