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城主,大王子,晚膳已经准备好。”第一侍卫长陶铎进来跪拜道。
姜无为反问道:“仓角呢?”
“回城主,大统领正在听风冈安排回城将士们的住宿。”
姜末名道:“只能暂时委屈将士们了,意外来得太快,我预想你们回城尚需时日,所以将灾民安排在你们家中,现在只能待城外的村庄重建后,方能把村民迁走。”
陶铎道:“大王子言重,将士们守城护宫,哪里住不是一样,何来委屈。”
姜无为点头道:“今日先迎接国都来客,告诉仓角明日庆功。”
陶铎道:“是。”
陶铎退下,姜无为道:“这四王子来意是善是恶,待会就能分晓。”
晚膳安排在为四王子姒仲康准备的行宫,祖孙二人来到时,姒仲康竟谦坐在下位。
姒仲康表面上仍是彬彬有礼,起身行礼道:“叔祖父将晚膳安排在孙儿行宫,却要累您走动,孙儿实在过意不去。”
姜无为道:“远来是客,况且你今日刚进宫,到你这来用膳却是打扰了。”
“叔祖父切勿如此说,孙儿怎受得起。请曾祖父上坐。”
姜无为却不客套,上前落座。
膳食过半,姒仲康道:“荒服之地,竟有如此佳肴,真是有劳叔祖父。”
姜无为道:“四王子喜欢就好。”
不料姒仲康话锋一转,说道:“只是酒菜虽好,却无歌舞助兴。”
姜无为道:“请四王子见谅,九州疆城在第五荒服担当着戍守边疆的重担,因此除了冠丧婚祭等典礼上,其他时候一律严禁歌舞。”
姒仲康道:“那还真是可惜,有一位囯卿曾告诉我,说他曾在叔祖父您的五十寿诞上欣赏过天下最美的乐舞,看来我是无缘一见。”
姜无为道:“四王子说的可是囯卿姬恒牧?”
“正是他。”
姜无为回想片刻,缓缓道:“囯卿指的该是在我五十寿诞上,由小女树夏和她丈夫一起为我贺寿而作的一段乐舞。”
姒仲康道:“不错,国卿当年奉王命前来九州疆城为叔祖父您祝寿,回国都后对树夏公主和她的丈夫,被誉为天外神乐的乐师西行云两人即兴而作的乐舞赞不绝口,不知今日晚膳为何不见姑母和姑丈这对贤夫妇呢?”
姜无为和姜末名默默对视一眼,心想这姒仲康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呢?姜无为压住内心不快,回道:“四王子有所不知,早在十年前,我那女婿就因意外身故。”
姒仲康惊讶道:“竟有此事?我只听说大约是在十七年前,国都收到过一次九州疆城的报丧传信,但仅那一次而已,莫非传言有误?”
姜无为努力平和自己的语气,回道:“传言无误,十七年前去世的是我的两个儿子,十年前去世的是我的女婿,只是他并非王族,所以不敢惊动国都。”
姒仲康起身致歉道:“孙儿无知,竟勾起叔祖父这么多伤心过往,实在罪该万死。”
姜无为道:“不知者何罪?四王子勿要挂怀,快请回座。”
姒仲康回座,叹道:“不曾想九州疆城患难至此,只看今日晚膳,便知姜氏一族人丁是如何凋零,叔祖父为国戍守边城,实在是劳苦功高。”但姒仲康词锋又转,说道:“只是平日用膳,难道也就叔祖父与姜王弟两个人吗?那岂不太过冷清。”
姜末名眼见祖父经过方才一番话,心情尚未平复,抢先答道:“四王子有所不知,我尚有一位胞妹,只因姑母丧父之后,身体欠安,所以胞妹自幼便与姑母住在一起,侍奉在旁。”
姒仲康眸光一亮,道:“哦,原来九州疆城还有一位公主,敢问公主芳名?”
“花城。”
“好名字,今日虽然未能一睹令妹芳容,但能躬身侍奉姑母,贤良淑德自不必说。”
“四王子过奖。”
姒仲康叹道:“只可惜西行云乐师在离世前未能留下子嗣,不然也就不用花城公主亲身侍奉了。”
现在姜无为和姜末名已经肯定这个四王子来意不善,他言辞间始终不离九州疆城的悲哀往事却偏有一副伪善嘴脸,用心险恶真让人义愤填膺。但对方尚未撕破脸皮,姜无为祖孙二人怎都要顾全大局。
姜末名缓缓开口道:“姑母原有一子,只是同我姑丈同时意外丧命。”
姒仲康脱口道:“那树夏公主岂不是一日间既丧夫又丧子嘛?真是可怜。”
“好了”,姜无为骤然起身,道:“四王子今日初到,必已十分困乏,我等不便多扰,就此告辞。”
姒仲康亦不挽留,送走姜无为祖孙二人,却一声长叹,心想:“我说话这般尖酸刻薄,希望义父不要怪我。只要惹得姜无为动怒,我自有让他炎黄二族自相残杀的手段。”
刚踏出姒仲康的行宫,姜无为方才愤怒的表情就已消失不见,步出行宫,祖孙二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你觉得他是否刻意为之?”姜无为突然开口。
姜末名回道:“祖父指的是?”
“言语轻狂放肆,又故意将一桩桩旧事重提,似乎嚣张跋扈的有些过分。”
姜末名回想方才的谈话,道:“这也不好说,他即为夏后王族的四王子,也许生性如此。但只看他的外在风度,又不像卑鄙之辈。”
姜无为道:“我也奇怪,但最让我不解的是难道得罪我九州疆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何以言行那般猖狂。”
姜末名道:“祖父毋需担心,派往国都的人今晚就会启程。”
“嗯,希望国卿知道内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