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就这样走散了,也许这一辈子也没法再走到一起了。——引子
在镇江某家小旅馆里,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虽然他们很累,但都彼此都没有睡意。云海看着沈静,她还穿着那条粉色的连衣裙,月光照在她脸上仿佛皮肤更为白皙了几分,她是那样的纯洁美丽。
他心中已经决定,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这样他便可以挣更多的钱养活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再待在她的身边。可是他心中哪里舍得离开她,他想也许这一走,也许他和她之间,就再也无法走到一起。他起身穿起外套,开了灯,笑着地沈静说:
“阿芙,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沈静看着他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很高兴,从坐上去镇江的火车到现在,云海还是第一次露出微笑。她也笑着回了他一声;
“嗯。”
这一次云海先拉住了她的手,他握的那么用力,沈静被他握的有些疼,便笑嘻嘻地对他说;
“你轻点,我都被你握疼了。”
云海听了她的话,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只是握的力度松了一点。两个人走出房门,朝着旅馆外走去。
虽然已经凌晨三点半,人民医院外还是有很多小吃摊,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云海问沈静;
“你想吃点什么啊?”
“锅盖面吧。”
“老板来两碗铺盖面,再拿瓶酒。”
“好嘞。”
沈静没有见过云海喝酒,害怕他喝醉便对他说:
“你少喝点,我都没见过你喝酒”
“没事的。”
老板便拿了一瓶酒过来,云海打开瓶盖,喝了一口,他的脸立马开始泛红。沈静看着他心里也有些难过,她想肯定是他父亲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才会喝酒的。她没有阻止他,也许这样会让他好受一点。
云海又喝了几口,他的头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显然是有些醉了。老板也把面端了上来,沈静把筷子递给云海,对他说:
“先吃点吧。”
“嗯,你也多吃点。”
云海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他从来没有喝过酒,此刻正在他的肚子翻腾,哪里吃得下东西。他拿起酒又喝了几口,酒劲完全上来了,突然他转过身对着地上开始呕吐起来。沈静赶忙起身到他身后,拍打他的背。
“小姑娘,这杯水让他喝了,带他回去睡觉吧,他已经喝醉了。”
老板递过来一杯水,沈静赶忙接住,递到云海面前,着急地对云海说;
“云海,你快喝点水,喝了就会好一些。”
云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老板,多少钱”沈静扶起云海,她要马上带云海回旅馆,不然待会他完全醉了就麻烦了。
“十块。”
“给你,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这种事见多了,你赶紧带他回去吧。”
“嗯,谢谢你。”沈静说完,便扶着云海朝旅馆的方向走去。她娇小的身体扶着沉重如山的云海,艰难地走着,云海很快就醉的快不行了,口中一直说着酒话;
“阿芙,我喜欢你。”
“阿芙,我舍不得你。”
“阿芙,对不起。”
“阿芙,我怕我照顾不好你。”
沈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几百米的路,他们跌倒了好多次。每次她把云海从地上扶起来都是那样的吃力,终于经过千辛万苦,沈静扶着云海回到了旅馆。
她把云海扶到床上,把热毛巾敷在他的头上。云海还在说着酒话,她握紧他的手,泪水不停地往下掉:
“够好了啊,已经够好了啊。云海,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是我心中的盖世英雄啊。”
当清晨的阳光从窗台上爬进来,云海缓缓睁看双眼,便看到沈静坐在旁边,他的手一直被她握着,心疼对沈静说:
“你一晚上没睡?”
沈静看着他,微笑着说;
“没关系,你好些了?昨天晚上吓死我了”
“对不起。”
因为沈静一夜没睡,云海便叫她去睡一会儿,独自走出旅馆去医院看他父亲。
等他走到23号病房的时候,父亲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云海和家人一起守在手术室门口,一家人都静静地等待着。两个小时以后,手术室的门打开,父亲被重新推回病房。云海并没有跟着家人回病房,而是直接跟着医生进来办公室。
医生脱下白大褂,便对他说:
“经过这两天的手术,你父亲虽然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两条腿已经残废了。说句实话,你们也不要想着他还能恢复了,在医院护理一段日子就出院吧,在这里待着也是浪费钱。”
云海听了医生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医生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便安慰地说;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想开些。”
云海静静地哭了一会儿,便对医生说了声“谢谢”,擦了眼泪走出办公室。他强行打起精神朝病房走去,悲伤这种东西,一个人承受就够了,绝对不能传染给你爱的人。
云海推开房门,父亲正在喝牛奶,一家人坐在病床前,看见他回来都站了起来询问情况。母亲经过这两日的折磨比以往更消瘦了,她急切地问云海;
“云海,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爸爸可能要坐轮椅了,但是还是有可能恢复的。”他撒了一个谎,他知道医生说的话,如果如实对家人说,也许这个家就彻底崩溃了。这样说虽然他们的生活还是同样艰难,但是亲人有一丝希望,心里会好过一点。云海看着病床上的父亲,眼泪又快要流出来,他强行忍住泪水,把母亲叫到门口。
母亲见到这般,便着急地问他;
“怎么了?”
“妈,上次二叔说他那里工资高,我想去他那里,你有他的电话没有?”
“云海,你二叔那活太苦了,你这么小怎么受的了那种苦。”母亲何尝不明白儿子的意思,,自己的丈夫出了事,家里失去了重要的收入来源,对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无疑更是雪上加霜,云海这孩子想多挣点钱维持家庭开支。可是他二叔是电力工人,每天都是与电线杆为伴,云海这么小如何受得了那种苦。
“妈,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已经长大了,吃得了苦了,姐姐今年都20了要给她准备嫁妆,弟弟也要读初中了,我一定要出去挣钱。”云海怕被家人听到,低了声音说着。
“哎,好吧,这里面有你二叔的电话。”母亲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电话簿递给云海。
云海翻开电话簿,找到二叔的电话,心中默念了一遍,便把它还给了母亲。
“妈,我去给二叔打电话了,你进去吧,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他们,等我回来再说。”
“哎,你去吧。”母亲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才17岁啊,就要承担整个家庭的重担。母亲的泪水滑落,云海赶忙用手帕去擦母亲的眼泪,对着母亲安慰地说:
“妈,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母亲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回到房间。云海站在门外,一切真的会好起来么?他也不知道答案。
云海拨通了二叔的电话,二叔告诉他,只要他愿意来,剩下的事情他能办好。云海说他打算今天就坐火车,大舅二叔问他为什么这么急,他说他害怕自己会瞒不住爸爸的真实情况,所以要赶紧走。其实他心中更怕自己多待一天,就更舍不得离开沈静。
云海没有回医院,而是先回了旅馆。他在窗口看到沈静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走了进去,他害怕惊扰熟睡中的她。他坐在她的旁边,他回忆与沈静的两年,那是他懂事以后最快乐的两年。他的家境不好,可是沈静没有嫌弃他,一直陪伴着他。今天他就要离开她了,他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算再见面又能怎样,他拿什么去爱这个他最心爱的姑娘。他的眼泪无声地掉落,他舍不得又能如何,他就要失去她了,从此以后他又要变成两年前那个孤单的、卑微的他,他再也不会有与她在一起时单纯的笑容。
云海看了看时间,是时候离开了,可是他连与她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他吻了她的额头,眼泪滑落到她的额头上。他心中十分紧张,好在沈静并没有被惊醒的迹象,她一夜未眠想必已经累坏了。云海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在门口停住,对着睡着的沈静轻声地说;
“阿芙,我爱你。”
云海刚走不久,睡眠中的沈静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随即惊醒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天花板,一定是云海来过了。她心中突然变得焦急不安,穿上鞋朝着医院跑去。
她推开病房的门,却没看见云海的身影。云天见到她,便对着说:
“姐姐,你找我哥哥的么?他刚走”
“他去哪里了?”
“火车站。”
沈静像发了疯一样。飞快跑出病房。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对着司机说;
“师傅,麻烦你快点,我急着去火车站。”
她坐在车上,她想起昨天晚上云海给她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滚烫的泪滴烫伤了她的眼睛,也烫伤了柔软的心。她不停用抽泣的声音催促司机快点、快点、再快点,她好想待在到他,哪怕只能待一秒也好啊。
终于沈静到达了火车站,在茫茫人海中,她仔细地搜索着他的身影。突然她的眼神一亮,她看到了他,她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
“云海、云海”
边喊边流出泪来,她朝着云海跑去。云海听见她的喊声,也起身看沈静的位置。两个人朝着对方飞奔而去,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云海,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我舍不得你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阿芙,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忘了我吧!”
“我做不到,云海,忘记你我做不到!”
云海最终还是坐上了去远方的火车,沈静一个人回到南煜镇。沈姨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便急忙问她:
“女儿,你怎么了?”
沈静猛然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声地泣不成声地说着:
“云海走了,妈妈,云海走了。我舍不得他,我真的好舍不得他啊!”
此刻云海坐在前往漠河的火车上,广播里放着周杰伦的《开不了口》:
“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的都会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窗外繁星密布,是个美丽的夜晚。故乡在身后,他已经看不见了。那消失的山、水、人,此刻都在脑海中浮现。它们原来是那样美好,只是再也回不去了。他对着窗外的星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不再悲伤,他带着那些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的记忆去开始崭新的生活。
“阿芙,再见。”
“阿芙,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