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岳,问天顶。
华岳有三大主峰,问天顶、摩电崖、天烛峰,均高在五百万丈之上。在三大主峰中心,有一片三百万丈左右的高岭,名叫玄天顶。它不似三主峰般险峻高耸,绝顶却极为宽阔,方圆有几百里,雷泽则位于其上。
千年以前,雷系尚未分宗时,雷系中心是在雷泽天雷阙。雷宗祖师天雷尊者是天翊老祖的首徒,威震天下的“列缺十七剑“与“天雷九击”就是天雷尊者所创。
天雷尊者性格刚直,淡泊名利,天翊老祖仙游后,他退出灵柯山之争,远避雷泽。
天翊老祖仙游后两百余年,即天翊纪元二百三十一年,天雷尊者没于雷劫。他的两个徒弟荆九幽与封天华统治雷系,时称雷系双煞。
雷系双煞可不似天雷尊者般无欲无求。天翊纪元三百六十四年,风系祖师风动九天仙去,服丧第九日双煞夜袭灵柯山和风山庄,欲谋夺血松。
风动九天的儿子风啸松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元力达到先天元境高品,他运用“双花聚顶”元术,幻化成两个元力相若的自己,分别迎敌荆九幽和封天华。结果荆九幽战死,封天华也身受重伤。
雷系元气大伤,也开始内乱,分化为雷、电两宗,荊九幽弟弟荊九冥占据雷泽,封天华则怒迁华岳问天顶,建紫电阁。从此雷系一蹶不振,直到后来的雷系新双煞时代。
三、四百年前,玄沙罗统一西天绝漠,号天鹏大宗。他暗渡函谷,潜入中州,利用前朝紫殷王朝大帝南宫天羽的数千年遗兵玄天神槊,击杀雨系祖师天音居士,风头正劲。
五系在灵柯山和风山庄会盟,共讨玄沙罗。荆九冥之子荆震元与封天华之子封电,时任雷电两宗宗主,在楚郡击杀玄沙罗的五大神鹫,为日后云系三英重创玄沙罗扫除了障碍,当时被称为雷系新双煞。
雷宗与电宗其实嫌隙未除,后来终于暴发血战。荆震元与二子荆天凌等一众高手在血战中战死,封电也身受重创,并折损十几名弟子。那一战之后,雷宗没落,雷泽被华岳吞并。在天烛峰上建玄雷阁,成为华岳的一个旁枝。
封电那一战耗损了近百年元气,从此在问天顶紫电阁闭关,华岳的大小事务交给以封一啸为首的子女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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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一片云海,无边无际。星流在上面走着,似乎踩着棉絮。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前行,生怕一不留神堕了下去,下面又不知是何所在。
耳畔几声长唳传来,他侧目一瞧,竟是几只丹顶白鹤,遍体雪白无一根杂羽,它们在云端上翱翔,姿态优雅无比。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九天上苍,我已经死了么?”他心里想着,想寻个过路的孤魂野鬼问问,可满天都是闲云鸟鹤,更没半个鬼影。
突然间一阵风起,白云突然四散。他心里惊慌,抱着一束白云不敢松手。向下一瞧,更是惊悚。下面竟是茫茫碧海,渺无边际,有无数鸥鹭在自己脚下大声聒噪,飞来飞去。
忽然隐隐约约有人叫自己名字,他心里纳异:“怎么这里有人认识我?难道是接引人上天的幽灵?知道我魂魄断了,前来领我往生?“
正想着,一个东西乘风破浪,飞快而来。走到近前,看清原来是条巨大的白鲸。鲸身上站有一人,须发皆白,长眉深垂,穿一身白袍,浑身上下一裹素,是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
这老人精神尚好,双眼矍铄有神,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沈星流。“他边笑着边对星流道。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娘在不在这里?”星流大声喊道。海风呼啸,生怕他听不到自己说话。
“你下来,我对你说。“白袍老头微笑着向他招手。
“不成,下面水太急!”
“你不必害怕,这是灵海,淹不死人的。”老头道:“跳下来就行。”
星流一咬牙,心想反正是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飞身便跳了下去。
奇怪的事发生了,从海面下竟飘上来一头巨大灰鲸,如官船般大小,自己正好落在它头顶,脚下粘粘滑滑,柔软而有弹性。灰鲸的两条长须足有两三丈,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自己身后则有一个排气鼻孔,喷出十余丈高的水柱,浇在自己头上身上,顿时凉爽无比。
那白袍老人遥遥向他道:“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什么?”星流脸上一个大问号。
“接受。”老头的回答倒简短。
“接受什么?”星流更迷糊了。
“接受自己。”白袍老人笑道。笑容神秘兮兮,隐隐似有深意。
星流还想再问,这时海风大起,如山呼地动。对面远远地翻起滔天巨浪,浪头如千军万马般飞快卷来,很快便到近前。
白袍老人站在白鲸头顶,脸含微笑,一派从容模样,更不稍动,任凭浪头将自己吞没。
巨浪如山,又向星流袭来,星流很快跌落水中,他拼命扒水,大喊救命。
耳中却听有个声音笑道:”就泼了两瓢水,叫什么救命!”
他吃了一惊,眼前朦朦胧胧,似乎有个人笑着盯着自己。他以为是那白袍老人,上前握住他的手,:兴奋地道:“上岸了?”
那人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耳际又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灵宇,弄醒了就行,不得胡闹。”
星流搓了搓眼晴,眼前渐渐清晰。自己握住手的这人的这张脸哪里是那老头,分明是个十五、六岁少年的脸。这少年瘦瘦小小,相貌还算清秀,只是歪嘴带笑,一脸坏坏的表情。他身旁有一个木头水桶,水桶里放着个瓜瓢,而自己身上则是一片精湿,显然是他用凉水泼了自己。
“难道是在做梦?”星流想道。可刚才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明明就是身临其境。
“就是这么个没用的娃儿,你们说翼族派出了包括六翼神鹰在内的几十名铁血神鹰来寻他?“一个尖如枭鸣的怪异老女人的声音远远地道。
星流向发声的地方瞧了一眼,才发现远在六、七十丈之外,并排放着五把紫色藤椅。居中的一把明显高大古朴,气派森然,却是空的。靠右首一把也是空的,其余三把均坐着人,声音是从最右边那把椅子上发出的。
这人是个枯瘦的老太婆,穿一袭紫衣。她面容枯槁,却一脸阴鸷之色。双眶深陷入骨,两只眼珠却发出湛然蓝光。这老太婆拄着一柄雕有鹤首的竹拐,竹拐拄地,支撑住她那佝偻得几乎到地的瘦弱残躯。
“大家亲眼所见,那还有假?”最左边那张椅子上的人道。这人正是封一鸣,他脸色发白,显然并未完全复原。
几张椅子之后,是个高约十几丈的巨大石像,石像上的人身穿天蓝外袍,肚腹坦露在外。他头上少发,秃顶突出,颔下胡须虬然,一副摩罗行者模样。他手掌向天,擎着一个石塔模样的东西、共分七级。
椅子两旁,是两根紫色的八楞石柱,高高耸向厅顶。这厅堂不知有多高,每个声音出来,都有不绝回音。从椅子到这里均铺着一丈见方的巨大青石石板,造型极是大气。
那叫做“灵宇“的紫衣少年坏笑道:“这草包吓坏了,老握着我的手不放。把我当做你老爹么?我可不敢要你这么大的儿。”
星流听他话语刻薄,急忙甩开了他的手。耳旁却听吱呀怪叫,正是小灰的声音,冲这灵宇不住嘶吼。星流心里一暖,小灰终于还在自己身边。有它在,心中似乎有了个强大的依靠。
“小猴崽子,你叫什么,当心我煮了你。”灵宇向小灰怒道。小灰吱呀一叫,跳到坐起身来的星流之后。
星流四下一扫,只见这厅堂宽阔之极,厅中人也不少,在这巨大厅堂中,却显得极是渺小。
厅内共有八根紫色石柱,均有三人合抱粗细,每两根相距都有数十丈。每根石柱上都有巨幅紫色绸帐,斜通向厅顶。厅顶极高,距地面足有三、四十丈。厅上的梁柱、瓦片都是紫色的。
几十人站在厅中,如同站在旷野间,四外空空荡荡。右首站着十余个紫衣人、十余个蓝衣人,又有八、九个玄黑衣衫的人站在左首。荆天行、庄一叱等都杂在其内。除了荆锐、萧铭、傲宇等有数几个年轻外,大多都是年长的门人。
自己身后,是个高约十丈的巨大厅门,靠厅门不远处,站着北宫皓月、冷白峰、姬凤梧、雁横秋等四人。冷、姬二人被这气派震慑住,脸色肃然,大气都不敢深出。北宫皓月面含淡笑,大有不以为然之意。而雁横秋背插归雁,抱拳而立,他斗笠帽檐极低,让人不能察其喜怒。
在众人正中心,放着一张蒲席,一个紫衣女童躺在其上,一动下动,不知死活,正是琼宇。黑衣女子“黑罗刹”则坐在她身旁,以手加其额头,似乎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