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郡是河西走廊上的一座城市,河西走廊是沙漠和祁连山之间的一条狭长地带,依靠着祁连山雪水的滋润,这块地方水草丰茂盛产牛羊,在荒凉的大西北也算得上是一块宝地了。
这里长期以来战乱不断,匈奴人、突厥人、蒙古人、吐蕃人、西夏人、汉人,骑着马往来冲杀着城头变换大王旗,这个时候的鄯善依然是在汉人掌控之下,但是鄯善都护府独霸此地听调不听宣,已经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游离于朝廷法度之外。
鄯善城墙雄浑高大,不像敦煌那样的斑驳不堪,红旗招展的城头上也没有丛生的杂草,披甲执锐的士兵肃立在城门两侧,并没有垂涎三尺的检查来来往往的川流不息。
估计是由于地理的原因,这里明显已经没有了汉人的城市特色,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大街小巷弹奏的乐曲,再到富丽堂皇的建筑都透着一种异国情调。
鄯善城占地大约是10万平方米,就坐落在风景秀美的孔雀河下游,城正中是行政官署,官署有着粗而高的门柱,有涂着朱漆的雕梁画栋,这里是古城的权力中心,也是古城最豪华的所在。
城南是居民区,居住着大约14000人,这里有着中原地区宅院式建筑,分正房和厢房,屋后还有果园。
城东有一座高大的佛塔,5里外有一座佛寺,可以窥见这里的宗教情况。
城西北和西南有茂密的胡杨林,城东北还有几处残存的土堆,这些应该是汉代的驿站遗址。
城中街道纵横分明,还有一条河由西北向东南穿城而过,在鄯善城周围还有许多集中的墓地。
这里流通的货币既有大汉的五铢钱,也有贵霜帝国的铜币;既有大汉的丝织品、绢网,也有波斯的精美壁画,甚至是希腊、罗马以雅典娜为图案的工艺品;还有来自于西域各国的陶器和漆器。
贵霜帝国由被大月氏征服的大夏贵霜部落建立,大月氏属突厥游牧部落,最早出现在敦煌祁连山一带。
公元前170年左右被匈奴击败,西迁中亚阿姆河流域,公元前125年征服巴克特利亚。
公元一世纪中叶,贵霜部翕侯统一五部,明目张胆的建立了贵霜帝国,疆域西起咸海,东至葱岭,包括着印度河和恒河流域,形成了连亘中亚和北印度的庞大帝国,定都在布路沙布罗(今天的巴基斯坦白沙瓦)。
 ; 水泄不通的城门口已经被大批等待进城的人堵死了,朱戈亮只能是跳下了骆驼挤在人群中,敏锐的目光忽然看见了城门贴着的告示,上面的画影图形正是自己的眉清目秀,三年前那段风起云涌的回忆又在心头浮现!
朱戈亮赶紧挡住了自己价值连城的小脸,看了看四下里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亦步亦趋的就跟着杂乱不堪的人群,身体哆哆嗦嗦的进了鄯善城。
 ; 即将过年的鄯善城绝对是热闹非凡,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人高声叫卖,烤肉的香味弥漫了全城,葡萄干、核桃仁、地毯、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琳琅满目的令人目不暇接。
 ; 昭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鄯善城,东张西望的小脸有些兴奋地红了,村里人用非常精美的羊毛毯子换了几百枚铜币,那些大婶们就各自忙着去采购年货了,大家和昭君、朱戈亮约定日落之后在城门会合。
昭君的手里捏着十个闪闪发光的铜币,这一次进城除了为家里购买年货之外,她还要用剩下的钱买一个新的琵琶,她的鼻子已经是激动地渗出了汗珠,好像是没有注意到朱戈亮的胆战心惊,而且对琵琶的造型支支吾吾的没有任何意见。。。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朱戈亮带领着这些兴高采烈的女人,一口气跑了五十里才停了下来。
不大不小的渠黎镇位于鄯善郡西北一百里,这里属于西域都护府的管辖范围,都护府设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东北),塞琉西亚就在乌垒城以西,塔里木河的上游。
这是临近塔里木河的一块非常繁华的绿洲,溯流而上可以通往乌孙地区,经过葱岭河可以到达克什米尔地区,经过于阗河还可以到达于阗地区。
渠黎是一座西域商业和交通枢纽的重要城镇,商队通常会在这里稍作停留交换货物和信息。
千百年来,不论是盐铁茶马都被人血流成河的垄断了,如果想要做这些买卖的话,要么小打小闹从人家手里拿货做个小贩子,要么就要冒着被杀的危险去竞争,塞琉西亚人毫无疑问选择的是做个消费者。
就在朱戈亮九死一生的来到塞琉西亚之前,有个叫做沃尔纳得斯基的人,从小跟着商队去过几次贰师城,算得上塞琉西亚最会做生意的了,偷偷摸摸的凑了十两银子就来到了渠黎镇,结果刚刚弄清楚了贩卖私盐的门路,却毫无悬念的被人砍断了一条腿。
砍断沃尔纳得斯基腿的人叫做张士德,他家四个兄弟在这里可是赫赫有名,当时手底下有着全副武装的上百人队伍,几百匹骆驼、骡马,势力已经是相当可观。
这张家四兄弟也是穷苦人出身,老大张士诚为了能够养家糊口,从十岁开始就在官盐船上“操舟运盐”,依靠卖苦力赚来的微薄收入补贴家用。
少年时的张士诚负气任侠,不仅是身体健壮,而且为人仗义疏财,虽然自己家里经常穷得揭不开锅,可是当乡亲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是有求必应的慷慨解囊,渐渐地,张士诚在当地盐民中树立起了很高的威信。
由于给官家运盐的收入非常微薄,张士诚和几个胆大的同伴做起了贩卖私盐的营生,他们在给官府运盐的同时,随身夹带着食盐想要卖给当地的富户。
那些富户常常以举报官府相要挟,不仅不给张士诚盐钱,而且对他们这些人非打即骂,由于身份低微,而且贩私盐是违法行为,张士诚等人只能是忍气吞声。
当地有一个盐警名叫邱义,负责监督盐民出工和缉拿私盐贩子,不但常常克扣盐民的劳动所得,而且盐民们每月还要向他上贡,稍有疏漏就对盐民非打即骂,张士诚和盐民慑于他的淫威,也只能是暗气暗憋。
张士诚秘密联络了十七个胆大的盐民,积极筹备武装暴动,为了防止像黄巾军一样泄露武装暴动的消息,就把起义的地点选在了附近的草堰场。
十八名不怕死的盐民在北极殿中歃血为盟,高高的举起来了挑盐用的扁担,悄无声息的摸进了盐警邱义的家中,把这个平日里为害乡邻的恶霸乱棍打死。
随后,十八个人冲进了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家中,打开仓库把粮食和钱财分发给了当地的老百姓,接着一把火把高朋满座烧了个干干净净,不久就背井离乡的逃到了渠黎镇,明目张胆的干起了贩卖私盐的勾当。
那个腿脚不便的沃尔纳得斯基,本来是早就断了贩卖私盐的念头,可是塞琉西亚的老幼病残孕实在是太穷了,这一次为了弄到物美价廉的食盐,不得已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采购年货的队伍,再一次来到了渠黎镇。
好在已经是年关将近,张家兄弟那些人也在四处奔波的路上,所以来的时候沃尔纳得斯基已经谈好了价钱,就等着回去的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经过两天跋涉终于又回到了渠黎镇,沃尔纳得斯基把十几枚铜钱,往一个守门的士兵手里一塞,然后就万事大吉的进了渠黎镇,这个家伙对朱戈亮的刀根本就是熟视无睹,而且也没有在意朱戈亮的画影图形。
也难怪,这里比西出阳关无故人还要惊险万分,来往于渠黎镇的人哪里有不带刀的啊。
这渠黎镇虽然只不过是个镇子,但是城墙却比车师前国还要高大气派,土墙外面还包了一层青砖,镇子里遍布着客栈商铺,镇子外面的码头看上去繁忙无比,车水马龙的马队和驼队排成了一条长龙。
朱戈亮等人来到了镇子上,随随便便的就找了家客栈入住,准备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到沃尔纳得斯基把食盐买回来,明天早上就一路向西的返回塞琉西亚。
可是,这个世界上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要脸的老天爷心狠手辣,总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如果越渴那就越是要给你海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