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纬伦哈哈一笑:“你小子又是搭上什么船了吧?不过,最近我还真不缺那玩意儿,要不你先给天一他们吧。”
谭振伟一愣:“怎么了?又吹了?”
“没吹也跟吹了差不多,我这不,把浑身的劲儿都给使了,结果人家根本不拿我当回事儿。唉,哥几个数我惨,谈哪回都没个顺的时候。”方纬伦一边说,一边往桌子上放了一个用报纸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纸包,“给,特供的,这个月少你两条。”
谭振伟满目疑色,略带不满地问:“怎么了?人不对劲儿,烟也跟着不对了?我这都跟我女朋友他二舅说好了,给他弄一条尝尝,你这倒好,一差差两条,我自己都不够。”
“这不最近江子那儿出了点事儿,心情不好抽的狠点儿,没办法,先紧着他造呗。”方纬伦双眼一眯,拍着谭振伟的肩膀说:“担待,担待啊。”
谭振伟没说什么,把烟往柜台底下一收,随即把目光又转向了岳憬初,满眼玩味:“小姐,你挑好了没有啊?这不我哥们儿来了,我们还有点事儿,你挑好我就关店了。”
岳憬初缩在角落里,眼睛盯着一盒盒保健用品的包装,却将耳朵竖起来,听着方纬伦和谭振伟的谈话。忽然被点了名,岳憬初身子不由一缩,自知躲不过,只得红着耳根慢悠悠地站起来。
方纬伦不经意地回头,看着门口那个娇小的影子,不由一惊:“憬初,怎么是你?你来买......”
方纬伦低头,看着满屋子的夫妻保健品,第一次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岳憬初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陈铁军一见,立即上前挡在了岳憬初的前面。他歪着脑袋晃着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方纬伦,随即大咧咧地问:“你谁呀?想干什么?”
方纬伦眸光一凛,冷冷一笑:“你管的着吗?”
陈铁军眯了眯眼:“嘿,我怎么管不着?你小子眼珠子往哪儿看?小爷的女朋友,也是你看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陈铁军在这一带是什么名号?”
方纬伦看着陈铁军的样子,不由得冷哼,想起江浩然的惨样儿,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窜起来,二丈二的火苗子烧的他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不用打听,老子教训的就是你。”方纬伦讪笑着往前迈了几步,忽然猛一出脚,朝着陈铁军的肚子就踹了上去。
岳憬初眼睁睁地看着陈铁军弯着身子倒下,甚至连哼都哼不出声来。她吓的愣住,直到陈铁军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才恢复意识。
“你凭什么打人?”岳憬初大声喊了一句,本能地蹲下来安抚陈铁军。
“凭什么打他?我打的就是他!”
事出突然,岳憬初的脑子里登时乱的像浆糊,学来的急救知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下手。她无心与方纬伦争吵,只是关切地喊:“铁军哥,你怎么样?”
陈铁军捂着肚子,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方纬伦咬牙,作势又要扑过去。谭振伟一见,也赶紧上前来拉着方纬伦:“哥们儿,哪这么大火气,至于动手?”
“在我跟前装爷,他活的不耐烦了他。”
谭振伟费力地安抚住方纬伦,又跑过来看陈铁军,他蹲下来,拍了拍陈铁军满是冷汗的脸,略带嘲弄地说:“这位小兄弟,耍横也得长眼,我一句话告诉你,他不是你能惹的起的人。”
他顿了顿,随即又把目光落在岳憬初的身上,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看你买东西的样子,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好女孩子,听哥一句劝,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别跟这种人瞎混,对你没好处。”
说完,谭振伟又从兜儿里掏出一叠钱,也不数,直接扣在岳憬初的手心里:“实在不行,带他去医院看看。以后要进货,直接来哥哥这儿,不管谁在这儿盯着,你只要提谭三儿,一准儿给你打三折,记住了?”
岳憬初大概了解方纬伦动手打陈铁军的意思,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把钱扔在椅子上,扶着陈铁军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方纬伦还不解气,总觉得便宜了陈铁军,随即站起来,指着他大声骂:“孙子,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然爷爷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谭振伟看着岳憬初倔强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方子,我记着你女朋友个子挺高的呀,这个小姑娘顶多一米六三,看着不像啊......”
方纬伦一怔,扬了扬脸说:“瞎说什么呢,那是江浩然的妹妹。”
“去你的,我跟江子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妹妹。蒙谁呢你?还妹妹,妹妹.......”谭振伟像是意识到什么,渐渐收敛了笑意,表情顿时僵住,“你是说死了全家的那个?”
江浩然一袭休闲装出现在酒吧的时候,方纬伦和谭振伟已经打了两个回合了。方纬伦从桌案上爬起来,直接把球杆扔给他:“你来,把这小子给我干掉。”
江浩然拿着球杆看了看:“我说你选杆的水平不行啊,歪杆怎么进洞?”
谭振伟笑嘻嘻地凑上来:“江子说的没错,歪把子怎么生儿子?”
方纬伦面色一怒,抬脚直接朝着谭振伟招呼过去。谭振伟像是早有所料,侧身一闪,又笑着地说:“方掌门白天的腿功没使够,晚上又想发挥发挥?只可惜,你找错了对手,咱好歹也练过几年功夫,你这花拳绣腿也只能对付那个小混混。”
“又有人惹你了?”江浩然俯低了身子,对准母球,只听砰地一声,红球落入底袋,接着母球直接滚向黑球与粉球之间稳稳地停住,将台上的局势演变成了二选一的模式。
谭振伟由衷地拍着手叫好,然后在江浩然选择打黑球的时候,突然说道:“今天方子发威了,为了你那个妹妹打了一架。”
江浩然身子蓦地一抖,想要收杆却已是来不及,就见那黑球沿着轨迹一路向前,直接入袋。
谭振伟瞪眼,气急败坏地把球杆往桌上一扔:“靠,这样你也能进?”
方纬伦讪笑着举起手,朝着谭振伟捻了捻手指,谭振伟心领神会,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美容金卡:“别在我女朋友面前说漏了就行,这张卡,我费了不少力气,她要知道我输给了你,非得跟我急。”
江浩然的冷眸在两个人的身上扫过,看着那张澄黄的金卡,知道他们又在私底下拿他设了赌,也不计较。他把球杆放下,捞起一瓶啤酒,仰头灌了几口,然后重重地将瓶子往桌上一墩,眼神立即变得严肃起来:“说吧,怎么回事儿?”
方纬伦和谭振伟收起嘻笑,凛着神坐到了沙发上,把白天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谭振伟一边讲,一边注意江浩然的脸色,绷紧了弦,只等着他暴发。原以为,江浩然会气得掀桌子,至少也得摔两个酒瓶,岂料,江浩然自始至终都表现的颇为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他不由暗暗怀疑方纬伦私底下跟他讲的那些事情的可信度。
他侧过脸来看方纬伦,只见方纬伦也正眉头紧锁,似乎也看不出个头绪。
气氛有些凝结,江浩然不明朗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不说话,不生气,只是喝酒,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就在两个人纳闷的时候,江浩然抿了抿嘴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忽然从怀里掏出手机,迅速地按下了一串号码。
方纬伦和谭振伟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喜,然后假装不在意地喝酒,暗地里却竖起了耳朵,只听江浩然对着电话说:“林秘书,有一个议案我觉得还得再想一想,明天上午的会议推迟到10点。”
方纬伦和谭振伟的酒只喝到一半,两个人便像当场石化一般不肯再动,只剩下酒水涎着着杯壁轻微荡漾。
江浩然挂断电话,脸上还带着公事化的表情,他听见包间里响起一阵抽气声,接着,方纬伦和谭振伟面色古怪地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嚷:“江子,今天的帐你结,我们俩不跟你这儿瞎操心了,简直是浪费感情。”
江浩然一动也不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送”,就一个人开始喝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江浩然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把摆弄着手机,脸上多了几分深沉。矮几上摆满了一个个深绿色的空酒瓶,瓶口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绚秘的光泽,混着啤酒花的香气,将他的影子映的更加落陌。
到底喝了多少,他也不知道,只是有点奇怪,明明是想要喝醉的,却偏偏如此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