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老道士轻声唤道:“菩萨奴”
年轻人笑得直不起腰来:“呵呵”
那长须道迈了几步士轻拍着小道士肩膀,那潭中一汪池水陡然间沸腾起来,比以往来得还要暴虐,那蛟龙几欲飞空而出。
老道士一手压在老蛟潭上方,笑呵呵的说道:“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过一阵子就放你出来”
叫做阎菩萨的人也不笑了,转身大喝一声:“黄蟾”
剑气生于喝斥之间,一道明黄剑光破庐而出。
杀机野得让人不敢直视。
老道士一摆袖,那剑光被收到他袖子里。
风轻云淡。
剑气方生即灭,一时间海晏河清。
老道士还是满脸堆笑:“菩萨奴还记恨我这个师傅,师傅给你赔不是就是了,剑术俊成这样,早就超过师傅咯!好生养剑,过一阵子还得你帮衬着师傅勒”
阎菩萨看得黄蟾剑被收,一身剑气也随之消弭。踢起一颗石子投入湖中:“不成器的东西”
那老蛟潭中传出一声蛟龙长吟,悲愤难平。
人间菩萨山上剑仙转身回了草庐里:“把黄蟾放出来,别伤了袖子”
老道士一时哑口。
阎菩萨话音刚落,他袖子已经碎成了千百份。
黄蟾想要回草庐里,被阎菩萨一个摆袖打得倒飞了几个跟斗:“中看不中用”
老道士如获至宝,两指间夹着刚才倒飞出来的明黄飞剑,光灼灼甚是喜人。
“前几天你见的那个小道士要下山,怕他出事情。有人找我借点宝贝。你也知道你师父穷得叮当响,你这黄蟾借我用用”
也不管阎菩萨答应不答应,凌空画了张符篆。上书:“阎菩萨赠予至交好友黄蟾剑”,那符篆化作一股流光烙在剑身上。
只要剑光一催,那一十二个大字就发出大日明光。
老道士呵呵把剑往天上一抛,黄蟾剑自寻了个方向破空而去。
阿瑶回了莽阳峰的院子,陆枕戈还未曾回来。
把小老爷春夏的衣服收拾好,这几天他就要下山了。虎皮大猫还呼呼大睡,前天的酒到现在还不曾醒来。
两只小鹿在门口惴惴不安的左右走动,院子里悬停着一把飞剑。也不知是山中哪个真人的,也不唤回去。
阿瑶拔了几颗黄精,做饭等着陆枕戈回来。
张旭才提步出来,看得陆枕戈还在殿外等候,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陆兄弟,我的剑术如何”
陆枕戈正出神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张旭打里头出来了。听到他问,也轻笑声道:“张大哥的纯阳剑术真是让人钦佩”
两个并肩出了门,往莽阳峰走去。
张旭是四部洲来人,唐话口音有些奇怪,陆枕戈问起,他说四部洲纷乱四起已有些时日,各洲之间分化严重,口音也是各有千秋。像俱陆洲那边早就不知有何种变化了。
四部洲上界的事情他也不愿多说,两人扯了几句也没有要叙的旧,也没有要喝的酒。
看得出张旭要走,陆枕戈也没有要殷勤留人家。
两人过了下剑坪就分开了,他唤出剑光,破空而去。
看到陆枕戈一阵眼热,自古就是剑仙风流。
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虽然有驾云的,骑龙的,骑麒麟的,骑黄鹤的,但最潇洒风流的就是御剑而行的,人间游侠儿也多喜佩剑,到了山上也大抵如是。
陆枕戈这几日得到大如意修为虽有所进境,但是离御剑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不到三品,这些都是空谈。可是在九浮界,三品都是凤毛麟角。
更不消说白日飞升长生久视。
临近莽阳峰,陆枕戈又把魏师给的折子拿出来,第一处是去巩洲,也不知有什么麻烦,要西行还得找只代步的脚力,听魏师言语虽然此行艰难,但也不至于太危险。是掌门真人等人百年布置,断然不会放我以身犯险。怕是沿路也有仙人照应我,可是这样说来谁去也是一样的,为何要找我去。
陆枕戈有些云山雾绕,这些仙人总是高来高去,让人摸不着头脑。
下了四重天境就是南朝人间,往西行一百多里就是巩洲,大山绵延,山高林密。也不知有何种妖魔鬼怪盘踞,巩洲府十几年前闹瘟疫,早就是一座空城了,一城晦气,也没有山上道人去巡视。
巩洲来了一只土行的妖怪盘踞,专门兴起风沙,搅扰远行的人。
大沙漠得骑着日行百里的良驹走上一个月才到得尽头。
过巩洲往西才是三宝观,也不知道到不到得了那处地界。
突然天上一声大震,犹如晴空霹雳。
兴许是山中哪个真人在天上布雷,陆枕戈也没多想。
混元道人下了罡风层,就往九浮莽阳峰来。
阿瑶正熬汤,那院子中的飞剑突然被人收了去,原来是混元真人到了院中,阿瑶连忙上前拜见。
混元真人把剑收到袖中又放了出来,阿瑶也看不出变化,混元真人一身雄浑气机让阿瑶脸色泛白:“此事你谁也不许告诉”
混元真人说完又跳到天穹中去了,阿瑶楞了楞神拍了拍自家脸颊“阿瑶什么也没看见!”
收起折子,懵懂的少年道士也无暇多想。往西方去就去呗,哪有什么好忧虑的。魏师安排的事情,多半对自己有好处。
天塌下来也有高个的仙人顶着。
得回去好生推算,选个良成吉日才好下山。
非只一日。
算的日子是二十三,陆枕戈也没往深处想,魏师的折子里说宜早不宜迟,但是山中道人听说陆枕戈要下山,好说歹说要让他过了年再出去,要不是自己执意要离开,怕是明年开春也走不开。
山中大小道人有三千多个,多半是闻名不见面,见面不闻名,这回要走倒是好些闭关苦修的道人送来礼物,八九不离十是师父早年的朋友。
这几日里传书飞剑扶摇上了天际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好像整日里都有亮堂堂的虹光上去,后来几日倒是选在日出时分,隆冬里骄阳乍现时候分外的多。
哒哒哒
一匹枣黄马马蹄踏得石阶如擂鼓。
由远及近,到了院子门口。一个雄浑的声音裹挟在风雪里传来。
那壮硕的汉子铁锤大的拳头砸在门上,扯开嗓子喊道:“是陆小友处吗?”
昨天夜里又是一场大雪,到现在还没消停。
山上的冬天有六个月,长得不像话。
前几日还会下雨,这几日又冷了几分,平日里只下雪了。
陆枕戈听得马蹄在雪里还能传得这么远,早就探出头来看了,那匹黄马高高壮壮,鼻子里都好像能喷出火来。
真是好一匹神驹。
陆枕戈早就裹紧了大衣探出头来,阿瑶也张大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像门外的大汉。
陆枕戈看了看阿瑶满脸期待的眼神,冲门外喊道:“门外真人可进来叙话,我这有上好的米酒”
那壮汉下了马,这时才看得他身长九尺有余,又扯下兜帽,一脸络腮胡子,好个猛张飞。
一把推开院门,那马儿也随着进来,看得院子中还有一处不沾风雪的药田,那壮汉把马牵到一边,又好生安抚,那神驹才顺遂的停在院中。
陆枕戈推门而出,袍子都滑落在地:“好壮士,好神驹”
大汉哈哈一笑,双手搭在陆枕戈肩头哈哈一笑:“哪有陆小友仙风道骨,某家胡车奉家师之命把这代步的畜生给你送来,听说你要去西方崇真观,那处可是远得紧”
陆枕戈把人引往屋内,阿瑶正点炉子温酒。
“万万受不得令师如此重礼,胡大哥还是进来吃些酒暖暖身子再回去罢了”
胡车抖尽袍子上的雪才跨步进来:“家师怕我误事,出门前连酒也不肯让我喝。说要是没把那四脚的山畜送到,就要打我三百铁鞭子。你要是不想留下,那可和某家没关系”
那胡车呵呵一笑,就在火炉边坐下。
陆枕戈捡起袍子挂在墙上开口问道:“怎么山中真人尽知我要往西方去?到时候下山也不知道多麻烦”
胡车搓了搓手:“你出门可得一万个小心,山下可比山上要危险得多,各路妖怪歹人定会百般阻挠,遇见有道观寺庙要多烧香磕头,万一有个好歹。兴许哪路神仙就把你救下了”
胡车吃了几碗酒,问过陆枕戈,知道他还有几坛子,厚着脸皮要了一坛子揣怀里,大步流星的夺门而出。
阿瑶看得胡车那大汉走了才敢从陆枕戈背后出来:“那大个子可真大块头!”
陆枕戈比划了两下:“阿瑶你不知道,有些妖怪法天象地可比肩山岳呢,还有些黄巾力士,巨灵神之类的也是高大异常”
阿瑶拽着他的胳膊直往外走:“哎呀哎呀,小老爷也没见过就不要说了!”
阿瑶摸着这枣黄马,啧啧有声。
这马儿可是山中灵兽,那些除了天上飞的,代步的灵兽,可就数马儿最快。
虽然豹子狐狸跑起来也追风赶月,但是毕竟不是天生的骑兽,哪有马儿吃苦耐劳。何况是只成精的马。
阿瑶舒了一口气:“那小老爷可就能早点回来了”
陆枕戈苦笑不已:“阿瑶你哪里知道这马儿多能吃,能跑多块,能不能跋山涉水。我又哪来的草料给它吃,出了门不用三两天我就得给这家伙吃穷,这些灵兽饭量大得惊人,明天你牵去周泰师叔那儿”
阿瑶有些生气:“那我们多带些草料啊”
陆枕戈揉了揉阿瑶的头:“马儿驼草料又得吃更多啊,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