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门口的时候,岳憬初捏着钱包,在心里默默地总结道:别看江浩然平时对她“匪气”十足,关键时刻,他还是比较厚道的。
当然,江浩然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她不得而知,她目前关心的,只有三件大事:一是如何才能请江浩然到医大去演讲;二是如何才能使这顿饭吃的丰盛,价格又便宜;最后一件大事就是吃完饭,如何才能摆脱他。
岳憬初在车上愣了一会儿,直到江浩然替她把车门打开,一股冷气侵袭而入,这才回过神儿来。
“怎么了?想吃法式鹅肝?”
岳憬初听了,立即摇头:“不是,不是,这里挺好。”
妈呀,法式鹅肝?估计今晚她不刷碗刷到手软是出不了餐厅门口的。
岳憬初跟在江浩然的后面,总觉得他有点古怪。他扭头的一霎,她分明看到了他嘴角微噙的笑意,可是,他的背影看起来又是那么冷漠。到底,他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小餐馆有小餐馆的实惠,大餐厅有大餐厅的礼节。比如说,她和江浩然去吃西餐的时候,侍者和招待们只会认真地工作,引领、点餐......一系列服务有板有眼,根本就不会朝他们多看一眼,更不会将情绪挂在脸上。
而这家小餐厅的“服务员”,或者可以说是老板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小妹”,总是把目光落在他俩的身上,仔细地打量。
江浩然是个有魅力的人,别看他平时总是对她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对那些服务员小妹妹们,简直是谦逊温和,端是看不出一点架子。那些小服务员们看见他,立即眉开眼笑,争着抢着地为他引路。
相比之下,岳憬初的待遇明显就差了很多,不仅没人理睬,还要应付众人的“横眉冷对”,那眼神,简直比仇视阶级敌人还要让人愤慨。
进了包厢,岳憬初特意等江浩然坐下之后,才选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落座。远了,不好跟他沟通,近了,又太过暧昧,保不齐吃了饭,某人突然来了兴致,又要求去别墅谈,她就得不偿失了。
岳憬初暗地里搓着手,偷瞄着江浩然点菜的样子。他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头发一丝不乱,只是眼角的倦意还没完全消除。
江浩然只要了两个菜,一个烧全素,一个红油耳片,都是岳憬初爱吃的,随后又点了一瓶啤酒。
岳憬初有点不好意思,她望着服务员手里刷刷写字的笔尖,又小声建议道:“你喜欢吃海带,要不再来个海带排骨青椒汤?”
江浩然一愣,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头:“好,再来个海带排骨青椒汤。”
服务员把菜名记好,拿着点菜单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江浩然和岳憬初两个人。空气中的活跃因子像是跟着服务员悄悄溜走一样,气氛一下子就沉闷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江浩然率先打破了沉默,和颜悦色地问道:“听说你在开网店?生意怎么样?”
岳憬初嘿嘿一笑:“生意还勉强过得去,就是赚些小钱花花,一个星期赚个二、三千的没什么问题。”
江浩然一笑:“生意还不错,就是这老板差了点,这才没开多长时间,就晕的找不着北了?”
说到开网店,岳憬初倒是总结了不少经验,江浩然一问,她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谁晕了?虽然我是第一次开网店,但是,我在短短的两个星期就做到了钻石级,这在业界算是奇迹了。其实,我也没啥功劳,就是进到了便宜货,然后就是把店铺做了精装修,再就是拍照做图......”
岳憬初看着江浩然眯起眼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颇有点怀疑的意味,立即将话锋一转,干笑了两声说:“一开始是有点笨,但是三天下来就上手了,其实,也不是很难。而且,我平时上课,都是我的合伙人来盯,发货也是他,我省心不少呢。”
江浩然皱眉:“合伙人?那个陈铁军?”
“对呀。你还记得吗?当年你接我走的时候,他还跟陈叔陈婶一起出来送我呢。”
江浩然面无表情地说:“当时他出来送了吗?我好像没看到他。”
岳憬初眨眨眼,刚要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就憋了回去。也对,那个时候,姐姐刚刚过世,他伤心难过还来不及,他的眼里还能有谁?
岳憬初的胃不好,不宜挨饿,所以,当服务员上了菜,她立即抓起了筷子。她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的红油耳片,心里暗暗庆幸:今天的肚子真争气,没有当着江浩然的面,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总算是保全了点面子。
江浩然不急吃,慢吞吞地拿起啤酒,忽然扬眉看向她:“你也喝一点儿?”
岳憬初闻言,赶紧摇头:“算了算了,喝了它,我就真找不着北了。”
江浩然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然后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蘑菇吃了起来。
江浩然吃东西的姿势很优雅,不管有多饿,从来都是细嚼慢咽。有的时候,岳憬初会觉得他是在自我折磨。所以,她从不注意江浩然吃东西的样子。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她的人生本身就没什么乐趣,要是连吃饭的积极性都被打消了,那还要不要活?
今天例外,也不知道是距离产生了美,还是有求于人,她认真地欣赏着江浩然的吃相,破天荒地觉得有些别不开眼神。
终于,江浩然放下了筷子,抿了一口啤酒,声音里透着说不出来的低哑:“你们学校怎么想起找我做演讲来了?你看,我在财经大学讲的是关于经济方面的内容,在政法大学我讲的是合理利用资源和优化配置,你觉得我到医大能讲什么?挂号费应不应该额外收取百分之五的税率?”
找到了共通点,岳憬初直有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她激动地频频点头:“我也是这么和我们系主任说的,我说做为资本家的你,即使是宣扬慈善,也跟我们医大完全靠不上谱儿,可是系主任就是不肯放过我,还说是学校交细给我的任务。”
虽然猜的**不离十,江浩然还是扬了扬眉,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
正说着,江浩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唐灿的电话,要不要叫她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