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等我一下。”江浩然说完,撇下她,头也不回地直奔二楼。
换了衣服,江浩然就站在二楼的角落里,点着了一根烟,缓缓地抽了起来。幽深的胴眸透过缭绕的烟雾,俯视着她小小而局促的身影。
她还是那么不老实,喜欢把两个大脚趾勾在一起,而且她有“多动症”,喜欢挠头发。他把胳膊撑在栏杆上,认真地看她每一个动作,仿佛在欣赏一部电影,对导演设计的每一个镜头充满了期待。
岳憬初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嘀嗒嘀嗒,数着秒针跳动的声音。这个大房子里有她太多的回忆,快乐的、辛酸的、得到的、失去的,她极不愿想起这些,可那些片断就是潮水一般,疯狂地向她涌来,一遍一遍地冲刷着她的记忆的沙滩。
她环视着四周,壁画、墙纸都一一地欣赏了个遍,与其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是“加深印象”,严格起来,对于这个家,江浩然未必有她熟悉。
可是,江浩然呢?他把她扔在这里,他去做什么了?
岳憬初忽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她站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快速地跑到门口,用足了力气想把门拉开,可是那门像是灌了铁浆一样,纹丝不动。
江浩然眼中的光彩瞬间泯灭,剩下的,就只有一片冷然。他熄了烟,从容地下楼,气定神闲地道:“怎么?才等一会儿就着急了?”
岳憬初回头,后背紧紧地贴上大门,整颗心被从未有过的慌乱所占据。她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身躯,强撑着一丝镇静说:“那我们就开始谈吧,反正我就一句话,方纬伦有错在先,我们不承担任何责任,包括他那双鞋。”
江浩然嗤然一笑,眼中透出一丝不异察觉的诡然:“方纬伦那鞋一万八一只,你觉得质量会差到踹人一脚就坏的地步吗?”
岳憬初的头脑一蒙,总算意识到自己受了骗,她不顾一切地回头,像疯子一样对着大门又踢又砸,她要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报警器呜拉呜拉地一阵乱响,接着,江浩然毫不留情地从身后扣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挤在了门上。岳憬初张着两只手,像只蛤蟆一样被死死地压住,偏偏门上还有一些个装饰品,又尖又硬,硌得她生疼,感觉好不容易才长起来的胸脯都快被挤扁了。
他的呼吸近在耳畔,急促却裹着寒意,她的耳根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江浩然,你放开我。”
“为什么要跑?嗯?害怕了?嗯?”江浩然扭住她的胳膊,像拎死猫一样将把她拽回屋里,她挣扎不了,就试图用老办法,双腿不用劲儿,坠着身子增加自身重量。江浩然的火气被拱的老高,俨然一个被激怒的“土匪”,直接抱起她,用力地把她扔在沙发上。
岳憬初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飞,身子重重地埋进沙发里,又被弹了几下,当她刚刚找回空间感的时候,江浩然已然欺身而来:“几天不见,长本事了,脚踩两条船不说,还敢上门来替那个小混混打抱不平?”
她僵硬地挺着身子,直直地瞪着他:“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要不是你那样威胁我,打死我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再说,我脚踩两只船怎么了,我又没踩你......”
江浩然伸出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又多了一条牙尖嘴利。看来,你脱离了我,又变得像只野猫一样,四处闯祸,无法无天了。”
“所以呢,你又想怎么样?杀了我?你敢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岳憬初看着他冷笑,她知道,如果他觉得无聊了,还是会把她当猴子一样耍着玩儿。他想找她的麻烦简直易如反掌,不管她做什么都能成为他发泄报复的理由。就因为当初死的那个不是她,因为她的存在,而葬送了他的幸福,所以,他见不得她好,他不容许她过舒心的日子。
江浩然咬牙,手上又加了些力气,眼中甚至多了几许快意:“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开,那种痛的滋味你没尝过吧?听过神话故事吗,龙女剐鳞的滋味不过如此。你说,我要不要让你也尝一尝?医生或者是小混混,总有一个是你的软肋吧?”
岳憬初终于瞪大了一片腥红的眼,歇斯底里地吼:“江浩然,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
如果他死了,那种痛苦她必定能够尝的到。
嘴唇被什么东西堵住,她一个字也吼不出来。他用自己的舌尖,奋力地往她的嘴里送,她要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唇齿间,有一股腥甜的气息在蔓延,究竟是谁咬破了谁,已经无从考量,只是这种味道像是一种软化剂,居然将两个人的激愤慢慢地化解开来。他不再粗暴地撕咬,她也不再一味地反抗,他慢慢地温柔,而她也慢慢地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纯粹的吻,不带一丝心机报复,也不带一丝蓄意承顺。当两个人的喘息声都变得粗重起来,岳憬初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想念他,那些被刻意忽略了的感知,一股脑儿地全都溢了出来。
腰间一凉,他的手已经缓缓探入,在她的背上用力地揉,幅度大的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每抓一下,却又因着皮肤太过光滑而无所适从。
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巴不得她的皮肤可以像海绵一样,能在自己的手里攥出水来。
沙发上,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们对空间的需求,狭小,压抑,两个久久渴望的人得不到释放。
江浩然撑起身子,抱起她,快步往楼上走。
岳憬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一样,所有的热量憋在毛孔里,散发不出来。她的脸已经染上了透明的绯色,此时此刻,她只想找到一个可以解脱的方式。
江浩然迫不及待地踢开门,他把岳憬初放在床上,来不及关门,直接脱掉上衣。精壮的肌肉展露出来,那是一种属于男性特有的气质,他将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恨不得一口啃掉她脸上那诱人耀眼的光泽。
背上一凉,岳憬初忽然有点清醒过来。她忽然记起自己此次来别墅的目的,她忽然记起刚刚和江浩然的争吵,她居然在江浩然如斗兽一样的啃咬下迷失了......
她冷冷一笑,上扬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眼中的迷乱换上一片清明,就那么与江浩然对望着:“你的意思是,过了这一夜,就不用我们赔方纬伦的鞋了?”
她尖利的语言像是一把把钢刀,一下一下地扎进他的身体,江浩然的乍背猛地一缩,身上居然浮起了一层细汗。他眸中沾染的**慢慢退去,他低头看着岳憬初,猛地明白过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自始至终他都干了什么?编了一个荒谬可笑的谎言把她骗到别墅,还想趁人之危?什么脚踩两只船,什么替别人打抱不平,那都是他的借口,他居然做了这世界上最最不堪,最最龌龊的事。
他翻身撤离,迅速抓起地上的衣服套好,他甚至能瞥见岳憬初眼底的恨意。
他不想这样,他只是喝了酒......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岳憬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声音弱到极致。她的眼睛一亮一亮的,说不清是什么颜色,仿佛是世界上最耀眼的星光,又像是海洋最深处那盏绝望的孤灯。
江浩然僵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他抿了抿嘴唇,不冷不热地说:“想回家就赶紧爬起来,不然,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会毫发无伤地从这里离开。”
岳憬初像是被打了催产素,一个激灵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车里的暖风将额前的碎发吹起,柔柔绒绒的,两个人坐在车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依旧是来时的路,岳憬初却觉得路程远了一倍还多。她的心一直紧着,她怕江浩然又突然变卦,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
车子终于如愿地停在了楼下,岳憬初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好像江浩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瘟神,离的越远越好。
江浩然目送着她跑进楼道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懊恼地垂下了脑袋。他不是自欺自哀的人,向来不是,可是今天,他却做了一件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事。
江浩然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刚要发动引擎离开,岂料,眼角不偏不倚地瞥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又从楼道里跑了出来。
他侧过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岳憬初,她先是蹲在角落里,然后又站起来,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她的笑容很诡异,她的举止很奇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然从身后举起一个砖头,“嗖”地一下,朝他的挡风玻璃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