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祭被视为神的女人,要终身侍奉神明。”
也就是说不能像一般女仕一样成亲生子,一辈子守着一块破石头过?听到这饶月儿不干了,刚刚还夸这魃族人性化呢,怎么落到她头上就这样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无不可,反正她又没打算跟这里的人成亲生子,呵!神祭~捏到了权利,看谁还敢在她面前瞎蹦跶。
“你现在还不是神祭,要等大巫在神殿之内与你问过沙漠之神,才能确定你是否为神祭。”
哈?
合着现在还不是?
到了神殿,进第二道门时纱立在那里不动了,对饶月儿道:“我只是女仕,只能在中殿,还请姑娘自行进内殿。”
说完牵起垂在帽子上的薄纱遮住面庞,恭敬的垂首立在门的一侧,这时门外走进来六个少女,无一不薄纱遮面,走在前面那个遮着脸饶月儿隐约间还是能认出来,瑶。
瑶轻瞥了一眼饶月儿,走进内殿,其余的跟纱一起,分立两侧。现在她满脑子回响的都是那句:你现在还不是神祭。
低调低调,平复了一下心情,饶月儿跟着瑶进了内殿。
因为是女仕,见座上不必下跪,只需行礼,饶月儿也不想跪,她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跪过谁呢,学着瑶将右手放置胸前,屈身,算是见礼。
神殿只有每年大祭对外开放,接受万人朝拜,平时只能有大巫女仕等伺候神明的人才可进出,就连魃族的王都不可随意踏入,所以今天大殿里只见大巫,不见烀岩的身影。
大巫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瑶吩咐道:“准备吧。”
饶月儿受到示意,长坐在神像前摆放的软垫上,伸出左手,由大巫牵着,中指传来一阵刺痛,饶月儿“嘶“了一声,这感觉又勾起了那个梦。
看了一眼指腹渗出的血珠,跟梦中重合,整个大殿开始天旋地转,奇怪~她也不晕血啊,还没等细想,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临闭眼前还看见大巫冲她笑。
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又是那个梦……
这次藤蔓缠上了她的脖颈,拽着她往天空中那片浓厚的乌云飞去,饶月儿想挣扎,越是挣扎被缠的越紧,紧的她不能呼吸,藤蔓上的刺穿破她脖子上的肌肤,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流淌,此时的场景,诡异,血腥,美的绝望。
“咳咳!咳!”饶月儿从梦中惊醒,大口的呼吸着,喉咙传来干燥的不适感,灌了一大杯水才稍稍平复。
太真实了,就算现在醒着,也感觉那些索命的藤蔓就在她周围伺机而动,等着将她全身的血液都吸干。
等大脑逐渐清晰,饶月儿才盯着左手中指的伤口看,不知道是拿什么刺的,伤口呈三角形,很深、很宽,就像植物的刺,用力的扎进皮肤之后的痕迹。
依稀记得自己晕倒的前一秒,大巫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对她说:“巫娜,不要怕。”
现在怎么看他都是一匹冲进羊圈的野狼,而她就是羊圈里剩下的最后一头羊。
纱跟她说,巫娜是沙漠之神亲自培育的花朵,成熟后被炼化城神的座驾,迄今为止也只有大巫和烀岩叫她巫娜,大概是怕犯了忌讳,其他人都姑娘姑娘的叫她,就像纱,与她那么亲近也只是恭敬的唤她“姑娘”。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身份。
神祭。
那天饶月儿昏倒了,醒来之后就在自己房间中,所以她并不知道大巫是怎样验证她是否就是神选中的人。饶月儿也没什么心思去知道这些事,现在她在部落之中可是比首领还尊贵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下跪行礼,尊敬的唤她“神祭大人”。
饶月儿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横行早就惹来了一个人的不满,因为她是神祭,日常生活不过凡人之手,起居都要由女仕安排。
所以那眼高于顶的瑶长仕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伺候她的丫头,偏偏饶月儿觉得能做到长仕位置的人必定是圣洁之辈,所以几乎凡事都交由瑶长仕亲力亲为。
这天清晨,饶月儿等瑶长仕咬牙切齿的伺候她洗漱完,交给她一个玉瓶,语重心长道:“我要用圣水给神上净身,明日开始每日寅时你去外郊的树林中收集,满七日之后给我送来。”看瑶黑的不能再黑的脸,饶月儿继续补充:“旁人凡俗之躯怕不为神上所喜,瑶长仕需亲力亲为才好。”
“是。”
看着瑶长仕敢怒而不敢言的脸,饶月儿心里一阵狂笑,等到七日之后瑶长仕顶着一对熊猫眼送上玉瓶,饶月儿实在敛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夸赞道:“瑶长仕如此诚心,神上自然欣喜。”
得知饶月儿实际上是在耍弄她,瑶嘴上应着,心里却多了份怨毒,比起从前,这几日她过得可谓是牛马的生活,父亲让他以侍奉神祭为荣,呸!不过是个乡野女子,也配!
做戏要做足,饶月儿拿了玉瓶,又在去神殿的路上随手折了根柳枝,到内殿,用柳枝沾着瓶中的露水洒在神向上。装了一阵子的神棍,加上自身气质还有已经看不出伤痕的脸,遥遥看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饶月儿正洒水洒的欢乐呢,全然不知自己的这一系列动作落入了一干人眼中,而那些人见饶月儿宛若天人的模样,纷纷下跪行礼,虔诚的低下了头。
收工准备走的饶月儿回头时被吓了一跳,中殿跪了一票人,以烀岩和大巫为首,身后是七位女仕,然后才是首领,再往后是一堆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遥观神殿之外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
在场的所有,只有大巫没有跪,但也屈身做了个行礼的动作,烀岩虽然跪着,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剩下的都低着头,不敢直视。
饶月儿蒙了,一回头整个世界都变了,大概说的就是眼前这情况,有没有人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察觉了饶月儿的尴尬,大巫放下胸前的右手,缓步走进内殿,道:“听瑶长仕说神祭要为神上沐浴,便召集了部落众人前来观礼。”
她撒个水关他们什么事?谁洗澡愿意一群人看着?
“既然已经结束,那大家都散了吧,神上定然能够感受到众位的诚心。”大巫这番话说完,跪在地上的人才纷纷起身。
饶月儿瞪了一下瑶长仕,在心里不停地翻白眼,这个大舌头。后者则无辜的望了望饶月儿:不是你说要伺候神像沐浴?
烀岩起身,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饶月儿,目光中多了丝异样的神采。
原本黑压压的人群散去,等中殿的人也走的七七八八,大巫才对饶月儿道:“治疗你晒伤的药本是圣品,却不想恢复的这么快,不愧是沙漠之神选中的人。”
饶月儿摸摸自己的脸,现在只能在照镜子时仔细地看才能看出晒伤后的红印,确实恢复的很快。
“再过几日等你脸上的伤痊愈,我们便可以上路了。”
上路?饶月儿讶然。
“这里只是魃族的一个偏远地的小部落,以我们的身份,自然是要回到中央部落。”
“那个…”饶月儿看了看大巫还有一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烀岩道:“为什么你要我做神祭?”
大巫笑了笑,道:“并非是我,而是沙漠之神的选择。饶月儿在心里翻白眼,这破石头能做什么主,还不是有心人打着神的名义招摇撞骗?
看着饶月儿一脸的不信任,大巫也不恼怒,解释道:“那日我与往常一样为魃族占卜吉凶,逢天象异变,得神上指示,巫娜降世于魃族以东,为神祭。”说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看了看饶月儿,继续道:
“我本以为是神上派遣巫娜转世,后来得知,神上降下旨意的那日魃族以东竟无一婴孩降生,我便向王请命去往东方,直到队伍进了沙漠,才遇到了你。”
大巫的这番话也让一旁的烀岩深思,魃族地域辽阔,每日都会有新生儿出世,可那日不只魃族以东,甚至整个魃族一个新生儿都没有,于是他就请命跟大巫一起去寻找。本来他们是行至沙漠中的一片死地,可天地间风云突变,一瞬间黄沙漫天,待狂风远去,眼前却变成了一大片绿洲,一行人错愕,以为是海市蜃楼,等进入了绿洲之中才肯定这不是幻觉。
也就在那时,他们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饶月儿,那时的饶月儿身上披着霞光,只一瞬间,烀岩就确定这是他们要找的人。
想起那时的场景烀岩就忍不住扶额,那霞光本就是引人遐想朝拜,可霞光退去的场景确实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谁能想到霞光之中包裹的竟然是一个乞丐一样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开始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在看到饶月儿真容时打破了。
要是饶月儿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跳出来反驳,你在沙漠里不人不鬼的活一阵试试,说不定比她还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