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蹑手蹑脚地进了摇桑殿,正要窃喜无人发现时,南音已经向她跑了过来,她们俩同为花城公主的贴身侍婢。
“阿罗,你跑哪去了?”南音扯着阿罗的衣袖,埋怨道。
“我......”,不等阿罗解释,南音拽着她就进了内堂,边走边说:“公主命人找你一早上了。”
“出了什么事吗?”阿罗焦急地问道。
南音停下脚步,瞅瞅四周,低声道:“今早树夏公主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到处摔东西,还差点跑出了摇桑殿。”
“啊,这么严重。”
“快些走吧,两个公主都等你哪。”
二人穿过走廊,进了内阁。
“姑母,你看花城给您梳的发髻还好看吗?”一方银镜映着两个如画中仙人的模样,宛如一幅画。端坐在前的是城主姜浊的女儿树夏,站在其身后的是城主的孙女,也就是已故国界王姜堰夏的小女儿花城,她们都受封于自己的父亲,因此都享公主封号。
花城知道自己的问话得不到任何回应,这十年来从没有人听到过树夏公主说过一个字,若不是树夏公主在哭泣的时候偶尔有些夹着人名呜咽之声,别人甚至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的姑姑是不是哑了。
南音和阿罗进来的时候,花城正要将发簪给树夏公主带上,见到她二人,轻摆玉手,也不问话。二人只得侍在一旁,不敢上前。
发簪带好,花城吩咐仕女们好生照看着树夏公主,然后走到客厅,对南音和阿罗说道:“南音,你在这里守着,再有事,速来报我。阿罗陪我回去。”
二人应个“是”,阿罗便扶着花城出了树夏公主的阁楼。
走到小亭,花城慵懒地坐下,呆呆的望着天空。
阿罗先开口了,“公主,你罚我好了,怪我今早没陪在树夏公主身旁,才惹出这般事来。”
花城收回目光,看着低头认错的阿罗,缓缓道:“这不怪你,本该由我亲自服侍她才对,平日里已经算是麻烦你们了。”
“公主怎么这么说呢,您是公主,怎么能做服侍人的事呢?”
花城笑笑,并不答她,却反问道:“你说我和我姑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像?”
阿罗不想花城有此疑问,细想一下,回道:“相貌上倒不像,但是那股高贵的气质却非常相似,那是咱们九州疆城的公主们特有的气质。”
“就你嘴甜。”花城笑道,“祖父也常说我和姑姑长得都像祖母。只可惜我长得并不像妈妈,我也从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花城念叨着,不免叹气。
阿罗劝慰道:“公主,说不定大王子长得很像您的妈妈呀。”
“又在胡说,哥哥长得明明酷似祖父,又怎会像妈妈呢?”花城又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阿罗说:“对了,今早你不在,哥哥派人来传话,不久中原国都有使臣来访,所有人都会忙着接待礼仪,所以今年从河洲选取王宫婢女的事怕是要推迟了。”
“啊。”阿罗既惊讶又伤心,不敢相信地看着花城公主。
“你不要难过,只是推迟,又不是不选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让你的好朋友进宫来陪你,我答应你,只要选婢女的事定下来,一定让你的好朋友来摇桑殿,好不好?”花城安慰着这个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婢女,她刚出生,母亲就过世了,除了树夏公主,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这个婢女了。
“谢谢公主。”阿罗听见公主的保证,破涕为笑。
“好了,笑了就好。”花城玩笑道:“那现在告诉我吧,今早跑哪玩了?”
“回公主,我去花田了。”
“怎么,花田的花开了吗?”花城又惊又喜。
“还没有,花田里的仆人说了,落月河里的冰不解封,花田里的花是不会开的。”
花城惆怅道:“是啊,每年都是这样,冰解后,取落月河的河水浇灌,花田里的花才会开始盛开,那时才是春回大地呢。”回看阿罗,花城又道:“你来王宫多年,明知如此,又何必多跑一趟亲自去看呢?”
阿罗不好意思道:“我去宫外时,总向我那好友吹嘘王宫花田里的花多美,我希望今年的花能早开些时候,这样等她一进宫,就可以看见了。”
花城道:“花什么时候开,是有季节的,不像人世沧桑,变幻莫测。”
阿罗见自己说错话,岔开话题道:“公主,不知道这次国都来的都会是些什么人啊?”
“无外乎一些王宫大臣,好像还有夏后王族的四王子。”
“四王子?那他在王族肯定排第四了。他哥哥肯定就是三王子了”
“这是自然,你怎么会问这样傻的问题。”
“公主,您看,先王只有您一位公主,所以我们喊您公主,而不是大公主,可王子也只有大王子一个啊,但我们都是称他为大王子,而不是王子,不是很奇怪吗?”
花城听到这,站起身来,手扶栏杆,看着一池子尚未解冻的冰霜,说道:“阿罗,你来九州疆城多少年了?”
“我六岁就进宫,如今都八年了。”
“八年!若是你早来两年,便会知道,十年前,在这九州疆城里,曾经有两位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