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巧姨,回过头来,只见老颜果然在装睡,他睁开眼晴,悄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已经点燃了。”星流没把崖顶上所遇的人事告诉他。
老颜瞧了瞧他,似乎欲言又止,犹豫半日,终于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星流道:“要不要方便?”毕竟走了大半天,正常人早就憋坏了。
哪知老颜摇了摇头,道:“我没喝东西,浑没尿意。你不用老是伺侯在我身边,只是到时给我弄点饭菜即可,其余时间,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就行。”
星流心想:“他可真能憋尿。”
其实,星流见老颜并无大碍,确实有别的事安排。第一件事是找来石铿,多教他几句口诀,第二件便是借机去到那有巨瀑的山崖上温习老幺所教的“炎天心诀”,然后回来伺侯老颜吃饭,夜间还要再入梦去听慧轮讲经。
算来算去,白天黑夜,甚至梦中,都没有消停的一会儿时间。
好在他暂时没有其它琐事,倒不会觉得不堪忍受。而且修炼到乘电光飞于九天之上,像老幺那样百丈内即可透元气击断大树,是他眼下的一个既定目的。
当然,这个目标还不知何时能实现。
于是他暗中寻到石铿,交待了酒的事,便说是老颜要喝。石铿笑道:“他都那个样子了,还要喝酒,嫌死得不够快么?”不过又道:“这是小事一桩,爷爷有两大坛归元酒,包到我身上了。”
下午左右无事,于是他隐身登上峭峰,这次他没带小灰,以免受到滋扰,在巨瀑旁林边脱衣静坐,用“炎天心诀”吐纳运息,只觉一股股真力从身体四面八方而来,由经脉奔流不息,汇至丹田。丹田内如大海沸腾,激荡起伏,又透过经脉向全身各地发射,如此周而复始,丹田中元气飞速上涨,如器之将盈。
星流暗呼道:“慧轮老头,我浑身胀热,像开了锅的水壶,都快爆炸了,这是怎么回事?”
慧轮笑道:“你是不懂得上乘蓄气之方,丹田也不够坚韧宽广,所以会有此感觉。”
星流苦笑道:“肚子就这么大一点,能宽广到哪里去?”
慧轮道:“你不要以为丹田就是肚子,元气就只是气息。其实元气在一般情况下如气流流动,其实可转化为玄天真元,沉积于丹田,而且丹田也称元海,如海之宽广。现在你体内的所有元力,若转为玄天真元,就如同沧海中的一滴水,可谓渺小之极。”
“有那么厉害,那该如何转化法?”
“我不是主魂,对此没有过深涉猎,不过有一种‘导气入虚'之方,或可也尝试一下。”慧轮道。于是将方法传于星流。
星流依方而为,长吸短呼,真气在体内游走几周天,渐觉气流渐渐涓细,缓缓流于丹田,犹如小溪入海,腹下登时肿胀大减。”
“还真是管用。”星流惊喜道。
“这只是最基本的法门,深奥的我也不会。那叫老幺的老头,既然有这么高级别的元功心法,想必也有高点层次的蓄气之法,虽非上乘,或讲究可用。”
“不是上乘?”星流瞪大眼暗道:“人家可是先天元境的高人。”
“先天元境算个什么?只是个先天初品,九转天劫以前,灵界之内这种人随手一抓就一大把,昊天元境的只是平庸之资,大罗金仙都有成百上千之多。”
“有没有那么玄妙?九转天劫是什么东东?”星流只觉不可思议,充满神往与好奇,而且还有点半信半疑。
慧轮道:“九转天劫乃是八十一万年一次的天地劫数。灵界是六合之内灵气起源之地,受劫首当其冲,万年以前……唉,那真是惨不忍睹,我若给你细讲,十天半月也讲不完。”
“那你先给我讲点呗,挺玄妙的。”星流好奇道。
一直以来,他只知道比沈家村更大的是细柳镇,最多也就是整个华岳。至于华岳有多大,天烛峰有多高,爹娘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听祖辈说过,偌大个中州,方圆不下数百万里,就连在中州心脏的京都平安城,也有十余万里之遥。中州之外,还有其它什么地域,祖辈恐怕也不知晓。至于灵界,根本没有传闻,只在娘亲诵经念叨时听见过一麟半爪。
慧轮笑道:“讲讲也不是不行,可是你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
“你看看这都什么时侯了?你不是还得伺候老颜吃饭么?”
星流瞿然而醒,只见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明月初起,照在林中,如同水银泻地。
他正欲起身下山,突听沙沙疾响,似有人在快步前行,不禁吃了一惊,伏住不动。向外一看,并无人影。他可不知自己元力大涨,已堪堪到了“通窍”的关口,虽有瀑声打扰,也能听到数百丈外。
好大一会儿,才见一个人影飞速贴着地皮疾驰而来,如同踏草前行。
“是兰师姐和萧师哥又来约会么?可看这人的身形与功法,不像玄雷阁的人。”星流心道。
“这人当然不是玄雷阁的人,他的轻身功夫是一种叫‘踏雪无痕'的轻功,据资料记载,这是人族习武者一种极高境界。不过这种轻功比起我道宗的元气流来,却天差地远,你的脚踏风足能完爆他。不过另一人却不容小觑了。”
“另一人?”星流眼光四扫,在林中看了个遍。就算树叶上的毛虫,草藤间穿梭的地鼠,都全无遗漏映入自己眼帘,哪里还有别人?
这时那人已掠到近前。
星流目力比昨日更大有增强,看那人瞧得清清楚楚。只见他身体健硕,长长的脸庞,鹰勾鼻子,正是在小店中见到的北宫皓月的副将狄烈,只是他脱去戎装,身穿黑衣劲装,一副夜行打扮。
星流暗想:“这人不在城关之中,大晚上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只见狄烈四下张望一圈,向空旷处拱手道:“将军在不在?”
星流心道:“难道真有别人?”脑中突然一转:“对了,是星月遁法。”
果然空地月光下闪烁几下,凭空多出一个亮银铠甲的将军来。这人玉面深眸,面容冷峭,正是北宫皓月。
“这家伙来这里,一定没什么好事。”因为他几次三番想掳走自己,星流对他并无好感。
“这人虽非道宗门下,修练的是另一种灵元,可他的修为绝对不弱,并非寻常人物。我用天视地听之术,意识中仅能隐约感到他的存在。”慧轮惊叹道。
“天视地听?”星流又是一奇。
只听北宫皓月道:“怎么样了?”
狄烈道:“根据回来的灵鸦线报,今日刚到的幻绿堂共有三人,他们隐身于冲天岭的一个山洞之中,不知谋画什么,其中极有可能包括‘鬼王级’的冷霜凝。”
“哦。”北宫皓月长眉一动,道:“木秋白这次果然下了大力气,竟派出两名‘鬼王级'的杀手,显然有重大图谋。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雁横秋尚存戒心,并未完全信任。”
狄烈道:“大帅英明,据灵鸦线报,发现雁横秋经常出没这片山林。而且与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接触,反而并未用血蝠联系冷霜凝。”
北宫皓月在空旷处昨夜交击的大坑处仔细扫视,来回逡巡,最后弯下腰来,用手指拈起一根肉眼几乎瞧不到的细丝,眼中异光一闪,喃喃道:“荻丝若!”
“什么?”狄烈惊道:“天罗堂的妖妇,跟雁横秋联系的竟然是她!”
北宫皓月冷笑道:“这下有意思了。”
狄烈道:“据我们可靠线报,天罗堂虽直接归圣帝……不,上官龙尘所辖,可荻丝若阳奉阴违,并不是他的嫡系。难道雁横秋本人也是属于其它的势力?”
星流暗想:“他口称圣帝,为什么又改口直呼其名,竟敢如此大不敬?”
北宫皓月沉吟道:“那倒未必,雁横秋独行已久,桀骜不驯,木秋白的命令他都未必执行,别人他更不会买帐。除非有人发现了他的致命死穴。”
狄烈奇道:“这人有什么死穴?”
北宫皓月道:“这也是我纳闷的原因。这人心如冰石,快意恩仇,既没有什么嗜好,亦无家人亲眷,我若知道他的死穴,早将他收为己用了。”
他围着大坑又转了一圈,皱眉道:“这人既能从雁横秋与荻丝若手中逃脱,必定非同小可。看他自爆经脉的功法,是纯猛至刚的先天罡气。像极了伽蓝圣域的'金刚无相神功'中的‘破碎金刚'。”
狄烈诧异道:“伽蓝圣域?破碎金刚?”
北宫皓月道:“伽蓝圣域地处西南,乃是梵宗源地,人间圣地,修行者一向无欲无求,戒嗔戒色。不过听说八位金刚级梵侣中,曾有人在平安城大内任职,难道……”
他眼晴陡地银光一闪,向狄烈道:“你火速差人放出灵鸦,在华岳以西以南数千里之外巡查,看有无上乘高手入荊门之境?“
狄烈应了一声,转身欲行,北宫皓月又唤住他道:“再差遣一队银翼精卫,穿上便服,在荆门及玉门城关中暗访各处大型青楼。荻丝若既来,她的谍报军团也会随即而至,专查那些刚来的艳妓,看有多少她的奸细?查到之后,切不可轻举妄动,听我的指令。”
狄烈领命飞速离开,沙沙疾响,很快便没了声息。
北宫皓月却不慌不忙地在林中转悠,过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一个呼哨。
星流暗想:“派人家火急火燎的办事走了,他却有闲心在这里吹口哨。”
一念未了,忽然月色下银光闪动,一个不大点的东西如闪电般自林外疾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