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皓月道:“你不要听他的,他是个超级杀手,以杀人为职业,这样的人,岂能将自身安全交付于他?孩子,我是荊门、玉门双关的大帅,你只有听我的,才能化险为夷。”
封一鸣也不甘落寞,向星流道:“我看你骨骼清奇,极具慧根。若你想修道,我可破格收你为华岳'宇'之辈弟子,从此修仙论道,飞翔于山岳之间。”
星流一怔,这个条件,对他来说还是极具吸引力的。看见这帮人在天空飞来飞去,他说不出的羡慕。
封一鸣见他若有所动,又道:“你拨开我身上枯藤,从我怀中有个紫色小葫芦,你取了出来,给我倒两粒紫色丹丸服下,待我恢复了元力,再去救其它人。”
星流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大是失望。暗想:“原来他说了一大堆好听的,不过是利用我取自己身上的药丸。”
封一鸣见他神情又有变化,沉声道:“我是紫电阁的第二个长老,通常我从不许诺别人,也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加入我华岳剑宗的。常人要入我华岳,至少要经过九道程序筛选,一年之期观察,通常几百人,只有一、两个能通过考验,犹加凤毛麟角。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雁横秋哼了一声道:“小兄弟,你千万不要听他忽悠你,华岳封氏,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他解了毒之后,第一个就会把我杀了,说不定还会杀你灭口。嘿嘿,他还会在乎你的小命?”
他这话说中了封一鸣的心思。封一鸣要除掉雁横秋是第一的,至于取了星流小命或将他流落远方,他没决定,看他是不是当真有什么价值吸引翼族不远几万里来寻他。至于他想加入华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封一鸣还欲再对星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忽然“叭叭”数声,绕在塔罗什身上的枯藤断了几根。
北宫皓月玉面变色道:“糟了,那妖女方才曾给他解毒,难道真起作用了?”一言未毕,叭叭连响,枯藤又断了好几根。
雁横秋道:“他若恢复如常,我们在场所有人性命不保。”向星流道:“你把我身后的‘归雁'拔出来,只须放在那铁血神鹰胸口,‘归雁'的剑魄就会自行取他性命。”
“对,对。”北宫皓月、封一鸣附和道。这次两人的口风出奇地一致。
“要杀人?“星流忍不住犹豫。
雁横秋厉声道:“心地善良乃是好事,不过邪魔外道不跟我们讲这些,有时候除魔卫道,才能救人于水火。”
这话语虽不铿锵如雷,却如重锤般直击星流幼小的心灵,让他平生一股浩然之气。
北宫皓月与封一鸣又连声附和。其实这种凛然正气的话语,从他们口中是说不出来的,让他们未免感到有点自惭形秽。
塔罗什身上的枯藤如鞭炮般噼噼叭叭断个不停,已经有些地方露出红色铠甲。
星流不再犹豫,爬到雁横秋瘦高的身躯上,抓住那黑色剑柄。只觉得着手奇凉如冰,有种粘粘的感觉,剑身似乎有吸吮之力,让他能感应到剑中有股万众嘶吼的妖异力量,又长又重的剑,轻而易举就拔出鞘来。
他双手持着归雁,指向塔罗什,绕着剑身泛着若隐若现的惨白色的烟雾,封一鸣等修为精深,也无不感到一种迫人的肃寒杀气。
塔罗什身上的枯藤断得更快了,臂膀似乎还动了一下。
封一鸣急道:“快,快,他马上就能恢复行动了,赶快将剑尖放在他心脏部位。”
星流平举着剑,向塔罗什走了几步,感觉到剑身上似乎有股力量,拖曳着自己前行,使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一步一步,距塔罗什尚有几尺。
毕竟第一次要取人性命,虽然是个翼族,到底是个鲜活生命,星流未免紧张。看着剑身上白雾愈来愈浓,隐约传来犹如千军万马的呐喊之声,“就当是宝剑杀人吧!”他心里想道。
没成想宝剑居然当真震动起来,震得自己手臂发麻,而且试图摆脱自己掌握。他死命想握住,那种力量却越来越大。突然星流觉得一下剧震,胸口如遭雷击,归雁刹那间脱手,如同一道黑电直射向塔罗什胸口。
蓦地里一声大吼,犹如晴天一个焦雷。“当”地一声剧响,归雁被重物所击,直飞入树丛之中。
塔罗什手擎着碗口般粗细的钢叉,巨大的身影如天神般站在自己身前。他身后扬起六只赤色巨翼,来回扇动,发出隐隐有如风雷的翅风。他靛蓝色的脸上尽是狰狞之色,双目如铜铃般瞪着自己。
星流身后的小灰突然一声尖叫,钻入不远的灌木丛中。
“小灰……”星流叫声中难掩失落之情,小灰是他自打记事以来的玩伴,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危难之际,也会抛下自己自行逃走。
失望之余,想想这也不错,总比陪着自己死要好得多。
正在这时,胸口的那枚项戒又发出了如琴筝和鸣般美妙动听的弦音,隔着衣衫,发出蓝色的光芒,黑暗中,光芒更显得柔和而又曼妙。
封一鸣等大多都没见过这项戒发光发亮的场面,忍不住看呆了。
“这小东西,宗主要它何用?“塔罗什喃喃道。
他眼神中莫名地闪过一丝温柔之色,手中擎着的明晃晃的粗大钢叉在放了下来。
封一鸣和北宫皓月等,心中也在弦乐中不由自主地荡起一股污秽之感,感觉自己生平所做之事,有很多不一定对,有很多有待商榷。为过去做过的事竟感到一丝羞耻。
塔罗什又道:“为这小东西,居然搭上几十名勇士的性命,究竟为了什么?”眼神中又有杀意流动。
雁横秋喝道:“你莫要难为小孩子,是我让他用剑刺你的,要找就来找我。”
塔罗什眼光又瞧向雁横秋,眼神中满是杀气,说道:“在场的众人,是谁也逃不掉的。你们都是宗主日后东进的障碍,我若解决了你们,他日便省了不少气力。“
北宫皓月道:“你说什么,玄沙罗死性不改,还想入侵中州?”
塔罗什几声狂笑道:“宗主那次被你们侥幸击伤,数百年来,没一日不想洗血前耻,我们厉兵秣马,就为等待一个时机。到那时长驱直入中州,取上官龙尘的狗命,也挑了灵仙道宗各系的老巢。“
封一鸣与北宫皓月齐喝道:“胡说八道,痴人说梦。”
塔罗什脸现狞笑,说道:“那我先取了你们两个的命,看你们的嘴还硬不硬?”说话间,摆动钢叉,向两人走来。
星流突然说道:“你不能杀他们。“
这声音虽然极轻,却说的极是清楚。不但塔罗什大感意外,封一鸣二人也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塔罗什扭头瞧向他道。
星流从脖胫上摘下仍自发光发声的项戒。说道:“你要的不过是我和我身上这石头,何苦为难别人?你若放过他们,我跟你走就是,你若执意要杀人,我把这石头摔在岩石上弄碎,你也没法向你宗主交待。“
他这番话虽不是说的慷慨激昂、斩钉截铁,却也语气坚定、神态果决,一副说到做到的大人模样。封一鸣等人都听呆了。
塔罗什笑道:“你试试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他身躯转向星流,一副虎扑之状,说道:“看来我先要解决你,再解决他们才……”
他话没说完,突然侧头向远处道:“那是什么动静?”
众人凝神一听,便听一阵轰雷般的声音远远传来,夹杂着“喀嚓喀嚓”“嘭嘭”的树木断折和歪倒声。越到近前,声音越沉闷厚重。连地面都随着响声不停地震动。
众人脸上都变了颜色,除了那些毫无意识的人之外,荆天行、庄一叱等一直闭目凝神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难道是山洪?”北宫皓月失声道。
“深秋季节,应该不会有山洪吧。”封一鸣也不敢肯定。
声音越来越近,震感也越来越强,只见十几丈的松树飞快向两旁歪倒,平空多了一个数丈宽的道路来。
月光下一个硕大无比的身躯立在众人面前。
这东西身上长满茸茸白毛,高可八、九丈,如同一座小山般。月色下看不清楚是头熊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太过巨大,有点不可思议。一丈六、七的塔罗什在它身前犹如一只小鸡仔。
北宫皓月道:“这是什么怪兽,是夔熊?”
封一鸣沉吟未答,荊天行突然接口道:“夔熊绝没这么高大,百余年的老熊也不及它一半魁梧。天烛峰上,定没有这样的怪物。“
北宫皓月暗道:“荆天行暗蓄实力,他的元力绝不在封一鸣之下。“当下也随口“哦“地回应他一声。
塔罗什抬头一看,只见那东西拎着一根一搂多粗、五六丈长的树身,如同常人看着根木棍,在那里不断摇晃,黑暗中一双绿莹莹的眼珠盯着自己,不由心里发毛,举起钢叉,问它桥墩般粗细的小腿上刺去。
那怪物夹手抢过他手里的钢叉,随手一甩,银光一闪即没,那碗口粗细、一丈多长的铁家伙顿时远远飞出,没了踪迹。
怪物手中挥舞树身,在地上乱摔,木屑泥块如雨般飞落。他俯下身来,朝着塔罗什“嗬嗬“怪啸,声如雷震。星流离它较近,登时给啸声震得晕死过去。
封一鸣等人耳鼓也嗡嗡大响,他们趁它俯下身时定神一瞧,竟是只巨大白猿。大伙无不骇异,哪见过这么大的猿猴?
塔罗什虽然勇悍,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他情知不敌,当下六翼一振,一飞冲天。
白猿怒嚎一声,右手树身一丢,双手在半空中抓住塔罗什的羽翼。塔罗什叫声未起,已给撕成两爿,白猿嗬嗬怪叫,如褪鸡毛般将他巨大身躯扯得粉碎,赤翎乱飞、鲜血四溅,一地赤红,也不知哪是血肉,哪里羽毛。
封一鸣等人面面相觑、毛骨悚然,要知道塔罗什有金刚之躯,一般刀剑刺在他身上,都不会有任何损伤,将他扯成碎片,是如何惊天动地的力道?
白猿扯碎六翼神鹰,双拳在胸间乱捶,嚎叫连声,显然十分得意,叫声远远在山野中传了出去。
刹那叫声停歇,他绿莹莹的眼光高高地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扫得众人心惊肉跳。然后他拣了一爿塔罗什的断羽,轻柔地覆在晕去的星流身上,如同给婴儿盖被的慈母,眼神中满是爱意。
这么一只巨大的白猿,居然流露出温柔慈爱的神色,处处透着好笑,可在场的人都傻住了,想笑也笑不出来。
接着它向众人一声长嚎,巨大的身躯向山下冲去。
足步轰鸣声、树木折断声又起,渐去渐远,终于没了声息,松林中又多出一条数丈宽、不知多长的路来。
随后一片死寂。
这大白猿不知由何而来,去向何方,他倏忽来走,只留下两条宽敞林路和一片血肉狼藉的羽毛和尸骨。
还有一群怔怔发呆的超高元力宗匠。
(第一段落结束,这章加了点料,下面就开始星流修炼的旅途了,跪求各位同仁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