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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遗忘的时光

年少时有很多事让我经历着并感动的热血沸腾。小学、中学是我人生最辉煌的一段记忆。那时,放了学排练文艺节目被我当作最开心的事,在开学典礼上的忆苦思甜大会更是我热血岁月最难忘的时刻,学校请来从抗美援朝前线回来的老兵讲述志愿军将士英勇杀敌的战斗事迹,使我们受爱国主义教育的同时,也倍感肩头的责任感以及作为中国一代新人的自豪感。在学校里表现积极思想上进的我首当其冲地经受着一场又一场政治浪潮的洗礼,面对讲台上志愿军老兵激情洋溢的讲演,我立志忠于祖国报效于祖国的决心在实践中得到更进一步的夯实升华,让我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志愿军保家卫国无私奉献的精神力量最直接的原因,不仅是讲台上那位负伤残废荣归故里的“最可爱的人”感人肺腑的事迹,还因他是我母亲的同胞哥哥我的舅舅。

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母亲刚刚在炕沿上坐定,透过宽敞明亮的玻璃窗向大门口张望着,她的脸上还留着汗渍和柴火熏烤的痕迹,中午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热了再热还是不见女儿们的踪影,已经是过了午饭的时间了也该回来了。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然后看看挂在墙上的一只钟表,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内心的担忧也在一分一秒的增加,近日她发现她的女儿叶涵叶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虽然嘴上不说也不好直接询问,可内心总是感到某种不安,两个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尚在读书的年龄,不可为其他事情分心,母亲不好没头没脑的问这问那,那样不但问不出什么结果反而会给女儿造成心理上的负担;再者,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林志宇近日来也不知怎么的更加闷生闷气,这孩子聪明有余长的也英俊就是不善言语像个闷葫芦似的,这一点与他的父亲林枫正相反。说起这林枫母亲心中自然能想到当年她与他之间的一些往事。林枫在父亲和莫伯伯等几个要好的年轻人当中,以思想灵活、足智多谋而自居,他心智成熟自傲不羁,村里十六七岁的大姑娘都被他的清高拒之门外,而有着军人家属光环的母亲成了他朝思暮想狂热追求的对象,但他并不知道,外表泼辣、内心细腻的母亲,在历经政治锻炼,在群情激昂万众齐心建设新中国的形势下,投身于革命事业在党的阳光普照下成长、在斗争中树立起牢固的阶级思想基础、道德准则和人生观,新型的思想意识使她进步并成为她选择婚姻、度量人生的尺码和标准。她对林枫的追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令自傲的林风一度沮丧,他在斯文的父亲和爽朗的莫伯伯面前深感自卑无地自容。

已过晌午了,灶台上依然冒着一丝丝炊烟,房间里宁静而温暖。母亲坐在明亮洁净的窗前,拿出在县城扯来的花布在自己身上比量着,往事犹如窗前滋滋增发的热气,随冬夜的冷风透过窗户溢进来,一丝凉意沁入心肺,她抬头仰望暮色迫近时天空的深邃漠然,心中好生感动:时间过得真快呀,她的儿时经历了旧社会穷苦人吃不饱、穿不暖卖儿卖女的生活现状,解放后党领导穷人翻身闹革命当家做了主人,她的家乡和千百万劳苦大众一样迎来了新中国翻天覆地、扬眉吐气的生活。她参加了解放后家乡的一次次热火朝天的革命运动,在热血的岁月,母亲的哥哥方友年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于解放初应征入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舅舅的选择和身先士卒的革命精神,在母亲心中树立了榜样,她决心为新中国的建设出一把力,她加入了党组织,由民兵排长到村委会主任,一路摔打、曾扛着长枪独自到县里开会然后连夜赶往乡下,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爬山涉水将县委的指示精神传达到各村支委,第二天,天一亮便又精神抖抖地出现在村委会议事的临时办公室。她常常在布置完工作任务以后,拉起坐在她身边的闺蜜茉莉(后来成了莫伯伯的妻子)坐在窗前,望着遥远的天际,讲起她的哥哥方大年的事情,随着她的讲述,两个好姐妹脸上时而露出喜悦的笑容时而低头沉思,她们之间有很多默契从来不用太多语言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喜怒哀乐。

一九五零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鲜战争爆发。在严重威胁中国安全的情况下,二十八日,党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号召:“全国和全世界的人民团结起来,进行充分的准备,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何挑衅。”七月七日至十日,中国中央军委召开国防会议作出《关于保卫东北边防的决定》,根据会议决定于七月十三日组建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3兵团为主共25万余人的部队组成东北边防军,以确保中国东北边境安全。八月下旬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9兵团和第19兵团分别调至津浦线、陇海线等铁路沿线。美军飞机入侵中国领空并轰炸中国东北边境城镇。中国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九月三十日宣布:“中国人民绝不能容忍外国的侵略,也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人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十月八日,中国政府应朝鲜政府的请求决定出兵朝鲜,并将东北边防军改名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十月十七日苏共*****斯大林同意了中国政府总理******要求苏联方面提供空军掩护的请求。十月十九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开赴朝鲜前线。当时的口号是“抗美援朝,保家卫国”。

金城战役,发生在抗美援朝战争一九五三年夏季反击战役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兵团在第24军配合下,于七月十三至二十七日,对金城以南地区南朝鲜(韩国)军4个师防守的坚固阵地实施的进攻作战,是抗美援朝战争的最后一次战役。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战争双方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至此,历时两年年零九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归国部队,包括志愿军总部,3个师和后勤保障部队共7万人,在九月二十六日到十月二十六日先后回到祖国。——资料。

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在历经了战斗的硝烟面对生死的考验与朝鲜军民并肩作战、用生命和鲜血保卫了自己的领土最终取得了反侵略战争的胜利。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场面与中朝儿女抛头颅洒热血的战斗友谊与天地日月长存,有多少个***、***式的无名英雄牺牲在阵地前线,长眠在苍松翠柏环绕,溪水潺潺的异国的土地上。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五日,最后一批志愿军官兵撤离平壤回国的时候,平壤三十万市民举行盛大欢送,即将回国的志愿军官兵不仅受到了平壤市民的热烈欢送,志愿军的将领们还受到了***同志的亲切接见。***热烈拥抱着杨勇,激动地说:“你们为和平而来,现在又为和平而去!从个人的感情来说,我真舍不得让你们走。你们为世界和平尤其为维护朝鲜人民正义事业所进行的斗争而建立的不朽功勋,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资料。

列车驶出凯旋门回到祖国的怀抱,志愿军战士方友年,从一个农民的后代在枪林弹雨中成长为一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回到了祖国,受到了家乡人民热烈隆重的欢迎,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他终于与年迈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生离死别之后团聚了,然而,就在他赴朝参战后不久我的外祖父因一场大病离开了人世。饱受离别的苦痛坚强的外祖母望眼欲穿地盼望着三年来杳无音讯的儿子的归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儿子已经是一个历经战火考验的铁骨铮铮的战士了。舅舅看着老泪纵横衰老的母亲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妈,我——回来了!”老母亲双手抚摸着儿子伤残的半边脸和腿,细细地查看他身上的弹痕、刀口伤疤,母子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老母慢慢从悲喜交集中镇定下来,托着儿子的头细细盘问道:“那边枪林弹雨的,妈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你,感谢苍天有眼我儿还能活着回来......”

舅舅摸着他的老母亲颤抖的双手,心里百感交集久久说不出话,这时,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来了,满脸汗水和泪水的母亲仿佛跟着那波澜起伏的讲述与哥哥一起穿越了烽火和硝烟,领略了奋勇杀敌坚强不屈的英雄在疆场酣畅的战斗场景,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既真实又虚幻,“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当年舅舅正值娶妻结婚的年龄,他却背井离乡踏上了异国的土地开赴保家卫国的前线,真可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母亲眼含热泪看着面前身着绿军装成熟稳重的哥哥方友年,破涕为笑接着她母亲的话缓缓地说:“妈,先让哥吃饭,后晌有的是功夫好好听哥讲呢。”继而又转向她的哥哥充满自豪地说:“哥真了不起,咱们各村的民兵排早就排练好文艺节目欢迎凯旋回国的志愿军战士,县委也来人出席并邀请你在会上做战斗报告呢。”

吃罢饭,舅舅激动地向他的母亲和妹妹讲述着他所在的先锋排在一次阻击敌人的冲锋时,被美军的飞机袭击他被炮弹碎片击伤脸部,一颗子弹从腋下穿过肋骨负伤倒地,他昏迷倒在被机枪扫射的战友的遗体堆里,追击美国鬼子的志愿军战士就跨过战友的遗体追击敌人,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时战友们发现了满脸鲜血奄奄一息的舅舅。讲到这里,舅舅耳边出现了炮弹爆炸的巨响声和战友前赴后继一片接一片地倒地的情景:一股巨大的热浪夹裹着弹片和浓烟骤然间吞没了冲在前面的方友年......他醒来的时候阵地上一片火海和可怕的寂静,战友的鲜血把阵地的土地都染红了,舅舅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仰望着硝烟过后的星空,一弯上玄月静静地挂在天空,他伸出手摸摸自己脸上黏糊糊的鲜血,知道自己负了伤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挣扎着挪动着身体睁开被鲜血粘住的双眼判断前方是什么方位,在模糊的意识中仿佛看到阵地上浓烟四起鲜血飞溅,离美国人的阵地只有两百米,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那气势汹汹的表情和叽哩哇啦的吼叫声,当他举枪瞄准一个指挥官一样的美国兵正要射击时,突然,在夜色和轰鸣的大炮声的掩护下美国佬的飞机低空掠过,一颗炸弹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炸响了,他顿时觉得眼前一片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的光波里,战友们来不及隐蔽相继倒下了,他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双眼和面部热辣辣的一阵钻心的剧痛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经过一天的阻击,英勇的志愿军战士将顽抗的美国佬打得节节败退,而身受重伤的方友年直到最后一颗子弹打光。不知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

他咬着牙用左侧的胳膊支撑着身体匍匐向前爬了一米多远便又昏迷了过去。战斗结束后打扫战场时,一个战士在牺牲的战友遗体当中找到了他,他们看到战友满身满脸的鲜血,急促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并将他抬上担架火速送往战地医院进行抢救,医生取出他脸上和额头的弹片,摘下了他右肋的三根肋骨,又将他转送回后方医院养伤。当他得知志愿军回国的消息时,舅舅坚持着要随部队一起回国,因此,在一九五八年最后一批回国的志愿军官兵中,还未痊愈的舅舅怀着对长眠在异国土地上的战友的怀念和对朝鲜人民在并肩作战中建立起来的深情厚谊,与前来送别的人群依依惜别,此时的他,拄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行进在队伍中,登上了回国的列车,回到祖国的怀抱和惜别已久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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