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白图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而将他掳来的阴鸠老者言明,此地乃南荒大统,六大门之中的蛊门。
白图自小没走出过瘴岭,哪知六大门是个什么东西,见其目中闪过惊愕,老者也不废话,一指点在白图眉心,一段颇为繁杂的记忆涌进脑海。
白图自是没心思消化这些记忆,甚至连阴鸠老者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都来不及震撼,只待其一停手,便不顾自己头昏脑涨,拼命逃跑。
但可惜,白图连门口还未跑到,便被老者捉了回来。
“别废了力气了,落到老夫手里,凭你是逃不掉的。”
白图也知其所言非虚,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狠色,嘴角略微一动,但下一秒,就被那阴鸠老者完全制住。
老者捏开白图的嘴,竟从中取出一颗朱红色药丸来!
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阴鸠老者满脸惊讶的开口:“竟然是穿心丹?你这娃娃竟将此物一直放在嘴里?”
白图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瞪着那老者。
“脾气还挺烈,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老夫了。”老者阴森一笑,随手在白图颈后拍了一下。
白图只觉颈后一痛,随后便骇然发现有什么东西竟然接管了他的身体,而他本人却变成了一个看客。
随手碾碎药丸,老者又说道:“你已中了老夫的傀儡蛊,想自主行动,是万万不可能了。老夫名唤朱赤宵,忝居蛊门执事,相信这个名字会让你铭记一辈子!”
话罢,便负手离去。
身不由己的白图,被傀儡蛊控制着盘膝坐在地上,默默消化那些繁杂的记忆,心中一面恨得牙根发痒,一面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那些繁杂记忆力所包含的的信息,让白图心神震骇!
原来寨中老辈子所讲的神仙传奇,竟然真的存在,瘴岭之外的天地,也比自己所知的还要广阔无垠。
单就这南荒一地,便大的没边,人口众多,亦不知几凡。
十万蛮苗只不过沧海一粟,在整个南域大地上,勉强能算个中流族群。
南荒之主,统御亿万凡俗人口,这一点白图知晓。而朱赤宵所提的六大门,却是一股迥异于凡俗的势力。
上古先民有长生之法,修到极致,更能羽化登仙。代代相传,开枝散叶之后,形成不同的修行法门。
南域之地,多崇山峻岭,毒虫猛兽横行,有先民演化其道融入法门中,逐渐完善,变成一支另类的修行支流。
八千年前,有惊才绝艳者强势崛起,横扫南域各大派系,后将其整合,演变成今日的六大门!
六大门者,乃施毒、种蛊、巫灵术,拳掌、兵刃、驭兽行,六门总称。
一念起,可令南域苍生鸡犬不留,是以号称南荒大统!
朱赤宵所在的蛊门,便是精擅养蛊种蛊之道,门人弟子,皆是蛊物傍身,出手狠毒,杀人于无形之中。
理清了杂七杂八的记忆,白图联想起朱赤宵掳走自己前所说的话,心中陡然冒起一股寒气。
蛊术之道,他并不精通,但那些养蛊的法门他却知晓,瘴岭七寨中便有以活人养蛊的先例,再联想到朱赤宵此前的种种作为,自不是想将自己收为弟子,朱赤宵这老杂毛兴许是想要用自己来养蛊了。
这么想着,白图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就算他此时仍有后手,但身体不能自主操控之下,也是断无幸免的可能!
饶是他少年老成,却哪见过这等阵仗,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绝望之意笼罩全身。
半日后,朱赤宵送来一些吃食,白图不想吃,但却毫无办法,只得被动的将那些食物通通填进嘴里。
片刻后,本就脸色蜡黄的白图,瞬间变得脸似金纸,嘴唇乌黑,一丝丝紫黑色的血迹从他鼻子里流出。
腹中更是如同刀绞,痛不欲生,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中了一种很猛烈的毒药。
幼年时,白图曾误食过一种剧毒植草,虽然没死,但身体也一直很弱。此外,也算是因祸得福,他本身对各种毒药有了很大的免疫力,这也是他尚未成年,便能与一些寨中长老们一较高下的原因。
但此毒之猛烈,让得白图都尚且如此,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立时便肠穿肚烂,一命呜呼了。
“朱赤宵这王八蛋是打算将我炼成一个毒人啊!”心头火起,可怜身形半点不听使唤,白图咬碎钢牙,却毫无解脱之法,只能苦挨了过去。
第二日,朱赤宵将白图带到一处山洞中,喂食了他一颗改善体质的丹药,同样其中还掺杂着剧毒,死去活来的白图,愕然发现幼时所留的病根,竟然痊愈了,若放在以往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现在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这分明是怕自己半道死了啊。
第三日,一株枝叶紫意盎然,但根茎殷红如血的灵草被白图服下,随即大口大口的乌黑血液从白图口中涌出……
第四日,又是一枚改善体质的丹药。
第五日,两条通体碧绿,背生金纹,双眼赤红的毒蛇一左一右的咬在白图双手之上,凄厉的惨嚎响彻山洞,七窍流血的白图满地打滚,凄惨又恐怖。
第六日……
第七日……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朱赤宵几乎每天都变着法的用各种毒药毒虫来折磨白图,起初,白图还能声嘶力竭的咒骂着朱赤宵,但慢慢的他眼神越来越涣散,似乎已经崩溃,但名为仇恨的种子,却在心中悄然发芽。
时光流转,悠悠三载已过。
此时的白图早已不成人形,一头乌发变成了惨绿之色,浑身上下的皮肤上面遍布色彩斑斓的毒斑,双手的指甲已有寸长,泛着令人心悸的诡异光泽。
到了这年五月初五,朱赤宵命人将整个山洞打扫了个纤尘不染,其后挥退所有人,自己在山洞正中仔仔细细的刻下一些弯弯曲曲的诡异线条,并在正当中挖出一个大坑。
做完这一切,朱赤宵祭出一口大鼎,鼎身上铭刻着各种毒虫蛊物的图案,将大鼎放入坑中,随手一挥,白图凌空而起,落入鼎中。
到了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朱赤宵沐浴焚香,在大鼎前摆好了长条案子,上面焚了一炉香,还摆着杂七杂八一些贡品。
朱赤宵跪于案前,对着虚空虔诚祈祷:“伟大蛊神爷啊,请保佑弟子此番炼制五圣蛊得以成功,灭尽敌人满门!报仇雪恨!”
顿了顿,朱赤宵又对地底的大鼎复杂一叹:“小子,你莫怪我,要怪就怪这贼老天吧。”
话音一落,朱赤宵双手掐诀,周身弥漫出一股黑雾,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在其中嘶吼。
眼神一寒,五道流光自他体内飞出,迅速没入鼎中,随后双手连动,一只只狰狞可怖的毒虫蛊物被朱赤宵投进大鼎。
盖好鼎盖,分东南西北四方镇好四道惨绿色的符篆。
做好这一切,朱赤宵身外黑雾尽数没入地上的弯曲线条中,向着大鼎汇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