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又新一脸失望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冷然道:“当年我妈为什么和你离婚,我终于知道了,原来你就是个无耻的骗子!”说着,他将买来的东西恶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双怒火喷涌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黎裕笑了笑,拾起地上的衣服,又将散乱在地的水果一一装好,然后才说道:“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这样并不算欺诈,他们在我这里花了钱就解了心病,如此两相情愿,岂不是皆大欢喜?”
黎又新满面怒色,摔门而去。黎裕望着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眼中似有水雾涌起,他叹了几声,掏出一个苹果大口痛嚼起来。手机忽然一亮,黎裕快速消灭苹果,果核飞进垃圾桶的瞬间,电话也随之接通。
“老黎啊,你应该暂时脱不开身吧?那边的情况也十分紧急,我打算先去那里,咱们随时联系。”刚一接通电话,郑泰山的声音便迅速传了过来。
黎裕面色一变,急道:“最晚三天,我一定摆平那个家伙,你不要轻举妄动,以你现在的状况独自面对那些东西会送命的!”
“我能等,那些村民可等不了。而且你也应该清楚,我大限将至了,缩头乌龟,我不做。”郑泰山平静地说道。
苦树村的傍晚灯影寥落,明灭不定的路灯光晕洒在草丛中,反而更显幽深。水泥路两侧高大的杨树在夜风中沙沙轻响,合着群虫低鸣,仿佛是有人窃窃私语。黎又新举目四望,这就是他将要行骗的地方?
黎又新望着暗蓝深远的夜空算了算,父母离婚已经十八年了啊!在亲眼看到那个人举着桃木剑胡言乱语后,黎又新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极力反对自己与其有任何的接触,那个神秘兮兮、行踪不定的父亲,原来他就是个神棍!前日自他家中离开后,黎又新越想越气,一赌气索性来了这里,打算好好欣赏一下那个人的卑劣行径。
苦树村,正是他下一处的行骗地点,他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正是源于一个叫“倒数第二”的家伙发给黎裕的邮件。原来,神棍也是团伙作案的。
远远望见一座二层破楼挂着宾馆的牌子,黎又新长舒一口气。推开房门,铃铛轻响,一光头男人探出头望着黎又新,有些不满地问道:“干啥地?”
黎又新闻言怔了下,不解道:“这不是宾馆吗?”那光头男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哪个队的,我好像没见过你。”黎又新道:“我是外地人,来旅游的。”光头男子知他说谎也不戳破,吼了一声“炸弹”后,掏出一把钥匙丢给他,说道:“二十。”
黎又新掏钱给他,沿着楼梯奔房间走去。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一床一柜别无他物,好在没什么异味。黎又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步行十几里路的疲乏使他昏昏欲睡,鼾声刚起,他又猛然睁开了眼睛。
外面凉风习习,此时进入室内倍感闷热,他擦了一把汗,凑到那个柜子旁拉开一看,惊喜地发现里面放着一架风扇。对着外面吹了一阵后,黎又新将风扇立在柜子上对床而吹,自己则沉沉睡去。
酣睡一觉疲乏尽去,黎又新睁开眼后见四周黑暗,知已是深夜。他觉得有些冷,身下的床单又被吹得不断起鼓,在这寂静暗夜颇为瘆人,他伸手拔掉插销,风声渐无。
黎又新躺在床上正在出神,忽感风声又起,他不由打了个冷颤,风扇已切断电源,这风又来自何处?他要起身下床,忽见床边有一双白鞋,那双白鞋微微一动,两条腿自下而上长出,不多时便形成一个人形轮廓。
黎又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趿拉着鞋夺路而逃,猛一拉开房门,他不由叫出声来。只见一双白鞋缓缓迈进,几步间又形成人形轮廓,不多时已欺至身前。黎又新退无可退,正不知如何是好,那鬼影忽然一阵摇曳,白鞋一动,瞬间消失在眼前。
阴风似乎犹在周遭,黎又新喃喃道:“莫非真的有鬼?”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又新踯躅片刻,大步奔了出去。
空荡的街道在忽明忽灭的路灯下显得分外诡异,一道身影伴随着奔跑声消失在远处。黎又新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跃跃欲试的狩猎感!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仿佛万顷波涛,连绵不绝,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再也按捺不住,冲着那阴冷的寒风疾起狂追。
苦树村只有两道十字相交的水泥路,其余大大小小尽是土道,好在此时月色微亮,倒也不至于目不能视。
追了七八分钟,黎又新气喘吁吁,终于停下脚步。此时身前身后尽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地与地之间的荒地高低不平,长草丛生,巨大的水泥电杆默然伫立,直向远方延去。
黎又新四顾半晌,那股森寒之气不知消于何处,已难觅踪迹。此时心中那阵奇异之感忽如冰雪消融,只剩下难言的不安与恐惧。
“喂,你是干什么的?”一侧的玉米地中,有声音突兀而起。黎又新闻言一跳,脚下不稳摔了个狗啃屎。那人走到近前俯身将他拉起,鄙夷道:“老子又不是鬼,你跳个熊!你这两下子差劲得很,再碰到那个东西就死定了,跟在我身边吧,天一亮就赶紧滚蛋!”
黎又新惊魂未定,不由道:“你是谁?”那人“嘿”了几声,倨傲道:“老子就是郑泰山,跟你说你也不知道,闭嘴吧笨蛋。”黎又新还要开口,那人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黎又新随着他指得方向望去,隐约可见一道人影向南而去。
“我们跟过去!”郑泰山悄声道。黎又新本不想去,但一想到那双白鞋顿觉毛骨悚然,也只好先跟在他身边静观其变了。
两人蹑足屏息跟了几百米,郑泰山道:“不要再靠近了,那人已经停下了,听听他在说什么?”黎又新只管跟在他身后,听其所言凝神细视,果见那人已停下脚步。他侧耳倾听,只觉低低絮语细若蚊鸣,根本听不真切。两人对望一眼,又蹑手蹑足悄悄靠近,不多时与那人相距已不到十米,好在此地杂草茂盛,两人又伏在沟中,倒不至于担心暴露踪迹。
“当年害你的那人早就死了,你又何苦再出来寻仇?我听说有两个很厉害的人物要来此驱邪,你还是快走吧!”看其样子似是在与谁交谈,可此时星疏月淡,夜色四合,层林环绕的大地上长草轻浮,虫鸣交织,哪还有第四个人影?
黎又新见此情景不由遍体飞寒,他正想开口,忽觉有人在其背上轻拍,猛然回头的瞬间,似乎有双白鞋一闪而过。郑泰山趴在草地中一动不动,想来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开玩笑,黎又新搓了搓脸,涩声道:“那个,郑师傅,你有没有很冷的感觉?”
连续问了几遍,郑泰山始终恍若未闻。黎又新心头一沉,探手去推时,只觉入手冰寒彻骨,他连抖冷颤,便连心跳也仿佛为之一顿。郑泰山牙关互叩,费力道:“小心……快跑……”
一声惨呼猛然响起,黎又新闻言望去,只见那人双手乱抓如溺水,挣扎片刻后惨呼戛然而止。草丛似被踩踏,一双白鞋若隐若现,缓缓逼近。
眼见白鞋近在眼前,黎又新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郑泰山怒吼而起,昂首暴叫道:“谁是谁的猎物,你搞清楚了吗!”白鞋一顿,突然向后疾退,阴冷寒意顿消无踪。黎又新喜道:“郑师傅,你没事了!”郑泰山面沉似水,低语道:“我的念力消耗殆尽,恐怕撑不了多久,你一会找机会逃跑,天一亮马上离开村子!”
黎又新警惕地看着周围,惊颤道:“那个东西还没走吗?”郑泰山岿然而立,睥睨四方,不多时汗水已湿透前心后背。那森森寒气忽远忽近始终萦绕不散,随着郑泰山喘息渐重,一双白鞋突然出现,伴随着阴阴怪笑,骤然向二人冲来。
郑泰山双目圆睁,还未有动作,阵阵阴风中忽然发出如裂衣帛的声音,寒气陡然飞散。郑泰山惊道:“你的念力觉醒了!”黎又新也是一惊,刚才那怪异的感觉突然泛起,他只觉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眼前似有什么摇曳迸散。
黎又新刚舒一口气,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怪笑,他侧头一暼顿时魂飞魄散。只见一双白鞋赫然在目,两只手从中伸出,直向他头部抓来。寒气森森的鬼爪将要触及黎又新面门,忽如枯草断折,郑泰山面露惫色,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又新,坚定心神不要畏惧,那样它就伤害不到你,坚持到天亮……”话音未落,郑泰山如被拖拽,瞬间没入草丛深处。
黎又新迈步欲追,猛然瞧见一个人形轮廓回头望来,黑影徐徐散开,一张黑青的脸孔显露而出,阴森森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惊,连连后退,想起郑泰山所言,他深吸一口气,吼着“老子不怕”,大步冲了过去。
嘭的一声,黎又新摔得眼冒金星,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手从地里钻出,正死死抓着自己的脚踝。黎又新仔细回忆刚才的感觉,脑中却一片混沌,另一只手也破土而出,抓着他另一只脚奋力向下拖去。
“又新,集中注意力,你的念力已经觉醒了,只是还不会用而已!”满头是血的郑泰山从乱草中跌出,高声叫道。黎又新感觉一道隐约的波动击在那双鬼手上,那股兴奋雀跃的狩猎感随之涌起,瞬间破体而出。
“真的成功了……”郑泰山的声音中似乎满是不可置信,他一瘸一拐走到黎又新身边,赞叹道:“不愧是他的儿子,念力在危及时刻竟能自动集中,如果能熟练运用的话,那只鬼已经被你猎杀了。”
黎又新已猜到郑泰山便是那个倒数第二,此时听其所言更加确信无疑,他喘息道:“那是鬼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可怕。”顿了一下,黎又新忽然问道:“难道那个,那个人他不是骗子吗?”
郑泰山环顾四周,沉声道:“这只鬼比我预料得要强许多,我们离开这里,边走边说。”黎又新连连点头,两人辨别方向连走带跑,朝北而去。
“你刚才击退那只鬼时,有什么感觉?”郑泰山坐在一棵树下,望着黎又新问道。黎又新略一思量,回答道:“我感觉很快意。”郑泰山点头道:“没错,就是那种感觉,所以我们被称作‘猎鬼师’,我和你父亲都是。”
“猎鬼师?”黎又新重复道。郑泰山道:“可你知道吗,猎鬼是很危险的行为,不管你面对鬼时有多兴奋,你都随时面临死亡。强如你的父亲,就连他都曾几度濒死,去年我还亲眼看到他被恶鬼拆下一根肋骨。”黎又新闻言一凛,寒意大盛。
“那些凶鬼称我们为‘猎鬼之鬼’,我们猎杀它们,也有可能被它们猎杀。不管多强大的猎鬼师都不可能保护身边每一个人,为了亲朋好友的安全,猎鬼师只有两个选择,不想死别,便要生离。”郑泰山望着黎又新道:“每一个猎鬼师都是孤独的,从开始猎鬼直到被鬼猎杀,就这么在孤独中死去……”
过往种种涌上心头,黎又新鼻子一酸,已是泪眼朦胧,他低声道:“在,孤独中死去……”郑泰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孤独是每个猎鬼师的命运,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不得善终,因为猎鬼的念力会随着年龄的增大不断衰弱,乃至消无,而那时,就是猎鬼师的末日。我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倒数第二,知道为什么吗?”
黎又新听其所讲,心头已是一片惊涛骇浪,他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郑泰山望着隐隐放白的天空,闭目道:“我认识的猎鬼师,只剩下一个人了……”黎又新心中一酸,不知如何安慰,郑泰山突然道:“我不想做倒数第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再休息一会,天亮就离开这里,你虽然发出过猎鬼念力,但并非主动运用,再凶的恶鬼也感受不到你的威胁。”
黎又新道:“猎鬼这么危险,我才不做呢。但我想看你们如何把那只鬼消灭掉,我爸还没到吗?”郑泰山面有忧色,有些后悔地说道:“他正在猎捕一只十分强大的凶鬼,我不应该告诉他我来这里的,希望他不要因此分心才好。”
两人又谈了片刻,不管郑泰山如何劝说,黎又新都坚持己见,非要等那只鬼被消灭才肯离开,郑泰山拗不过他,只好作罢了。此时天已渐亮,郑泰山带着黎又新走进一家院内,猛烈的狗吠声中,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急步迎出,迫不及待地问道:“没事吧郑大师,消灭那个恶灵了吗?”郑泰山面有阴云,沉声道:“屋里说。”
刚一落座,那老者便问道:“这位是黎大师?看年龄不像啊……”郑泰山道:“你不用管他是谁了,我问你,那只鬼出现之前村里有没有什么异动?那个家伙极其凶悍,绝非普通死灵。”老者道:“没什么异样啊,那只鬼好像忽然就出现了,先是群畜死亡,之后有人失踪,大难不死的都说看到了鬼影,我就联系你们了。”
郑泰山道:“之前我们看到一个老头在荒地中劝那鬼赶紧离开,想来是知其来历,现在这个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去打听一下,确认下那人身份。恶鬼的前事我也要搞清楚。”
见老者出门离开,郑泰山道:“现在虽然是白天,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现在要睡觉恢复精神,你如果出去一定要喊我一起。”黎又新答应一声。郑泰山倒头便睡。突逢鬼事,又悉知父亲苦衷,黎又新百感交集难以言表,不知过了多久,沉重倦意汹涌袭来,郑又新也沉沉入睡。
“你相信有鬼么?”沉睡着的郑又新好像听到这样一句话。他费力睁开眼睛,只见郑泰山和那老者相对而坐,说话的正是那老者。看此时光影,多半已是午后时分了。
“我是猎鬼的,怎么会不相信有鬼,你简直是多此一问。”郑泰山的语气已含了一丝怒意。那老者伸出手在胸口拍了拍,“我是说这里的鬼……”他仰着头像是在回忆什么,半晌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村里有个不得了的人物,这人驱鬼降妖保护大家安危,他叫孟真,我们都尊称他为孟真龙。然后那个时代到来了,猛真龙被日夜批斗,从此真龙变成了落水狗……”
老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像是问郑泰山,又像是问自己:“是什么让人变得疯狂呢,是真的懵懂不知,还是内心的魔鬼在作祟?”郑泰山沉默了。“直到有一天,被打成重伤的孟真死在了牛圈里,那些人见状便将他的尸体拖了出来,指派我们这些落后分子去掩埋他的尸体。打死他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本事,怕他化成厉鬼寻仇,就让我们将其驱鬼的法器一并掩埋。”
“就是这个?”郑泰山指着桌上的四方木牌问道。老者点了点头,说道:“别小看这个东西,它厉害得很。孟真龙有恩于我,我不愿害他,就将这个东西偷偷藏了起来。没想到,唉……”郑泰山道:“那只恶鬼是孟真,你确定吗?”
“十有八九是他了,我上午出去打听,三队的老刘头不见了。他年轻时和孟真龙十分要好,掩埋孟真龙那晚他也在场,还是他执意多走许多路,才将尸体埋下。他后来跟我说话,那处是孟真龙看过的一处宝地,你们看到他的地方,八成就是那里了。”
郑泰山拿起木牌看了几眼,对着照片上的孟真说道:“就用你的法器,帮你解脱吧!你把埋尸的具体方位告诉我,吃完饭我就去。”黎又新也凑了过去,拿起照片仔细观瞧,只见那个身体瘦长,弯腰驼背,眯着眼睛似是无精打采,这孟真龙的样子看起来简直衰爆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郑泰山不悦道。黎又新道:“现在是大白天,我跟着你又没什么危险,你就让我见识一下吧。”郑泰山盘算片刻,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两人大步如飞,径直来到之前的那片荒地中。
“一二三四五……”郑泰山按照那老者所指,在地头数了起来。“不用数了,你看,只有那里草木稀疏,而且我感觉那里好像有股奇怪的气息,是那里错不了。”黎又新道。郑泰山望向黎又新所指,心中顿生异感,他有些担忧地望了黎又新一眼,沈声道:“到我身后来……”
两人一前一后接近那块枯地,郑泰山接过黎又新手中的铁锨正要挖掘,一只白骨手掌突然从土中钻出,泥土一阵分涌,半截骸骨破土而出。黎又新抬头望天,心中拔凉一片,居然,阴天了!
郑泰山神情变幻不定,他猛然暴喝一声,抡起手掌向白骨拍去,啪的一声,白骨瞬间散架。骷髅头骨碌在草丛中,空洞的眼睛仿佛在与黎又新对望,他强作镇定,问道:“搞,搞定了?”郑泰山望着手中四分五裂的木牌,说道:“这个木牌果然厉害,它昨晚又被你击成重伤,再加上此时天气对其不利。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黎又新道:“可那些失踪的人还没找到……”郑泰山怒道:“用铁锨挖吗,我们又不是施工队!回去告诉村里人一声就行,谁家丢了人谁家就找人来挖,懂不懂,笨蛋!”黎又新一阵愕然,这位倒数第二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两人越走越远,身后秃地中忽然寒气大盛,一具穿着白鞋的骷髅张臂向天,似是在无声狞笑。
“我们这么快就走?”坐在通往县城了客车上,黎又新问道。郑泰山翻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呢?老子此行钱没挣多少,还差点把命丢了。邻县有个傻瓜非说自己中了邪,老子去那里随便耍一耍就有钱拿,还没危险,哼哼。”黎又新一阵无语,看来他和自己的父亲都是“来者不拒”呀。
到了县城,两人分别奔向不同的客车,临别之际,郑泰山拍了拍黎又新肩膀,说道:“见到老黎,代我向他问好。”黎又新点头,两人挥手话别。
黎又新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街道,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之感,他仔细回忆着事情发生的经过,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老刘头在荒地时分明说得是“害死你的那人”,自己亲眼看到过那个恶灵的脸,孟真的照片虽然模糊,但两者绝非一人。
“掩埋孟真龙那晚他也在场,还是他执意多走许多路,才将尸体埋下。他后来跟我说话,那处是孟真龙看过的一处宝地……”难道所谓的宝地竟是一块大凶之地?“金蝉脱壳!”黎又新失声道。
如果是孟真指使老刘头将别人的尸体埋在那处凶地,以报复伤害他的人……郑泰山反常的举动在眼前闪过,临别之时的话语犹在耳边,黎又新遍体生津,高声叫道:“司机,停车!”
“你相信有鬼么?”郑泰山重复一遍,摇头轻笑,果然,内心的那个鬼,才是最可怕的啊。自己的念力即将耗尽,天命使然,就在这里做最后的谢幕吧,赌上我猎鬼师之名,和你同归于尽……
暮风轻吹,草木摇摆,空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寒意,群鸟惊啼飞散。天边残阳如血,金黄的光晕洒向大地,仿佛有道声音回荡不休:“倒数,第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