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在门外叫:“小姐你不是起床了吗,如何又把门关上了呢,夫人等你吃早餐呢。”
如玉小姐急得没头苍蝇般团团转,不知如何作答,憋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都快下来了。
何大鼻子双手往下压,表示镇定。如玉小姐急急回答:“着什么急,我正换衣服呢。你去回禀夫人,我换了衣服便出去。”
何大鼻子无奈,松了如玉手:“那我去了,你不准再答应别家!”
何大鼻子欲从房门走,如玉小姐推他至窗前:“哪儿进来哪儿走,依然冒充你的花匠吧”待何大鼻子跳出窗外,如玉小姐探出半个身子叮嘱道:“好好说话,千万别惹恼家父!”
何大鼻子出得孙府,在平安镇街徘徊,一筹莫展,想不出行之有效办法,路过赌馆,心中突然一亮。他立定脚,细细思索一番,觉得不妨一试,便抬头瞅瞅赌馆大门,然后大踏步走进赌馆。
赌馆生意主要集中在下午和夜晚,上午馆内冷冷清清。瘦四与胖三刚刚起床,依着柱子闲聊,瞥到何大鼻子进赌馆,不由吃了一惊。他们虽然只与何大鼻子接触一次,但影响深刻,难以忘怀。皮肉之伤刚刚痊愈,岂能好了伤疤忘了痛。
瘦四胖三立马提起精神,站直身子阻在何大鼻子面前,四只眼睛直直盯着何大鼻子。意思非常明确,赌馆不欢迎你。
何大鼻子笑笑,老朋友般拍拍瘦四胖三肩膀,和颜悦色道:“二位大哥都在呀,看来闲得很嘛,正好找你们有事商量。”
胖三推开何大鼻子手,瞥一眼他衣兜,揣度他衣兜里是否带了枪。
何大鼻子掏出枪亮了亮,说:“不用揣测,我带了枪。实话告你,此枪我随身必带,人到哪儿枪到哪儿,即便没带钱也不可能没带枪。”
胖三警惕地问:“你想干吗!”
瘦四说:“上午赌馆不开场,你想赌,过了中午再来吧。”
胖三连忙说:“对,过了中午再来。此次咱公平公正地赌,愿赌服输,不准再耍下三赖手段。”
何大鼻子说:“今天不赌。”
胖三反问:“不赌你进赌馆做什么?赌馆就是赌钱的地方。”
“不赌如何不能进赌馆了,本少爷想进天皇老子拦不住。”何大鼻子拍拍胖三肩膀,“今天真有事与你们商量,请你们帮一个忙,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吧。”
何大鼻子说罢推开赌室门,向瘦四胖三招手,示意他们跟进赌室。瘦四胖三无动于衷,他们警惕性极高,眼睛斜斜地盯着何大鼻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
何大鼻子有点恼怒,将枪塞进衣兜说:“你们以为我带枪便会无缘无故开枪,上次你们不出老扦我能开枪吗!再说此枪太小,杀伤力弱,打死条狗也得开好几枪,你们怕什么。”
瘦四说:“我们不怕,我们不信任你。我们是靠赌馆吃饭的人,你是何家大少爷,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别招惹我们。”
胖三也说:“对,我们是赌馆的人,跟你不是一路人。”
何大鼻子轻蔑地说:“什么狗屁赌馆,还自称是赌馆之人,本少爷一高兴,连赌馆一起买下来,你们便不是吃赌馆饭,而是吃本少爷的饭了。本少爷找你们商量是抬举你们,还能让你们白辛苦吗!”
何大鼻子等瘦四胖三进赌室,迅速关门。他靠近桌边,笑眯眯坐到椅子里,掏出一个小金元宝搁到桌面上,招呼道:“看这是什么,你们帮本少爷办成了事,这元宝就是你们的了,事后本少爷还会再加一个,你们每人一个。”
何大鼻子掏出无宝,瘦四与胖三眼睛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何大鼻子的元宝,可能随便给你吗!
瘦四撇撇嘴说:“你当我们何人,没见过世面的妇女顽童吗。我们赌馆虽小,每天也有大量银钱进出,元宝也是见过的。”
“那是你们自己的元宝吗?”
瘦四胖三不知何大鼻子何意,用元宝收买卖他们做事,想来必定非等闲之事。胖三说:“想让我们做什么,你倒先说来听听。”
何大鼻子问:“知道孙记鱼行孙老板吗?”
胖三回答:“知道。孙记鱼行的鱼销往江浙沪三省,很有名气。”
何大鼻子又问:“知道孙老板女儿如玉小姐吗?”
胖三摇摇头:“不知道。”
瘦四说:“知道,孙老板只此一女,但不认识,听说性情温顺,貌若天仙。”
“貌若天仙与你无干。”何大鼻子说,“你们无需打听,也无需追问,只需将孙老板女儿带到一个安全所在,阻止她回家,关上一天一夜,你们大功告成,金元宝可以到手了。”
胖三跳起来,叫道:“你这是绑架!孙老板知道岂能饶恕。我们只管赌钱,最多打架斗殴,杀人越货、放火绑票我们不干。”
瘦四也说:“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上次吃了你亏也就算了,你如何还不满意,何苦紧紧相逼!”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何大鼻子解释道:“别说得如此难听,别把本少爷想的如此恶毒,这如何是绑架呢。本少爷并未唆使你们动武,而是嘱咐你们将她请到一个安全所在,好言好语奉承着,好饭好菜侍候着,不能折损她一根汗毛,更不允许吃她豆腐。若我得知你们吃她豆腐,我的枪可是不认人的!”
胖三拒绝道:“我们不去。我们只会赌牌,不会绑架人。”
瘦四笑道:“你是否相中了孙家小姐?你可以请媒婆去说媒呀,以何少爷这般家世人品,娶她为妻并非难事,何必出此下三赖招数呢。”
“你的眼睛真毒呵!”何大鼻子坦诚道,“实不相瞒,已经求过亲了,孙小姐虽然有意,孙老板没有同意,怪我大闹赌馆行事鲁莽。其实此乃你们闯的祸,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你们必须帮我忙。”
胖三抗议:“关我们卵事。你拔枪伤人我们没与你算帐,你反到怪起我们来了。你若耿耿于怀,我们可以与你到团练张麻子那儿评理,或者直接上县城打官司,我们不怕。”
“评个卵理。”何大鼻子轻蔑地说,“张麻子从何家大院拿了一张银票,屁都没放一个,帮你们了吗!你们的理硬,还是我的银子硬?再说你们偷梁换柱出老扦我才开枪,原是你们有错在先。”
胖三争辩:“赌馆都玩手法,不玩手法吃西北风呀!”
何大鼻子一拍桌子:“跟老子玩就不行!”
“算了算了,事过境迁再说无益,不打不相识嘛。”瘦四打圆场,建议:“既然孙小姐有意,何少爷还费什么周折,带她私奔便是。生米做成熟饭,谅那孙老板有口难言。”
“胡说八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何大鼻子喝道,“二家都是有头有脸人家,而且家资万贯,你舍得下吗!”
瘦四笑道:“那还真舍不下,有那么多银子可以娶个金姑娘了。那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何大鼻子笑道,“自然是我英雄救美。你想如玉小姐被人绑架一天一晚,传出去岂不被人轻视,而我又救了她,孙老板还不得把女儿乖乖嫁给我。”
瘦四忧虑地说:“孙老板不见了女儿焦急万分,必定报张麻子,若张麻子出动人马搜索,我们就非常被动了,若被他拿住,罚银子事小,投入大牢我们半条命就没了。”
胖三道:“何家大院有的是人,何必找我们兄弟出头。你派二名家丁将孙小姐绑了,是英雄救美还是撕票不是由你说了算。”
“愚蠢!”何大鼻子喝道,“何家大院的人一旦被孙小姐识破,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之所以用你们,因为孙小姐不可能认识你们。”:
“你们不用紧张,什么也别怕。”何大鼻子安慰鼓励瘦四胖三,“一切由我兜着,倘若事情穿帮,我在张麻子那儿扔二根金条自然不了了之。”
何大鼻子说:“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认识我家花匠阿四,他在此街上走来走去听候消息,你们随时把进展告诉他,他自会禀报于我。”
何大鼻子布置完毕,拍拍屁股回何家大院。
何老爷和云香太太盼着何大鼻子回府,好不容易见他归来,云香太太连忙问:“这么大半天你到哪儿去了,好不教人担心!”
何老爷沉着脸训斥:“半夜三更翻墙而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成何体统!这么大半天,你是去赌钱了呀,还是忘不下那孙如玉找她去了?”
何大鼻子叫道:“这院子太憋闷了,我去外面玩玩还不行呀。”
“不行。”何老爷说,“你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呆着,待我选中了姑娘你成亲,然后学着管理家里的田庄店铺。”
何大鼻子说:“我说过了我不成亲,要成亲就和孙如玉成亲。”
何老爷拍着桌子吼:“你是何家少爷,还怕找不到比孙如玉更好的大家闺秀!”
爷俩各不相让,又将争吵起来,云香太太连忙拦在中间,劝道:“老爷,我们还是去孙家解释解释吧,那个孙如玉还是不错的。”
何老爷冷冷地问:“还有解释必要吗!我们何家做事,从来用不着向人解释什么。我们俩人一同登门拜访提亲,已经给足孙家面子了,难不成还让我们给他下跪!”
云香太太无奈道:“话不能如此说,不是少爷喜欢她吗。”
何老爷说:“他喜欢皇帝的女儿,皇帝的女儿能嫁给他吗,他喜欢乞丐的女儿,我们能允许乞丐的女儿进何家大院吗?”
何大鼻子一听火了,吼道:“告诉你们别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何大鼻子说完一转身子回房,不再理睬何老爷的无名火和云香太太的唠叨。
傍晚时分阿四回来了,偷偷溜进何大鼻子房间,禀报何大鼻子说:“少爷,赌馆那瘦四让我转禀少爷,他说事情办成了。”
何大鼻子一听,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嘿嘿地笑。阿四见状问:“少爷,什么事情办成了呀?那个瘦四胖三与少爷打过一架,他们能为少爷办什么事呀?”
何大鼻子在阿四头上拍了一记,喝道:“这事你能打听吗!”
阿四脖子一缩,笑道:“不打听不打听,那我去睡觉了。”
“睡你个头!”何大鼻子踢了阿四一脚,吩咐,“不许睡觉,你还回平安镇那条街上溜达,有事立马回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