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的法阵徐徐展开,那叫做陈衍的人撕开自己的衣襟,骂骂咧咧的说道:“几百年都没人敢触你虎须,反正活不长了,让他们见见我这个叫陈衍的人是多顶天立地”
法阵终于展开了,里头是地风水火无量混沌。
黄公度抛着自己手中的白色短剑,有些意外的看向陈衍,听到陈衍踏进阵势的时候回头朝他说了一句话:“陈衍死于此!”,黄公度脸色一白,愣神了好久没有说话,没想到陈衍是想兵解在沈乙庵手里,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张玄感从剑丸中跃出,有些萎靡,但还是雍容大气,成为剑丸之后他更是意气风发,好似个少年人。
他徐徐开口:“这天上除了日月星辰,还有一些天生地长的密境,九天之上信风亿万年相互交汇,生成一种曲窍之精华,你们灵台观不是有两座浮空仙岛吗?那也是天上取来的。这曲窍之精全名叫九天乾元曲窍之精,最是轻灵如无物,能托举亿万斤的东西升到虚空,只是一般一生成就会穿破苍穹到日月星辰所在之处游荡,除非有大法力,不然绝难取得,有些地方曲窍之精被信风和云层或者其它什么东西机缘巧合压下,这机缘巧合之中就生成密境,像我普陀山上的雷池,我立于雷池之上法术滔滔不绝,斗法不败,但也是因为这臂助太盛,我的修为是同一级数人里平庸的那一类”
师徒一脉的弟子对这最后一句感触颇深,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世家大半都庸碌,缺少独当一面,开创基业的天才,他们衣食无忧,要修行就有上好的道法法术摆在身前,要法器也是有无数法器能够选择,能有一两个历练出来也是万幸了,师徒一脉的弟子无不是历尽磨难才有一二法诀传下,倍加珍惜,但是由于家世和教养上的缺失多半也走不长远,也只有一二天纵之姿才能脱颖而出,这也算是一饮一啄都是造化使然。
张玄感说的雷池让他在东海能斗法不败,他能开创偌大基业,也算是佼佼者了,怎么还这样妄自菲薄。心道:“难道真有更不讲理的人?”
张玄感又说道:“要说到李多宝,还得从青铜界门说起,这四部洲就好比莲花池,九浮界就好比荷叶上的一水珠,两个世界之间不知道相隔多远,中间是无量虚空,飞遁亿万里,亿亿万里都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吕祖之后不是没有修士尝试飞升,但多半迷失在九浮界外的虚空之中,所以青铜界门就是九浮界到四部洲的唯一出路,只是青铜界门几百年打不开,修士又有几个一百年,就算成就金丹也只是寿命千载,更不要说九浮界能有个三百的寿命就算是人瑞了,青铜界门就像在四部洲定了个点,你打开界门就能穿过虚空到亿万里外的四部洲去,四部洲在茫茫大的宇宙里也只是沧海一粟,你打破世界壁障之后如何找得到四部洲,
,青铜界门就是我们这些有志长生之辈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又转言说道:“李多宝就是那种不世出的人物,不知道九浮界多少个一千年才能出一个,他成名比你们那杀才掌门还要早一百多年,我刚修行的时候几乎是听着他的名头长的,那个时候我们也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活了多少岁,他游历过东南西北到过世界的边境,也到过地府和星辰之上,都没有出去的法子,所以用秘法自封了肉身,把他的法宝升世界壁障的边上,就此沉睡,等着九浮界出现变故的一天,因为九浮界缺少机缘成不了金丹,只要九浮界一发生变化,在世界壁障的那边他就能最先知晓,苏醒过来,重新修练”
陆枕戈讶然,原来还有这样的人物,倒是小瞧了这九浮界,不知道哪里就蛰伏着大龙,只等着风云际会的时候就搅动风雨。
九浮界往上去就是没有大气的天河星海,只是不如四部洲那般上下飞遁不到尽头,先是六万八千里能到蟾宫,再是六十万八千里能到世界壁障,世界壁障之外就是不知何处的亿万里虚空了,这地面到天上六十八万里的空间当中,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九浮界下边是地府,充塞浊气,但地府往外也有六十八万里之远,除了和地面共用一个太阳之外,地府还有三个月亮,地上只有一个九浮山,地府有神荼郁垒两座,神荼郁垒山之上是无穷鬼国。
张玄感接着说道:“李多宝,人称多宝道君,除了那件和他肉身一起升举到世界壁障的道器,还有许多夺自他人又或者亲身祭炼的法宝,你也知道法宝不成道器和洞天没人祭炼几十几百年就会失去效用,他邀请了像沈乙庵这样几个大能在虚空讲道,又将十多件法宝借给众人护持自身,有些还没祭炼完成的又关系到要紧事情的法器法宝,就有专人镇压看守,估计我们手里这个就是了”
陆枕戈没有在意张玄感的担忧,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听到有道器的传闻,以前都是半真半假,写在典籍里的,张玄感虽然说没亲身经历李多宝那大能把道器升到虚空的事件,但好歹也摸了个尾巴,至少证实了却有其人,现在这年月吕祖是真是假都有人怀疑了,李多宝这样一个真正的神话故事里一样的人怎能不让陆枕戈惊讶。
离开九浮到四部洲去的愿望又强了不止一分,那么多奇妙和伟大的事情无时不刻不在宇宙各处发生,怎么好意思活个几百年就身死道消。
察觉出陆枕戈完全不在意他的担忧,张玄感眉头皱在一处接着说:“沈乙庵得了李多宝的馈赠,寻得了罗浮山密境,那是不输我雷池的好地方,他又苦修了几百年,如果不是那次灵台观一战沈乙庵在闭关,估计和你们掌门也有的一场好斗,毕竟沈乙庵有李多宝的诸多法宝在,沈乙庵比不比得过姜飞熊不好说,但李多宝比姜飞熊厉害是板上钉钉的;黄公度是嘉陵江水神,也是个成名的人物,也有许多手段,和沈乙庵估计也五五开,我怎们怎么一天之内就卷进这样的事情中来,肯定有人算计我们,你碰那匣子的时候什么禁制都没有触动,料想沈乙庵藏的东西不可能你一个刚入道的小辈就能染指”
陆枕戈脸色阴晴不定,张玄感的话很有意思,黄公度的话也很有意思,现在只有打开等黄公度和沈乙庵斗法之后再来处置自己,不打开等沈乙庵黄公度斗法之后再来处置自己。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匣子里是李多宝遗留下来的一件法宝,再不济也是一件禁制圆满的法器,还可能有传承在此。
财帛动人心,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一句话,张玄感很怕陆枕戈脑子一热就把匣子打开,像他这样积年的修士最会瞻前顾后,想得多了就胆子小了,特别是没多久又成为器灵,指不定哪天就和陆枕戈一起陨落了,担心的就更多了。
张玄感怕陆枕戈鬼迷心窍:“我们再出去看看,沈乙庵在罗浮山清修不假,我们瞧瞧这黄公度在这做什么?”
陆枕戈也点头称是,现在不好处理这宝匣,夹下腋下又出来了,黄公度看了一眼陆枕戈也没说话又把目光投到天上。
陆枕戈还是肉眼凡胎不像黄公度他们那样几百里外如眼前,何况还有一层薄纱罩在外面,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法阵在天上,不时有地风水火迸溅出来,瞧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黄公度扫视了场中几人一眼:“陈衍算是兵解转世了”
那几人朝黄公度拱拱手,一言不发,又是一道青虹投到场中,显化出一个青衣秀士出来,和黄公度这种中年人截然不同,黄公度虽然修为高但内敛温润,陈衍看得出来是洒脱不羁能把龙阳之好挂在嘴边,这青衣秀士却好似一柄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陆枕戈问起张玄感:“这人你认识吗?修为又是多高?”
张玄感怎也摸不透陆枕戈的性子,圆滑的不像年轻人,除非独处不然都喜怒不形于色,说智珠在握吧又看不出来多有远见,说鲁钝吧修行上又天赋异禀世间难有人及,简直不像人间该有的人一样。听见陆枕戈问起,开口言道:“那黄公度是嘉陵江水神,龙族入侵内河,黄公度没想到到避到了此处,还以为去了北朝那边,那青衣的我不认识,但不是人族”
陆枕戈又问道:“我们假设黄公度和那人也是守着这宝匣,想要取李多宝的遗留下来的法宝对付把他赶出嘉陵江的龙族修士,但是沈乙庵一直在这镇守,他们得不了手,但是这样一来我们这么容易就进来触动了宝匣,这实在是说不通,我再问你,这沈乙庵是一直在天上罗浮山清修,还是在这真武阁镇守?”
张玄感诧异道:“原来你想了这么多,我也想不透这种事情。沈乙庵我也是第一次远远的见着”
他又问道:“假设你是沈乙庵,你会在这镇压李多宝的宝匣还是在罗浮山修行,我是说假如你在普陀山也帮着李多宝镇压一个宝匣,你是在雷池还是在普陀山”
张玄感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枕戈说道:“我会在宝匣上设下禁制,让人入不得内,又会留下一个得意弟子看守,自己在雷池上修行法术祭炼法器”
陆枕戈捏着下巴,转身往楼下去,但是第七层哪还有什么楼梯,想起第一次见到真武阁到在七层祭炼剑丸,其间种种在脑海中闪过,突然明悟。
他轻笑一声和张玄感说道:“再假设有第三个人暗算我们,我们能轻易见到李多宝的宝匣,还能鬼使神差的撕去禁制让宝匣生出异象,连本来只有六层的真武阁多出个莫名其妙的第七层,我们仔细想想我们真有数过真武阁有七层吗?再者说来,第七层只有我一个人,那迷阵只对普通人有效,有点修为的就能强行破阵,为什么我们这五六天没人打扰?再者这真武阁既然是镇压李多宝遗留下来的宝匣,怎么说也有沈乙庵的弟子在这以防不测”
张玄感前头说有人算计,只是随口一说,但是陆枕戈这般一分析,他点点头:“那童子肯定有问题,不是沈乙庵的童子也是其它人的什么童子”
陆枕戈笑道:“我们就按兵不动,让这第三个人着急去,我们再去外面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