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江浩然的迈**62,岳憬初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对对挽手而行的男男女女,兴灾乐祸地说:“我真想看看,方纬伦的未婚妻听见他在医院里照顾周雪莉的消息,到底是什么表情。要是我,肯定给他一个窝心脚,送他去南天门转一圈儿。”
江浩然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着,若有所思地抽了起来。
刚才在病房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件外套,原以为,主人是个毛头楞小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医生。他该赞赏她的眼光?还是应该给她一句忠告?
“多久了?”打断了岳憬初的聒噪,江浩然吐了一个烟圈,浮在车顶,缭绕不散。
岳憬初扭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侧脸:“什么多久了?”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瞒了我多久了?”
岳憬初脸色一僵,只觉得有一股血流从脚底直达头顶,一突一突地抵着她的太阳穴。心跳猛地快了起来,如同一张半怒半惊的皮鼓,咚咚直响,好像快要跃出胸膛。
“怎么?时间很久了,久到需要慢慢地回忆?如果不是我发现了外套,如果不是周雪莉住院,如果不是方子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只怕我还被你蒙在鼓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惩罚你?”
“惩罚?”
江浩然没有回答,而是按下车窗的玻璃。一股冷气从窗口灌入,吹乱了他的头发,把他脸上的线条吹的更加硬朗。他把胳膊伸出去,用食弹了弹烟灰,然后把紧方向盘,狠狠一转,车子便调了个头。
岳憬初打了个冷颤,不安地用手抚了抚双臂:“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回家的路。”
江浩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苍白,抿紧了嘴不予回答。用力地踩下了油门,车窗两旁的风景像快放了的镜头一样,瞬间迅速向后倒退。
车子飞速行驶,直到岳憬初看见了一座牌坊从眼前疾飞掠过,“江氏墓园”几个字格外惹眼,这才意识到置身何处。她的嘴唇顿时失去了血色,她用力地拉着江浩然的胳膊,眼中略露哀色:“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快带我要回家……。”
“不去也得去!我分明提醒过你,我对**的要求很高,其中一条就是,你要对我保证绝对的忠实。但是,你做不到,给你看了无数次协议书,都约束不住你,那么今天,我亲自带你来看看。”
江浩然放慢了车速,把岳憬初身侧的车窗打开,好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我不去,你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岳憬初瞪着眼威胁他,他却不为所动,在车上随意按了一个按钮,就将车门锁住了。
岳憬初伸手去抓方向盘,被他用一只胳膊弹开,她又不放弃地去撕扯他的衣服,嘴里喊着:“停车,你停车!”
两个人在车里进行了一番惊心动迫搏斗,车子七斜八拐地在公路上继续行驶。幸运的是,这条路少有人走,江浩然的车技也算是高明,如若不然,明天的商业报纸的头版头条会用醒目的字眼写着这样的一个标题:《著名企业家江浩然与不明女子遭遇车祸,横死路边》。
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则会登出一副江浩然狭着凤眸微笑的照片,然后打上醒目的标语《商界奇才,惹女无数的钻石王老五与其情人的惨痛下场》,然后,所有和他有过关系的女明星又再度被炒热了身价。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在一处貌似庄园的别墅的门前停住。江浩然拉着岳憬初下车,立即有几个佣人从“别墅”里面列队出来迎接。江浩然的眼睛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低沉着声音命令道:“准备三束菊花。”
他捏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岳憬初知道他的用意,奋力挣扎,她半蹲着身子,身子用力地往后坠。
江浩然不屑地弯了弯嘴角,俯下身子一捞,用手直接扣在她的屁股上,用力一揽,岳憬初像是猛坐到了针尖上一样,即刻弹了起来。
江浩然不顾她脸上的尴尬,顺势抢过佣人手里的菊花,拽着她就往墓园的深处走。
“江浩然,别拉着我,我自己走。”岳憬初甩开了江浩然的手,往前小跑了几步,把自己和他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延着石子路一步一步地往前。
如同获得什么感知一样,天上下起牛毛般细密的小雨,将道路两旁的枯松古柏染上了生气。雨势不大却阴冷的惨人,江浩然想起岳憬初的月事未完,怕她着凉,追上来,脱了西装披在她的肩上。
岳憬初耍性子,不肯接受,双肩一抖,那西装就滑了下来,江浩然眼疾手快地捞起来,又展开死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
岳憬初拧眉回头,对上江浩然固执的双眸,刚要说话,江浩然却抢先开口:“你要是再把它弄下来,我就抱着你上去,让你姐姐看看,我们之间有多亲密。”
岳憬初身子一颤,只得用双手拉住领口,又往身上裹了裹。
石子路被雨水淋湿,有些滑,岳憬初很庆幸自己穿的是休闲鞋,反倒是江浩然的皮鞋底子,走起路来有些吃力。
岳憬初故意加快了脚步,江浩然也跟着加快。她回头一看,他的步子大的惊人,每一步却又走的稳稳当当。
走上石桥,脚下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河,她倚着桥面向下望,浅浅的倒影被一朵朵雨花打散。
看着这样的情景,岳憬初心在不断下沉。如果,这是和心爱的人一起郊游该有多好,可是,这里却偏偏是墓园,凝聚了无数哀伤与追思的地方。
“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前面绕过去就是。”
“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过世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他们。”
岳憬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低的感伤,江浩然的心也随之一紧:“你姐姐她……”
“我知道,姐姐怕我伤心,嘱咐你不让我来。可是,我在心里头记着她们,在心里难过,所以,来不来都是一样的。”
江浩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里的菊花递给她。她接过来,用手指摆弄着,把被江浩然压榻的花瓣又展了展:“这里很好,很安静,我想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绕过石桥,走了一会儿,三块墓碑赫然而现。岳憬初咬紧了嘴唇,却掩不住眼中的泪雾渐渐地模糊,渐渐地充盈,直至顺着脸颊滑落。
江浩然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给她力量,支持她的脆弱,却又像是在提醒她,好好地看看,他给了他们这样豪华的葬地,她是不是应该三贞九烈地死忠于他。
岳憬初逐一地将菊花靠在碑前,然后闭上眼睛默默地哀悼,而江浩然哀痛的视线却只是盯着墓碑上岳静初的照片,久久不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