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西,我想请你帮一个大忙。”老师在课间休息时,突然将我拉进办公室,对我说。
“老师,您说,能帮得上,我一定帮。”我被老师这一正式的举动给传染,自己也认真严肃起来。
“这星期,我被邀请去参加XX县百合文化节开幕式,做插花设计作品T台秀,需要助手与模特。”老师立即切入正题。
“嗯——没问题。”我思索片刻,还是暗自咬牙,郑重点头答应。难得老师亲自开口,要我帮一次忙,我也帮得上。我很愿意,大不了,就一天不上班嘛。跟Mary说一下就好了,她近来对我都管得很松。可能,连她都认为,只要我能为店里带来正常收益,也不必那么严苛管我。
“嘉西,谢谢你。”老师动容了。我则安慰她,应该的,别客气。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在工作室大楼外等候。突然一辆车刹在我面前,似乎有些眼熟。车窗徐徐下降,果然我认识,又是陆宇寰。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今天某人还如此骚包地戴着反光墨镜。我没动,就当不认识,头不自觉地扭向一侧。但我很快便看见,老师在后车窗叫我,我只好挪动脚步。他也要去吗?我跟老师打过招呼后,她便笑着说,宇寰正好没事,主动请缨当我们的专车司机。当时接到邀请函,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模特,还是他提到你,点醒了我。瞧我真是,年纪越大,脑子倒不如你们年轻人转得灵活了。喏,连这衣服鞋子都是他给准备的。小时候还真是没白疼他,现在对我的事这么上心。自打上车,老师就一直滔滔不绝,全程夸赞她这个侄子,疼爱之情溢于言表。确实是自家人啊,都讲到他穿开裆裤的时光。也不知他是出于羞涩,还是一向沉着镇定,反正就是不张嘴、不出声。随便两个女人,在后面如何谈论他,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他始终专心致志地开着自己的车,不插话,也不干涉。
大部分行程都在高速路上,即使这样,还是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在10:00开幕式之前到达。本来老师作为嘉宾,昨天便可直接入住园内,但她以人在本地为由婉言谢绝,不愿为主办方增添麻烦。我们一下车,便立即感受到鲜花节日的美妙氛围。许多人在大门口汇聚,争相在如巨大裙摆扭转的彩色婚纱花幕前合影留念。我们只匆匆观望一眼,就赶紧各行其事。我去找洗手间,更换着装。虽说是请我当助手,但实际,大部分助手的事务都由陆宇寰完成。比如帮忙搬运花材、缸坛瓶罐,加水换水,找对应位置,擦拭收拾整理。他在人群中穿梭来往,忙得不亦乐乎,等我装扮好出来,他也不让我动,一点自我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只要求我全程跟着老师。
原来是想我一直照顾他姑姑,亲人就是亲人啊,我便照做。和老师谈论,了解她的构思,以及接下来要完成的工作,心里稍微有了些底气。老师介绍说,这次文化节邀请了欧洲、日本、香港、台湾及大陆国际花艺大师进行现场表演,她也趁此机会,带我去与别的设计师进行面对面地沟通与交流。我只听得懂简单的英文,老师会日文,但有些,我们俩都分不清是什么语言,更别说听懂了。此时,陆宇寰不知怎么也跟上前来,充当起临时翻译。他除了英语流畅之外,竟然还精通法语、西班语,有他在一旁陪同,边说边用中文输出,所到之处,沟通十分顺利,没有丝毫阻碍。
我在感叹我小瞧了他之时,突然发现自己相当多余。来了,也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嘛。还白白浪费了这一身行头。正妄自菲薄、自惭形秽,他带着一头微汗提醒我们,开幕式即将开始。我递给他一张纸巾,他倒也不客气。接过,便擦,没有一句多余的感谢。老师带着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其他花艺大师也各就各位,摩拳擦掌、蓄势待发。这次文化节将连续多日,所以相继推出了好几项主题活动,十分丰富多彩。除了开幕式暨国际花艺大师设计作品T台秀,还有婚车设计大赛、花店百合花艺大赛、百合中国秀、百合书画展,百合摄影展、亲子嘉年华主题活动和百合婚纱秀,另外开设美食一条街。吸引了许多宾客与观众,纷纷拖家带口入园,来游玩和欣赏。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气氛既热闹,却不吵杂,温馨自怡。虽然摩肩接踵,但都不急不躁,缓缓流动,慢慢参观。纷纷纵情在鲜花的美丽灵动世界里。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去玩的时候,我们是带着使命和任务前来的。既代表花道,也代表个人,即老师。至少,我不能给老师丢脸。我打量身上的连衣裙,淡绿无袖V领修身收腰伞摆及膝……它要是如老师所穿的飘逸长袍,或者是一件旗袍,可能效果会与老师的花艺作品更为契合。这件,裁剪设计简约,虽然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却为典型的西式风格。如果与老师站在一起,鲜明的不同便立即显现,自然也与她的作品所要传达的理念,有所冲撞。其实,也怪我,没有提前准备,还是一身休闲装扮出门。当时,只道答应帮忙,没想过后续之事,也没有做更为细致的沟通。现在也只能这样将就一下了。
所有大师都在忙碌,但没有紧张。隔着一定的距离,甚至允许参观者走近,既不会过度干扰大师,也便于仔细欣赏,还可以作一番简单交流。此时,我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因为老师在精心插花,我在一旁帮忙递花送叶剪枝捆带之时,也能抽空接挡,充当老师的发言人。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对所有关注与好奇,一一进行耐心解答。一般参观者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专业,只要态度和蔼可亲,就会多加宽容,予以支持认可。对于一些太过细致和私人化的问题,我会望向老师,适当打断插入,请她暂时出山。她便和煦婉柔地详细讲解,说完后,便将眼神递给我,她继续完成作品,而我仍然接过大部分话头。两人来往自如,融洽默契无需言说。
并且,我还不遗余力地宣传老师的工作室。我在说之时,有观察过她的面色,每当我提起,她总是笑意更深,我想,她并不反感。不管怎么样,来的就是大师,如果名气更盛,引来的关注便会更多。对老师未来事业的发展,有益无害。我这么做,确实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