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顶那耀眼的光芒逐渐散去,一条铿长的金色台阶衍升入那五彩斑斓的窗户,郭阳在底下静静地望着,直到那个人影完全消失在壁垒之中。
刚刚的谈话很不愉快,关于这个,一开始郭阳就早已预料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关于伪世计划竟然已经进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对还是错?郭阳自己也分不清楚,曾经的他也是伪世计划的坚定拥护者,说起道理,他比谁都懂。
“相较整个人类社会,区区几条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如果牺牲我的生命,能让人类幸免于难,我会毫不犹豫地贡献出来。”这话是郭阳当年说的,如今却成了别人反对他意见时提出的论据。
郭阳摘下VR眼镜,将它重又放回保险箱中,他坐在书桌前,努力地想接着干点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千里之外,燕京城中某处立交桥下,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似乎在翻找着什么,而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片灌木丛下,则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子。
借着昏暗的灯光,地上一条血痕出现在黑衣男子面前,他那苍白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片血色。他克制着心底那暗涌的冲动,一步一步循着血渍向前摸去。
“傻子哎。”马路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喊叫。
原来是那楚天求赶到了,只见他一边对着桥下大声的喊着,一边穿过马路向那黑影跑去,不知何时,这楚天求竟跑到了他们前头。
“你个傻子,看你往哪跑?”
天虽然还未亮,这声响却也吸引了大批的等车族争相观望。
“看,那桥下还真有个人呢?”
“隔壁老王吧?”
“嘿,这下有热闹看了。”
更有好事者掏出了手机,准备录下一段。
那桥下的黑影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身形略微一顿,掉头几个闪现便隐入到了车流人海之中。
“还跑?”这边楚天求拔腿便追,可没跑几步,便似被什么东西勾到了,一头载到了灌木丛下。
转了一大圈,洛繁晨又回到了他熟悉的病房,只不过这一次门外多了不少身着制服的警察。
病床上,洛繁晨昏昏沉沉地自梦镜之中醒过来,抬头第一眼他就看见丁一七一脸疲倦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头忽然莫明一热。
“小七,小七。”
“啊,你醒了。”丁一七闻声醒来,说话倒有些慌乱:“你别急,你歇着,没事了。”
“人抓着了?”
“这倒没有。”丁一七摇了摇头,将床单往上拉了拉,安慰道:“这些事你不用管,已经有些眉目了。”
洛繁晨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坦然,可他转念一想又再次质问道:“那杀手不简单,你可别骗我。”
丁一七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其实他们忙活了一整天,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别说眉目了,连屁都没跟着一个。
“其实我们想等你醒了,画个像,你......”
“身高175左右,三十岁不到,大众脸,除了脸色有些白没有其它显注特点。”洛繁晨顿了顿,说道:“其实像他这种高手,如果想藏起来,没有人能凭着一张画相找到他。比起这件事,我更关心得反而是缘由。小七,你一定要仔细的回想一下,在我失踪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比如有什么反常的事,或者我交待过你什么事。”
“反常的事?”丁一七托着下巴细细回想起来。“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我记得上个周末,你和我讨论完一些时事,便回房睡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你不见了,当时还以为你去社会服务了,就没当一回事。直到晚上,才发现你失踪了。话说,你怎么跑这燕京来了。”
“我要能记得,还问你不成。”洛繁晨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问道:“你说我们讨论了一些时事?哪些事?”
“嗨,不就是师徒反目,明星外遇那些个破事吗?”丁一七说完忽然脑光一现,想起些什么,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一个事。当时蒙城接连发生两起自杀事件,都是非富既贵,没有污点,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堪称完美的人,而且其自杀过程十分残忍,其中一个拿刀砍了自己二十多刀,另一个偿试了九种自杀方式。当时你说,这可能是地狱式自杀,不过相比地狱里的惩罚,好受了很多。当时我还取笑你,说你去过地狱。可这,有关系吗?”
“地狱?”洛繁晨心中一震,可不嘛,他真的是去过,可这些,就像丁一七说的那样,又有什么关联呢?到底会是谁,要取我的性命?为什么?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看来这一切只有他恢复记忆了才能直相大白,可是其中之的苦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根本就不是洛繁晨又何来恢复?
“看来,线索只有在这个杀手身上了。”洛繁晨静下心来,思绪回到案发现场,过道上那个男子阴冷的笑容在次影射在他的脑海之中,破绽,破绽,洛繁晨努力得搜索着可见得一切,就在他趋于失望之时,那男子脖子上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串佛珠?
“小七,这附近可有什么寺院吗?”
“我哪?”丁一七一愣,对接了下洛繁晨那肯定的目光,连忙打开病房门跑了出去,一会又跑进房来,说道:“这附近愁莫山顶有一间普济寺。”
还未入秋,这愁莫山上的红叶也都未红,不过这并未影响山中游客的心情,传闻这山顶的普济寺甚是灵验,大多数游客都是冲着它来的。
其实这普济寺真正还算不上是一个寺院,只有小小两间木制四房的小屋子,围着一间简陋的大木棚子,据说最早是一群苦修的隐士,在此修行,后来不知是谁号召,集香众之力在这大木棚子里造了一座铜身大佛,这才贴上了普济寺的牌匾。
说是寺庙,却显有和尚,大多是一些身着青衣的居者,游客们倒也不计较,三三两两的自顾着拜了佛,便到处逛着,甚至还有一些游客接过青衣居者的锄担,帮着锄草担肥,亲力亲为的忙活着,那些青衣居者也不拦阻。
“土哥,你能行不?”丁一七扶着装扮成老头的洛繁晨,跻身在游客之中,慢慢地向普济寺走去。
洛繁晨一阵苦笑,吐了吐舌头,这车子虽然开到了山顶,不过要到普济寺,还要走过面前这长长的土梯,那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除了我,谁能认出他?”洛繁晨叹了口气:“总比他来找我们强吧。”
这个游客群,几乎全是他们燕京市公安的人,安全总是没问题的。不过,这杀手真的会在这普济寺之中吗?洛繁晨不敢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放过唯一的这点线索,他要问清楚,为什么?
人群慢慢地经过菜地,向中间的棚子走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洛繁晨眼前,他光着头,裹着宽松的青衣,瘦弱的身子弓着,正弯腰给一块菜地施肥。
洛繁晨敢紧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张军会意,几步就来到那名居士身旁,假意接过工具,接替他干起活来。
那青衣居士拼起佛手,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退了开来。就这样,洛繁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脸,苍白冷俊,少了那一股杀意,多了几分慈悲,但是依旧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杀手。
没等洛繁晨示警,那青衣居士转过身,居然主动向他们走过来。
“这位施主,请容我向居主请辞。”青衣居士不偏不倚来到洛繁晨面前,双手合十,开口说道。
“你认出我了?”洛繁晨见他衣周四下空空,周围又都是警署的人,倒也毫无惧色。
“施主说笑了,你我本是微尘,何来相识,何来相陌。”青衣居士微鞠一躬,又接着道:“只因尘落俗地,难免会沾染一些俗事。不知施主相许否。”
青衣居士早已被人团团围住,脸上却无一丝变化,倒似山顶之上只有他和洛繁晨两人似得。
洛繁晨被对面这个男子的举动惊呆了,想他自赋海鹰特工第一手,但论胆色,他却是自愧不如的。而丁一七可管不了这么多,三下两下就将那居士双手反拷,按在了原地,那青衣居士也自觉得很,一点反抗都没有。
“不如,就让他们见一面吧。”洛繁晨说出这话来,自己也吃了惊,心想莫不是中了他的摄魂大法才是,对面这看似无所欲求之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