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女娃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娥眉雪继续补充:
“各大仙山自立派以来生生不息,门下弟子谨遵祖师遗训,又怎么会亲自将仙山拱手让人,与云海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了联手对抗欲毁天灭地的混沌妖族,等到这次天地间的大危机一过,弟子们自然会回到各自仙山潜心修炼。”
听娥眉雪解释完,盈盈才舒展郁结。
看到小女娃眉间那点不属于她的愁绪消散,娥眉雪才蹙眉轻叹:“也不知道那只小妖精找师兄究竟为了何事,现在也不见出来。”
“他不出来你不会去找啊!”
“可是……”
小女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食指点了点娥眉雪光洁的额头:“那个小妖精算什么,她只是留了瑾瑜师兄单独谈谈,这捧墨轩是我的,这院子也是我的,进去出来的哪儿轮的到她做主!”
说罢,摇了摇头,换了一脸戚戚然的表情:“瑾瑜师兄一身的仙气,怎能受一点玷污,那云烟不过是只家雀,怎么能跟我冰清玉洁的仙境弟子相比,她那一身的妖气瑾瑜师兄肯定闻不惯。”
“哎~”小女娃拿起放在路边几盆花后面藏着的水壶,又入戏了几分:“只怕瑾瑜师兄待人温和有礼,怕直言伤了女儿家的脸面。”
说着,眼角不经意间撇了撇院内,奈何眼见之处只有几片竹叶:“都这么久了,也不知瑾瑜师兄究竟如何了……”然后将水壶递到娥眉雪手中,道:
“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自云烟他们住进去就没人敢去打理,也不知道那只鸟搞什么鬼,一有下人进去就吵的天翻地覆,非要说什么,权儿受到了惊吓,怕生。”话道一半,语气一转,继续道:“其实也对,家里的下人粗手粗脚,保不齐哪里不够周到就吓着那孩子,所以呀,还要劳烦师姐了。”
娥眉雪眨了眨眼,总算明白小女娃的用意,拎着水壶就要往院子里走,临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打开盖子挥了挥手指尖,一汪清泉注入,盖好之后晃了晃,这才稳稳地踏了进去。
哎~师姐说的果然不错,恋爱中的女人笨的像猪一样。
哦!不对!老巫婆的情况分明是单相思。
毕竟是肉体凡胎,情爱之心又怎么是仙山一纸禁令就能杜绝干净的,这千百年来各个仙山因情爱之事被放逐人间的修仙之人数不胜数,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公布罢了,瑾瑜师兄那样好,这世间只要见过他的女子都会动心,回想起西南之行,恐怕她是唯一一个敢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的女子,每次娥眉雪跟瑾瑜师兄交谈都不敢正视他,只会盯着他侧脸入神。
想到这,小女娃不屑的“切~”了一声,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让老巫婆收拾那只臭鸟。
眼看辰时将过,小女娃加快了脚步闪进了最里面的院子。
饶月儿的院子里都是灵草,仙气充盈,小女娃置身其中呼吸间都轻快了不少。
饶月儿爱花,家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浇花的水壶也是随处可见,那水壶是饶月儿仿照现代让人制作的喷壶,用着极其方便,下人们第一次见的时候都在暗地里夸他们家大主子不仅貌美无双,就连智慧也是一般女子望尘莫及。
饶月儿能凭一己之力在淮阴镇站稳脚跟,仅三年时间就将捧墨轩经营至此,换了谁能不叹服!
看着满院子的灵芝仙草,小女娃微微叹了口气,面色略显苍白,以往师姐总在辰时汇聚灵气浇灌这些仙草,本以为是件很容易的事,谁想这一圈下来竟差点耗光了她的灵气。
也不管脏不脏,疲惫的坐在地上,倚着花架歇息起来。
捧墨轩的花草皆非凡品,就连厅内插在花瓶里装饰用的花束都多少带了点灵气,但所有的加在一起都不及这院子里的珍贵,这第一天就有些吃不消,若是以后每天都要她来浇灌这些……想到自己这可怜的丁点儿修为,小女娃不禁在心里怒喊:
师姐~你究竟被那个大魔头带去哪儿了~
要是再不回来,她怕是要交代给这些个花花草草了。
其实饶月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儿,只记得当时追着那诡异男子,眨眼的功夫就换了一番天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此时的饶月儿正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四周身下皆似云雾,就像被安置在高耸入云的山巅,她不知道自己被困多久,也不知还要在这里苦熬多久,没有灵气,没有生机,只好打坐运转自身灵气来维持自身所需。
就在最后一丝灵气都要消耗殆尽的时候,饶月儿终于压抑不住愤怒,对着虚空大喊:“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敢滚出来见我!”
饶是声嘶力竭,周遭仍然没有一丝反应,寂静的可怕。
消磨意志是对敌人最好的折磨,此时的饶月儿可谓是到了崩溃的边缘,那男子修为远在她之上,杀她易如反掌,可为什么偏偏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等到身上再没有灵气波动的时候,饶月儿嘴角漫上苦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被动,这么无可奈何过,没有灵气的支撑,她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又在这样一个地方,不出三天就得死在这儿。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无非就是追忆自己这一生,盘点这辈子的对和错。
饶月儿动了动,换了打坐的姿势,拍了拍身下看似虚无缥缈的云雾,手掌传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触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闭眼感受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饶月儿仔仔细细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一生,神色竟是毫无波澜,好像回想的是别人的经历,就像回顾某部小说,某部电视剧一样。
这样不可思议的一生,换做是任何一个成长在21世纪的人都会觉得不真实吧,可那些却是她真真正正经历过的,那段刻骨铭心,那场玄奇的穿越,还有现在一睁眼就可见的空间,到最后,所有的人和事好似都与自己无关了一样。
品着品着,好似顿悟了一般,竟尝到了一股超脱的意味。
“黎墨……”直到生命力所剩无几,两个音调轻轻地从饶月儿口中吐出,深深地蹙眉,让这两个字敲打着她的心。
两行清泪缓缓地划过脸颊,滴下,没入身下的缥缈中。
“桀桀……”在饶月儿回想之际,森冷恐怖的笑声布满了整个空间,一男子悬在上空,斗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见脚下的女子没什么反应,男子脸色微变:“你不怕死吗。”
废话!
饶月儿在心中鄙夷着,奈何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眯着眼看着眼前狂傲的异类。
“如果你向我求饶,说不定我就放你出去。”
邪魅的声音再次响起,男子斜睨着脚下虚弱无力的女子。
张了张嘴,饶月儿终于吐出几个字:
“如果你想让我死,何必把我关在这里折磨我,直接杀了我不来的更干脆利落。”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男子斜冲下来,单手扣住饶月儿的脖颈,力道之大,将眼下皎好的面容憋的通红。好像再轻轻地用上一分力,美人的脖子就会当场折断。
“你若想杀我,又何必等到如今又出来见我,何不直接放任我在这空间里自生自灭!”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男子恼羞成怒,眸中升起一股戾气,提着饶月儿的脖子悬在空中,狠声道:
“偏偏我的乐趣就是看猎物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说罢扬手一甩,饶月儿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没了灵气护着,又在这空间里熬了些时日,这一下对于此刻的她而言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舌尖涌上一股甜腥,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事实上,饶月儿比任何时刻都想活,好好的活,妖物本就暴戾乖张,若是真的喊出这句话,她怕他真的出手杀了自己!
电视里那些英雄好汉被擒住之后喊的那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都是骗人的,谁不想活,但凡有一点希望都要搏上一搏,这就是人类求生的本能!
男子缓缓走到饶月儿面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的神情。
饶月儿抬头,看着面前的男子,苍白的脸色之下浮动着一股股的戾气,左边眼角周围尽是看不懂的符文,仔细看看了看,又觉得似曾相识。
没等饶月儿看仔细,眼前的场景又是一换,周围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变得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眨眼,眼前的场景又变得不一样,渐渐有了人声,车马声,这对在寂静的空间困了不知多少时日的饶月儿来说犹如仙乐一般。
转瞬,周围的景色变得躁动起来,无数的场景飞速的转换着,慢慢的场景变得扭曲,形成一个漩涡,将饶月儿绕了进去。
感觉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像是从高空中往下坠,这种失重的状态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周围的声音都渐渐消失,风卷起发丝和裙摆在空中杂乱无章的翻转,耳畔只有连续不断的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