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荆城市各政府部门上班的时候,有人闯进了检察院的大门。
来者是本市盛源煤矿的老板定风北。但见短少精悍的定老板气急败坏,一连扳倒了大门的两个警卫,直往里闯:“有没有真正管事的!找个管事的来!!反了天了!!”
门口询问台的小姑娘为职责故,带上纸笔,跑着与警卫跟了上来:“先生,先生,来访登记。”
“你是不是管事的?”
小姑娘为恶颜所惧,一时哑言。
“不是管事的,你来干嘛!!啊!!”定老板将递上来的纸撕得粉碎。
定老板继续越来越放肆地往里闯,警卫看他这行头,也不知是怎么一个恶主。都不太敢动粗,只好在后面边拦边跟着。
这边,定老板正要推门找人。忽听得背后有人断喝一声:
“定老板。”
定老板手松开门把,没开门了。转身望去,见得一女检察官,盈笑着面望向自己,样子极漂亮。而他则并不认识她。
“你是管事的?”定老板的怒气已降了三分。
“你跟我来。”那女检察官如是答道。
定老板乖乖跟其来到一室。女法官将门关上,轻松的问放糖几分,为其冲了一杯咖啡。
定老板将左脚架于右脚,弓着身,抽着烟,整个身体随右脚的颠动而颠动着:“你谁?什么官呀?”
定老板头不望人,口气虽还硬,怒却是已降了下来。
“我叫木飞凤。本检察院资料室主任。”
“才是个什么主任呀?你……这事你不行,得找正院长才行。你帮我找他来。”
“定老板,看着我……是……定老板,我好歹也算个主任吧?要我找正院长,也得让我知道个事情的大概吧?你说是不是?”
定老板将一纸诉状拍在台面上。
木飞凤取之观阅。见得诉状上一一罗列着定老板的公司如行贿、偷税、使用童工等十数条罪状。最后的署名有在荆城在职七个月的力新正检察官与在荆城任职已二十七年的啬吹副院长。
见事态颇重,木飞凤便安顿定风北道:“嗯,这事真颇严重的。定老板你稍安勿躁。我这就把正院长给你找来。”
接下来,木飞凤过隔室给了院长一通电话。不多久,正院长居正居子爵来到。院长到,木飞凤自然见趣而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将事情电告了毕非然。毕非然一言不发听完,这样说:“能翻江倒海自然不错。不能,也可以用这枝竹杆测测水有多深。”
下午四时三十六分,木飞凤接到市长办公室电话,说左市长要见她。飞凤便很快弄了一些相关定老板这事的资料,于五时左右在政务主楼十三层第一次推开了左市长办公室的大门。
八十八平方的办公室内,装修雅致而简约。最令人注目的是中央那盘长相极好的水仙。
左市长在那张宏大的办公桌之后站了起来。他温和地笑着,那笑完全削除了地位应有的严肃,甚至让人看出了一分天真的意味。他久久的望着飞凤而不说话。
不是想像中的那个样子?下来,会怎么样?
木飞凤恭卑笑着,心莫名的紧张而激动。
“其实我很久注意你啦。在很多次会议上。”左市长说话了。
哦?
“你的眼神……不同别人。”左市长继续说。
哦。
“那种眼神很强烈,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你掉什么东西了吗?”左市长笑得很天真,望着飞凤的瞳,象是要在里面找出什么东西来。
木飞凤不知如何回答。故没有答。
“你和毕市长一起调到我们荆城来,也有一年多了吧?”
左市长用随便的口气说着,边将覆盖着东墙的帘布打开。
夕阳的辉光透过落地玻璃进映,将整个办公室的物人涂上重重的金色。
楼房、街道、车、人一一呈现,静动在深沉的雾色黄昏之中。
整个城市就如玉荷包里掏出的金蛋,辉煌得让人迷醉。
左市长缓缓地走近窗前,无限深情的望着眼前的景物:
“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来到这里十三个年头了。”
“我来到这的时候,还没有这东面的工业区,南面的NS区它那时候就象是一只被抛弃在沧海中的枯舟,城市面积不到六十平方公里,街市陈旧,人心涣散,整个城市也找不到一间好的企业。”
“现在,你看看它。一点一滴,一点一滴的长大……已经有了二十四家大营企业。工业区有了,NS区也有啦……一百二十多平方公里,比十三年前翻了一翻。”
“作家有作品,画家有画作。这十三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十三年,我又何尝不是在一点一滴做着这样的一个作品,画着眼面这一副画。”
“现在,就算我出差了,在外头才几天,魂儿也总会挂着,那些规划怎么怎么啦,那些项目怎么怎么啦……”
“这是我的城市……至少,它现在是我的城市。”
“我知道外面有这样的说法,说这个城市盛荣的地表之下流的都是黑水……试问?翻开历史,有那一国那一朝那一代的盛荣不是先在黑水河上建立的。上上下下,有那一张不是要吃饭的嘴?你不给他们鱼,不给他们肉,他们能跟你一条心,跟着你干?那些个只会磨磨牙,说说风凉话的所谓清流们,这数十年,他们能为荆城都做得了什么?”
“不够。”木飞凤打断了左市长动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