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惊得瞪大了眼珠,连脑中的慧轮也惊呼道:“这是先天元境的元气护罩!”
“先天元境?难道是封电?”星流心中急呼。
“蠢蛋,天下修道之士何止千万?未必就是只有这什么华岳才有先天级高手。”慧轮道。
沙无尘跟洪耀就更不必说了。“血判”级的杀手都是幻绿堂的翘楚,极少联合制敌,除非遇到极为罕见的高手。这次两人各展绝技,对付一个小糟老头,本就大为破例,哪料不但全然无功,还毁了洪耀的一件独门武器。
这是两人杀手生涯中从未遇到之事。
只见老头儿不但毫发未损,反而拍拍身上尘土,笑道:“搔个痒而已,不必如此小题大作,还用上了法宝。这玩意儿非金非铁,是从天外来的金属做成的吧,应该不少值钱。唉,可惜呀可惜。”
洪耀胖脸胀得通红,铁斗笠的确费了不少气力,是幻绿堂延请问机楼的名匠打造,就算在万军之中,百里之外,取人的头颅也不费吹灰之力。这次不但武器被毁,光秃秃的头顶还少了顶帽子,凉飕飕的极不自在。不禁犹豫该不该用“赤曜金盾”,但老头高深难测,万一失手,金盾再被毁掉,可就两手空空了,当下他一派骑虎难下之势。
沙无尘也不好受,沙层被紫光震碎,他的掌心也给震伤,虎口震裂,虽未流血,可整只手瞬间肿大,发紫发亮,瘦若鸡爪的大手刹那变成了卤猪蹄。
忽然冷幽幽一个声音道:“对老人应该尊敬才是,谁让你们动刀动枪的?”声音说尖不尖,语气柔弱,不知是男是女,飘飘忽忽,忽远忽近,忽左忽右,说每个字便似乎变了一个方位。
星流定眼一瞧,崖边隐隐有个白色身影,倏乎间不见了,靠右十丈之外又出现了个白影,这个影子尚未消失,靠右十余丈又多了个白影,刹那间崖头距自己几十丈距离,竟有十几个影子不断闪动,瞧得他自己眼都花了,隐隐有些做呕。
“终于来了个有点份量的。”老头儿搔着头笑道。
这人晃到距老头十数丈左右距离,终于站定,轮廓渐渐清晰。而那十几个白影,才逐个渐渐消失。
只见他一袭白衫,乌发长垂,一张俊美绝伦,近乎透明而神圣的脸孔被遮住大半,一双深邃的美目在发际间不断闪烁。他双手负于背后,身材修长,线条优美。以星流的眼力,尚看不出他是男是女来。
老头朝他上下打量,笑道:“是叫你小伙,还是叫你丫头呢?”
那白衫人双目停止闪动,盯着老头的眼珠,柔声道:“这个随老爷子的便,你认为我是男子,我便是男子;你认为我是女子,我也能满足你对女子的要求。”
老头的眼神倏乎变得呆滞起来,喃喃地道:”我对女人……有什么要求?”
白衫人柔声道:“你想怎样便能怎样,想我如何我便如何。”
老头儿“嗯“地一声,脸上现出旑旎的神情。脸浮诡笑,似乎在享受无限春光。
白衫人脸含冷冷的微笑,收回眼光,又瞧向星流,笑道:“小娃儿,快告诉我,那支香怎么回事?”
星流眼神被他目光一触,登时如遭电击,头脑一阵昏眩,身体也似乎僵住,脑海中来回回荡白衫人的那句话,驱之而去,避之不及。
白衫人的意识,似乎成了有形有质之物,如同一张透明的大脸,向自己迫近,似乎要渗入自己脑中,一直重复“快告诉我……快告诉找……”
忽然慧轮的雪白身影立于自己眉心灵台处,一声当头棒喝道:“此等迷幻之术,雕虫小技。在外面拿你没办法,你还想侵入脑海之中,真是自寻死路。咄……”骈指戳出。星流只觉一道耀眼白芒,白衫人那透明的大脸登时消失于无形。
只一切都在倏乎之间,崖头上的其它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见星流先是呆住,转眼间便即恢复如常,反倒是白衫人身躯剧震,脸上掠过一道白光,随即向后连退数步,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白衫人其实是幻绿堂一名在录的“鬼王级”的超级杀手冷霜凝。他生来非男非女,无欲无情。在木秋白手下,地位仅次于“鬼门煞星”厉霜寒,杀技远比“七星绝煞”为高。刚才他施展自己最擅长的“幻神大法”,先迷住老头儿,又想控制星流的心智。哪料刚想进入他脑中时,突如雷电击顶,若非他杀力浑厚,怕已是横尸陈地。这是他修为百年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怎不令他惊骇莫名?
哪知更让他惊骇的事尚在后面,刚才明明被他迷倒的老头儿忽然打个哈哈,大声笑道:“好玩,好玩,这个戏法真好玩。喂,小伙,不不,丫头,你怎么会这招的,教给我好不好?”
冷霜凝见老头儿明明中了自己幻术,按说在最少在几个时辰之内,不可能自主,哪料刹那之间,便即谈笑自若。一颗心登时如中重锤。他白袖一挥,登时朔风四起,寒意陡升。
沙无尘与洪耀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飞快倒跃到五十丈开外。
只听半空中飕飕锐啸不绝,星流正自纳闷声从何来,半空中不知怎么凭空出现了成千上万透明的冰锥,闪电般破空而来,方圆几十丈之内,尽被覆盖,教人避无可避。
冷霜凝双臂大张,长身直立,冰锥尽皆避开他的身躯,直射向星流和那老头。
星流大吃一惊,别说自己尚无有效护体元气,就算有些护罩,也无法阻挡快如闪电,利似尖刀的冰锥。
他闭上眼晴,心想这次小命休矣。
与此同时,那鹑衣老头突然一声闷喝。十数丈之内,陡然紫光大盛,连同星流,统统被紫光笼住。
耳听滋滋不绝,冰锥刚触光网,迅速化为气雾,消于无形。刹那间,成千上万只冰椎无一能射入光网,全都消失,一个不留。
星流闭上眼晴,没瞧见这紫色光网。只觉遍体生暖,麻酥酥的,再睁开眼,自己竟然好端端的,一根头发丝也未伤着,那如狼牙般交错的冰锥,自然全不见了。只留下冷霜凝伫立当地,俊美的脸上憔悴不堪,满脸的难以置信。
“阁下是谁,除了华岳宗主封电之外,在下的确想不到还有谁的元力能达到如此地步。”冷霜凝深吁一口气道。
“封电是什么东西?”鹑衣老头儿摇头晃脑道:“你问我是谁,想跟我攀亲戚吗?”
冷霜凝心知他在胡搅蛮缠,他即然说封电是什么东西,必不是封电本人。于是冷笑道:“在下在是幻绿堂的人,阁下不管是何方神圣,得罪了幻绿堂,只怕你下半辈子跑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老头儿笑道:“你那幻绿堂主,是叫木秋白吗?听说他叫什么‘一剑怂天下',自己都认怂了,还在天下混个什么劲?不过我也不用跑什么天涯海角的,如果他想请我去幻绿堂吃住全包,我哪也不去,让我住多久我就住多久,绝无怨言。再说话又说回来,你说我得罪你们,明明是我先在这里睡觉,你们却噼里叭啦弄个不停,反倒翻过头来怪我,天下岂有这个道理。”
星流听他将“一剑霜天下”说成“一剑怂天下”,又胡绉个不停,不由暗自想笑。
冷霜凝见他嘴里仍旧叭叭不停,心忖合自己三人之力,多半也不是他对手,多说无益,于是问沙、洪二人使了个眼色,白影晃动,在崖际闪了几闪,便没了踪迹。
老头喂喂几声,大声道:“谈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又将目光转向沙、洪二人。
两人逃得更快,沙无尘袍袖一扬,已没了身影,只余下一团黄沙,被风裹着旋下山头。洪耀的“赤曜金盾”一振,金光夺目,一闪即没,同样没了身影。
老头儿嘟囔道:“打也打不过人家,嘴上又说不过人家,脚底下抹油算什么英雄?“
星流心知他是位修为极高的耆宿,不敢怠慢,扑地向他跪倒,连磕三个响头,说道:“谢谢爷爷救命之恩。”
老头脸上变色道:“你称我为爷爷,我很老么?”
星流登时呆住了,支吾道:“这个……不是……有点……”
老头脸色又变,哈哈一笑,道:“傻瓜,唬你玩呢。你这个娃娃,心地善良,刚才见我被那个什么破沙堆困住,却舍身来救我,我很是喜欢。不过说来也怪,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幻术还真厉害,要不是我早有防备,说不定也着了他的道儿。看你年纪轻轻,元力稀松平常,怕只是玄雷阁末等弟子,怎能抵御他的幻术,而且还可反击,这是什么道理?”
说话间他走到比自己还高几寸的星流身前,上下摸来摸去,啧啧不停,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