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皓月左臂一抬,那银色小物径直落在他手臂上。
星流定晴一瞧,只见这是一只银色皮毛的小狐。只有松鼠般大小,尾巴甚长,不住摇摆,一双眼珠又黑又亮,滴溜乱转,颇是灵动。
星流暗笑道:“这北宫将军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三军统帅,怎么还学人家小女孩玩小宠物?”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想起琼宇和她的火狸来,心中隐隐升起一团暖意。
只见北宫皓月将嘴放于银狐耳边,口中念念叨叨,似在面授机宜。星流心中更奇,隐隐想笑,可这场面充满诡异,却又笑不出来。他侧耳倾听,以他耳力之聪,也听不到他说些什么。
北宫皓月念叨半日,银狐不住点头,似乎对他的话心领神会。忽地他将手臂一扬,低喝道:“去吧,冷月儿,这次全靠你了。”
那小狐一声尖叫,“嗖”地一声,如离弦之箭窜入木叶之中,随即便没了踪迹。
星流暗想:“这银狐比火狸的速度只快不慢,两只小东西若互相追逐,一定大有看头,与流星赶月大有一比。”
北宫皓月立在当地,久久不动,玉面凝重,过了好半日,突地几声长笑,笑声中大有意得志满之意。随即银光一闪,便没了踪影。
星流心道:“听他笑得如此阴险,一定没安什么好心。不知他是走了还是又遁了形?”
慧轮道:“我的神识感觉不到他了,想必是已经离开了。他那只银狐,也非一般兽类,少说也有几百年道衡,竟能与主人交流,灵性可真是不差。”
星流道:“也不知他差那小狐狸去做什么了?”
这种事,想破了头也没有头绪,星流于是下了山,回到雷震堂,这时众门人都已入了梦乡。巧姨居然给老颜又喂了饭,也回雷幻堂休息了。
星流不禁暗暗自责,明明自己自告奋勇领的这个差事,却次次疏乎其责。于是他交待慧轮晚上不要再召他入梦了。也好次日早起,打理完老颜的事再去给老幺送酒。
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果然起得很早,晨曦方露,众门人尚在呼呼大睡,他已经起床在院中老井中挑了一挑水,在锅中烧开,给老颜用热水擦了擦身子,喂他服用了一枚“五雷玄丹”,这时巧姨才姗姗而来,进了厨房后,手忙足乱,显然时间不够,有点仓促。
星流见她慌乱,便帮手打水,毕竟人家也帮过自己。路过她身边时,只闻到一阵馥香,香气浓郁,弄得自己鼻子痒痒的,几乎打出喷嚏来。不由暗想:“巧姨今天抺得什么香料,怎会这么香?”
巧姨见他提了水进来,用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帮了姐姐的忙,姐姐可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星流暗忖:“女人真是有趣,多大的年纪,也喜欢别人叫一声'姐姐'。”一瞧她的手掌,细长白嫩,又想道:“昨日没注意,她的手居然如此姣好。”不由自主地也向她脸上多看几眼,只见她脸庞也与昨天有些不同,不但眉目淡扫,还薄施了些脂粉,眉梢眼角,隐有媚态。
这时门人们三三两两地起了床,见还没开饭,便进来厨房瞧看。
石铿进门一瞧便道:“巧姨今天漂亮多了,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众人也都啧啧称赞。
巧姨娇笑道:“漂亮什么?横竖不就这张老脸么?”笑容娇艳,还有些发嗲,星流忍不住头皮发麻。暗想:“女为悦己者容,巧姨很久不回家,难道昨晚下山了么?怪不得今天会姗姗来迟。”
石铿也吐了一下舌头,将星流拽到一边,偷偷从大腹便便的怀中掏出一个澄黄的小葫芦,神神秘秘地笑道:“‘归元不二酒',我爷爷的命根子,我费了好大气力,才从爷爷房里偷出来这些。。”
星流笑道:“谢谢铿哥了。”
“那我的隐身口诀,你看多长时间能全部学完?
“嗯,再有一、两个月吧。”
“还得一、两个月?”石铿瞪大眼道。
“这可是无上的心诀,岂是这么容易学成的,欲速则不达,我学时用了足足半年时间。”跟慧轮学了几夜的卷文,星流已学会掉书包了。
石铿吁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今天你教我几句?还有前天那句我又忘掉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星流道:“今天不行,今天我要上山替颜伯寻几株草药。”
石铿只得做罢,见星流转身欲走,伸手一把拽住他,一本正经地嘱咐道:“这药酒性子烈的很,我见爷爷也每日只饮一小杯。你千万别给老颜头饮多了,否则出了事,可别赖到我头上。”
星流笑道:“这个你放一万个心。”暗想自己半滴都不会给老颜喝,能出什么事情?
鼓弄半天,已日上三竿,兰铮与芷锜早在学堂相候,巧姨的饭终于做好了。
因为换了个还算俏丽的女厨子,大家疯狂抢饭的行为收敛了许多,明显斯文有礼。虽然星流好半日没挤进人堆,最后总算还有饭菜剩下。
他盛上饭菜,大家已饥不择食地开始大吃。
“呃,磕掉牙齿了,这米饭怎地这么硬?”
“这菜也太难吃了,又咸又苦,还糊了锅了。”
大伙拼命吐糟,讥讥歪歪不停。
石铿更是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我擦,世上怎么有如此难吃的饭菜?”见石锵食不知味,狼吞虎咽地大嚼,用手将他饭碗推到一边,尖叫道:“傻蛋,没吃过饭么?”
星流暗想:“昨日巧姨做的饭虽不算美味,倒也可口,大伙不至于吧。”于是用筷一叨米饭,果然硬梆梆如同石块。品了一口菜,也难吃得要命,以自己并不挑剔的品味,也显些喷出口来,好不容易才咽入腹中。
巧姨在一旁一个劲地陪礼,道:“各位弟弟,真是对不住,今日晚到了一会儿,有点仓促,下一餐一定改进。”
大家本来一肚子火气,见她这楚楚动人模样,又不好发作,只得做罢。
于是饭菜剩下大半。星流的也喂了小灰,好在小灰并不挑食,堪堪把饭菜吃净。
大家照常上学堂修习心法,星流交代巧姨如果自己回来迟了,便由她伺候老颜用餐。巧姨笑道:“小弟弟,你放心吧,我一定伺候得他妥妥贴贴的。”
星流见她笑得娇媚而隐晦,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可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怕的,她一个柔弱女子,难道还能把老颜吃了不成?”
他抱着小灰,走到老幺所在的山崖之下,一路踩脚踏风上山。经过昨日练了半天“炎天心诀”,只觉元力大增,仅在半山腰歇了一歇,便捱到了山顶。
山崖上并无人踪,他在附近找了个遍,也没有老幺的影子。
“难道是耍我玩的,他并没在这里等我,反而已经飘然远去了?”星流心道。毕竟他与老幺相识不久,虽然感到他并非食言而肥之人,可这老头脾性古怪,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也不稀奇。
在大树下枯坐半日,眼见日头已将至中天,他心中略感懊丧,正想回返下山,忽见半空一道紫光闪过,向自己所在方向如风驰电掣般而来,犹如一条紫彗,托着一条长长的慧尾。
紫光转眼即到自己所在方向,蓦去消失,忽剌刺衣袂破空声响,半空中落下一个人来。
这人正是老幺,只见他头发胡须连同身上,覆了一层白霜。身上挂着四只蒲扇般大小黝黑的兽掌,兽掌上鲜血殷然,显然是刚刚斩下来的。每两个用树藤拴住,挎于两肩之上。
星流暗想:“他足底发出紫光,身形快疾,却没有刺耳锐啸,想来是先天元境的元力了。不知他去了哪里,怎么弄来四只这么大的兽足?”
老幺笑道:“等了好大一会儿了吧。今日野兽稀少,不知是不是知道我要去打猎,便都躲起来了。我上行约百万丈,才发现了这头夔熊,而且个头不小,解决它还费了点气力。”
星流奇道:“山里怎有这么大的熊?你弄这熊掌来做什么?”
老幺瞧了瞧他手里葫芦,笑道:“你弄了石天遨的好酒来,岂能没好肴下酒?把葫芦给我,你去弄些干柴来。”
星流应了一声,葫芦递给他,便却到不远处树林里,踩着脚踏风折了一大抱枯枝,走了回来。
这时老幺已将熊掌的掌毛和脚皮弄净。取了两根削尖的鲜松木,从熊掌断口插入,然后召呼星流把枯枝放在地上。双指骈住,运力向枯枝一指,“滋滋”声响,枯枝上泛起丝丝紫色电芒,随即“噗“地一声,一团火燃了起来。
老幺一声呼哨,双手各执一根插了熊掌的松枝,放于火苗外焰上,如风车般不断转动。
过了不多久,熊掌表面冒出了油水来,滋滋做响,阵阵兽香随烟雾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