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会死的太早,因为我还有话没问。”
孙寄萧移开了视线,莫名看了赵宿君一眼,淡淡道:“若我所料不错,锁魔棺也应该跟你们有关。”
“若是识相一些,与其拼个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倒不如立刻放弃抵抗。君子言之有信,我会让你们死的痛快些。”
在孙寄萧看来,即便他将灵桥境以上的侍卫尽数派到了孙家前门,可仅凭眼前这几个灵力境的修行者,也仍是毫无胜算。
与其浪费时间去多做无谓挣扎,倒不如直接将这个环节跳过,一来他孙寄萧可以省些事,二来宋修年他们也可以免去一场必输之战。
然而很快,这个看似不错的提议便被一道冷笑打断了。
唐甲余拾起手畔那柄,由玄精铁铸就的长剑,讥诮说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本公子没有不战屈人的习惯。”
“久仰唐少爷大名,果然久闻不如见面。”
孙寄萧稍稍皱了皱眉,旋即抱拳笑道:“不过唐公子大可放心,念在唐老爷子的份上,在下绝不为难,若公子愿意,此刻便能去府上喝一杯茶,明日由在下亲自护送唐公子回家。”
不论是态度、言语亦或是礼节,孙寄萧都做得一丝不苟,让人很难从中挑出毛病,面对这般礼貌的问候,换做常人定然不会再报以颜色。
只不过孙寄萧似乎忽略了一点——他面对的是唐三甲。
“你说什么?”
唐甲余挑了挑眉,很惊讶的说道:“念在?你见过我太爷爷?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寄萧没有想到唐甲余会这般回应,一时间愣住了,只见他那张如女子般精致漂亮的脸蛋逐渐阴沉。
他低声开口道:“与唐老太爷相比,孙某确实不算什么。只是,希望唐少爷的朋友能与你同样勇敢。”
在孙寄萧这般睿智之人看来,眼下最明智的选择便是立即放弃抵抗,能够免去皮肉之苦暂且不说,说不准还能捡回一条性命,日后当孙家的一条狗。
或者说,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孙寄萧也是这般对待敌人的,而那些敌人,也都非常识相。
直到今天,事态的衍变竟屡屡超出他的预料。
譬如唐三甲的讥诮。
譬如此时此刻。
地牢石阶上,冰雪盯着角落处的三名侍卫,淡漠说道:“这三个我来。”
那三人分别是一名灵力境上品,两名灵力境中品。
冰雪虽然仅有灵力境中品修为,但她终归伴随在赵宿君身旁多年,学到了许多强悍灵技,绝不可仅以同境界视之,而且即便她无法轻松取胜,暂作拖延也是不难的。
陈渔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极为直接地指向另一侧的三人,说道:“我的。”
同样是一名灵力境上品以及两名灵力境中品。
唐甲余先是看了宋修年一眼,随即转过头,对真悲说道:“对半分?”
真悲面露凝重,看了一眼说道:“阿弥陀佛,可是……还剩下七个人。”
唐甲余翻了个白眼,说道:“大丈夫不拘小节,你四我三。”
真悲“啊”了一声,不禁露出为难之色。
唐甲余有些意外,挑眉道:“难不成你五我二?怪不好意思的……”
真悲瞪大了眼睛,嘴角下垂,似乎有说不完说不出的委屈。
在场的孙家侍卫共有十三人,冰雪三人,陈渔三人,唐甲余和真悲共战七人。
这般分配并非是最合适最有可能获胜的,毕竟眼下是以弱战强的境地,怎么打舒服,怎么打合适,都并非最主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承受多少。
不论是冰雪陈渔,亦或是唐三甲真悲,做出的选择都是自身所能承受的最大值。
尤其是刚刚突破到灵力境的唐三甲,胆敢选择同样战斗三人,这便意味着,那三人已是他的极限,再多任何一个,他都会很危险,或者说死。
只不过……众人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此刻正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人,孙寄萧。
按照先前孙泉立的说法,孙寄萧在孙府修为不强,却仍是具备着灵力境中品的实力,一旦他参与到任何一人的战斗中,都会导致惨败。
所以说,眼下需要一个人,能够拖住孙寄萧。
“这么看来,你的对手就是我了。”
孙寄萧咧嘴笑了起来,将视线投向了正前方,那名白衣少年的身上。
宋修年神色认真,说道:“是的。”
孙寄萧打量了一眼,打趣说道:“你觉得能拖住我几时?”
在孙寄萧目光投来的同时,宋修年也在打量着对方,可以见到,孙寄萧有着一张十分漂亮的脸蛋,但与唐甲余不同,因为孙寄萧的俊俏多是那种阴冷,宋修年在他的脸上,只看到了深深的城府。
宋修年沉吟一下,坦白说道:“不知道。”
孙寄萧淡淡笑了笑,说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所以你会输的很快。”
与此同时,冰雪和陈渔都已经朝选中的对手走去。
唐甲余回过头,沉声说道:“你行不行,要不要换?”
宋修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虽然唐甲余的修为确实比宋修年强出些许,但眼下的关键不在于击败孙寄萧,而是拖延。
在场所有人精通的灵技,绝对没有人能超过宋修年。
宋修年想试试。
孙寄萧似乎不着急动手,笑吟吟道:“那不如我们先来猜猜,你的这些朋友,谁会死的最快。”
宋修年淡淡说道:“猜不了。”
孙寄萧怔了怔,玩味笑道:“害怕真被自己猜中了?”
宋修年摇了摇头,说道:“没法猜。他们都不会死。”
孙寄萧冷冷哼了一声,似乎十分厌恶宋修年这种临危不乱的模样,他沉声说道:“光靠一张嘴是没半点用的,没看错的话,你们这群人里,修为最强的是那个白衣女子,可是她受伤了,战力最强的应该是那名红衣女子,只可惜这个地方,不适合她这种刺客战斗。”
“接下来呢?从生下来便只会与银子打交道的唐大公子?还是那个看着像个二愣子的秃驴?还是你?”
宋修年没有回答,并不是因为不愿回答,而是孙寄萧所说的这些,确实不假。
然而世事无常,总会有那么几件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就好像此时此刻,最先与敌手展开战斗的,并不是冰雪陈渔,也不是唐甲余,而是真悲。
那个在孙寄萧口中像是二愣子的秃驴,缓缓对几名孙家侍卫行了一礼,然后将手腕的金刚镯摘了下来,平摊在了掌心。
真悲身穿一件白色僧袍,静谧而祥和,单手托着金刚镯,另一只手则是呈合十礼。
那四名孙家侍卫只以为真悲在装神弄鬼,神色极为不屑,然而就连他们腰间的刀剑都未彻底抽出,便忽然见到了壮观的一幕。
“嗡!”
嗡鸣声回荡。
真悲敛去了嘴角的憨笑。
在那袭白色僧袍背后,突然绽放出了一片金光。
刺眼的光芒中,赫然是一尊金身罗汉,袒胸露乳,脖佩硕大佛珠,一手顶天,一手撑地,目中闪动着熊熊怒焰。
真悲不悲。
金刚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