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纬伦吃惊地看着谭振伟,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肯用一折的价格供货。倒不是觉得谭振伟这个人小器,而是这小子一向把人情和买卖的界限划分的很清楚,如果是几个哥们儿用东西,根本不用问价,直接拿了就走,连招呼都甭打,只管用,用完了再来拿。而他和岳憬初根本就没有交情,他的货向来走俏,没有滞销的顾虑,所以,他没有理由赔钱把货供应给她。
“你小子该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吧?平时精的要命,怎么一看见小妹妹,脑子就发蒙。”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问,“你没逗我玩吧?”
谭振伟摇头:“我有那个闲情逸致?我上回明明跟她说三折,结果我计算器还没打开呢,她就喊一折,还说是我应下的,这不明显摆着在怀疑我的智商吗?”
方纬伦扑哧一笑:“不瞒你说,现在连我们俩也有点怀疑了。”
谭振伟喝了一口酒,继续喋喋不休地发牢骚:“我就纳闷了,你说咱妹妹看起来挺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出手这么狠?”
江浩然捏着瓶颈,轻轻地晃动着瓶子里的啤酒,突然斜眼看着他,沉声道:“那你不照样卖给她?”
谭振伟叹了一口气,抬头把目光落在江浩然的脸上:“这不是看你的面子才卖的吗?唉,你们是不知道,这两丫头片子到我的店里,专捡贵的、抢手的东西拿。我琢磨了一下,越想越不对,你们说,是不是她们俩知道我跟你们有关系,所以私下商量好了,专门跑我这儿来‘报仇血恨’来了。”
“两个丫头片子?”方纬伦冷哼一声,一副了然的表情道,“那准跑不了是周雪莉,估计这主意也是她出的,这小妮子向来‘心狠手辣’,我算领教过了。说出来你都不信,她上回在医院里,居然利用我气走李明霞,亏我还以为她要跟我复合,结果让人拿着当了枪使。”
谭振伟悻悻然地朝他的肩膀捶了一拳说:“那你不还是爱的死去活来的?”
“......”
江浩然一直没有说话,一边喝酒,一边冷眼看着方纬伦和谭振伟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瞎哄,直到他们俩都安静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三儿,你拿这些供货单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方纬伦刚刚嘴上没讨到便宜,看到江浩然一脸严肃,立即不厚道地添了一把火:“对呀,你该不是想让江子给你报销吧?明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东西是你卖的,货是从你眼皮子底下拿走的,亏下的帐,你自己想辙去。”
“你丫忒不厚道了,兄弟我是这样的人?我这不是看江子对咱们妹妹的事挺犯愁,想帮他一把吗?你想啊,有了这笔供货单,咱妹妹知道了全是江子在后头替她兜着,能不感激吗?”
方纬伦一愣,随即笑开了:“行呀,要不怎么说三儿最精呢,这样的主意都想的出来。江子,我看这主意值得一试,你考虑考虑?”
江浩然低着头想了一会,不客气地抓起供货单,装进口袋里,闷闷地道了声谢,又继续若有所思的喝起酒来。
网店开的风生水起,周雪莉的全部精力就投入到了策划岳憬初的生日party上来。
这边,周雪莉正绞尽脑汁地编排着节目,那边,岳憬初却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啃苹果。电视的声音和吧嗒嘴的声音混在一起,无不侵扰着周雪莉的思绪。忍无可忍,她终于极不平衡地扫了岳憬初一眼,刚要甩笔发怒,却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憬初,我在想啊,你过生日那天,咱是不是一起去吃个‘人体盛宴’?想想看啊,一个女人躺在餐桌上,我们拿着刀叉,想吃哪儿就吃哪儿,想划哪儿就划哪儿,够特别吧?我敢说,你的生日party会一定会轰动全校的。”
岳憬初一听,差点被嘴里来不及嚼烂的苹果呛死,她忿忿地扬手,被啃了一半的苹果立刻就朝着周雪莉飞了过来。周雪莉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狠狠地在苹果上咬了一口:“靠,没听说过浪费可耻吗?就说你有钱了呗,也不带这么骚包的。”
岳憬初哭笑不得地坐起来,狠狠地拿眼瞪她。她这叫骚包吗,不过扔了个苹果,还是啃过的,这个称号她“当之有愧”呀。不过,话说起来,真正骚包的另有其人,比如说江浩然。一辆兰博、一辆迈**还有一辆宾利,还有一辆放在库里“摆着欣赏”用的房车,他大把的钱全用在搞虚荣上了。还有他家的门,居然左一道门,右一道锁,光弄个指纹系统就差点三十万,掐指一算,合着她辛苦奋斗三、五年,手里的存款还不够做人家一个安全系统的。
说来也怪,她在江浩然家里那么久,从来没看过他有什么保险柜,她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找遍了他的书房和卧室,一点儿线索也没发现。她敢肯定,他的房间里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哪面墙是就有个什么机关暗门,他的财产就藏在里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有小偷进来,丢的,也只是他给她买的那些珠宝首饰,而他的私人财产,绝对安全。
周雪莉显然没有放过岳憬初的意思,她一边啃苹果,一边喋喋不休地纠结在“人体盛宴”的话题上。岳憬初听得真觉恶心,不得不拧着眉头反问:你到底是想让我们吃饭,还是想让我们吐饭?
新闻时间到了,这是岳憬初最不喜欢看的电视内容,她曾经对周雪莉说:如果电视台一天到晚地放那些港台偶像剧该多好,虽然狗血点,总比看新闻强了一百倍。基于她对新闻节目的排斥,所以,她想也不想地拿起遥控器,想要换个台。
周雪莉眼尖,在前段的内容提要里,居然看见了江浩然的身影。她发疯似地大喝一声,立即扑过去抢下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高,然后拉着岳憬初一起等着看江浩然。
岳憬初没觉得有什么好奇的,毕竟江浩然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上上电视,上上报纸也无可厚非,可是,当她扫了一眼电视左上角的标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江浩然居然上了国家新闻台,那是全国最具权威的新闻节目,连方纬伦的舅舅去参加奠基仪式,都没资格在上面露把脸,他居然有这等“通天”的本领。
江浩然依旧穿着一身黑,上次是“葬礼黑”,这次是“寡妇黑”。这二黑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就在于,它们同样是黑色,只是岳憬初的叫法不同罢了。
没由来的,岳憬初觉得电视上播放的画面很熟悉,直到画面切换到“飞霞小学”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精神也跟着集中起来。
江浩然和该市的市长站在一起,亲切地握手、交谈,搞的好像两国首脑会晤那样隆重。接着,江浩然向孩子们捐赠了书本、课桌椅,还有相关的体育设施。最后,他将一张三十万元的支票交到了村长手里,声称这笔钱将用于在山脚下修建新的校舍。
岳憬初有些不服气:“惊动人家市长不说,还让人家摄像师扛着摄影机爬那么远的路跟踪报道,就算是做好事,也应该低调一点吧?”
周雪莉却出奇冷静地说:“政府加大力度宣传,传媒是政府的工具呀。你别忘了,江浩然这么一个大动静,会造成多大的舆论和影响,且不说提高了他自身的形象,如果别的企业家看见了这则新闻,也纷纷效仿,那么,那个地区离着脱贫致富也不远了。”
岳憬初没有说话,心中波涛起伏。她想起在那天,江浩然看着山顶深思的表情,她终于明白了他当时在想什么。
新闻还在继续报道:江浩然不仅开始了旅游线路的开发,而且还启动了“飞霞教育基金”,将开发旅游所得收益的百分之四十划入基金帐户,专款专用,来支援贫困地区的教育事业。
最后,新闻除了对江浩然的事迹大肆表彰之外,还重点鼓励了各地的企业家来投资建设,开发旅游。
不到两分钟的新闻看完,周雪莉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视。她扭过头来,看着岳憬初,郑重其事地说:“这个男人心怀天下,焉能一门心思地想着儿女情长?说真的,我今天重新认识了江浩然,也从今天开始佩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