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繁晨冷汗淋漓,如幽灵一般重又出现在病房里。
‘好险啊。’想起刚刚的一幕,洛繁晨不禁又打了一个冷颤,如果不是因为还保留着特工时的记忆,他永远也不会注意到门外的那点响动,如果不是因为曾经被丁一七撞到了窗外,洛繁晨也永远不会知道医院外墙上还挂着一根线缆,如果不是因为院长杨建业对他的重视,洛繁晨也不会被调到最靠近走道里的那间单人病房。
如果少一个如果,只怕洛繁晨现在早已冷冰冰的躺在病床上了。然而就是这么巧,所有的这一切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就在杀手进房的瞬间,洛繁晨跃出窗外,擒着线缆,荡到了外墙的另一侧,做了一回现实版的蜘蛛侠。
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洛繁晨轻轻推开病房门,只见两个年轻护士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气绝身亡。
‘下手实在是太狠了。我和他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不惜滥杀无辜也要取我性命?’洛繁晨想起上一次命丧大江,不消说,那也是他们做的。
“这帮畜生。”洛繁晨咒骂着,取过病床上的床单,将死者盖上,也就在这时,长长的过道对面,有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状况,镀着步,慢慢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杀人了,快报警。”洛繁晨的叫喊声在空旷的医院里显得特别刺耳,周围病房内传来一阵吵杂声,原本黑漆漆的病房,东一盏西一盏地亮了起来,还有不少好事者探着脑袋,隔着门窗玻璃向外张望。
洛繁晨站起身来,就想迎着那名男子跑去,却又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他定睛朝那男子望去,只见那男子一脸冷俊倒和他的职业有些吻合,只不过他那苍白的脸庞倒似不食人间烟火似得显得毫无生气,而更加让洛繁晨觉着不安的是他的态度,不燥,不怒,所走得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好似得。
忽然,那男子的嘴角突然微微一翘,这感觉就像是一只猛兽,敛而不发,看似温和却深藏着无尽的凶险。
见此,洛繁晨暗道一声不好,感情这杀手竟然还在这等他。
原来,这洛繁晨在墙外挂着,因为怕被杀手在大楼底下看到,是以也不敢多待,听闻杀手出了门,再计算了下时间,这才回到病房内。不想这杀手胆色惊人,也不怕被人识破,竟然就在这过道之上等着他。
两人相对一望,心中都已然清楚,那名男子更是露出了一脸诡异地笑容,脚下加快了频率,伸手就向腰间摸去。
“快来人啊,打小偷啊。”洛繁晨灵机一动,扯开喉咙叫了起来。一时间,过道上各个病房的门相继被推开,病人又或病人家属,鱼贯而出,一个个群情激昂。
“哪呢?让老子打死他。”
“敢偷到医院里来了,胆子还真大。”
众人嘴里叫着,相互推撵着,直到眼见那渗满血水的地板和那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砍人了!”不知是谁一声大喊,整个人群瞬间做乌鸟散,其中一些人估记亲人还在病房里,不方便走开的,退回了病房,不仅关上了门,还搬了不少椅子病床将门堵上。而大部份人直接就朝着楼梯通道跑了过去,洛繁晨则混在人群里也跟着向楼下跑去。
17层,不是所有人都能撑着跑完的,没跑几层就陆续有人停了下来,而一见后头有人挡着,更多的人便又停了下来。就这样,空旷的楼梯上最后只有洛繁晨自己一个人在亡命地逃着,而他身后,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影随形。
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先后冲出了医院大门,消失在静寂如生的黑夜之中。
“四球,怎么样?三哥我说得没错吧。这的妞,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常自峰领着楚天求出现在天下人间的大门口,看样子,两人刚消费了一番,脸上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可不嘛。”一旁的楚天求附和道:“就是贵了些。”
“哈哈,你小子。呕。”常自峰呕出一口酒气,一拍楚天求的脑门骂道:“看你这点出息,实话告诉你,你三哥我攀上了一条线,你好好跟着我混,这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的。”
“是,是。”楚天求傻傻地应着,脸上笑开了花。昨晚上,三哥还狠狠揍了他一顿,说是事情没办好,这痛还没好全呢,这才过个白天,这三哥就变了性子了,好吃好喝好玩带着他,一直逛到这凌晨四点。
“三哥,这里的妞可真带劲,也不知他们是上哪找的。要是找这样一个婆娘带回家,那日子可多舒坦啊。”
“我呸。”常自峰又一拍楚天求的脑门,骂道:“你小子别瞎比比,找婆娘?找婆娘到这找?你缺心眼还是怎么地。这可是练出来的,脱光了手把手,一下一下教的,教了还不行,还得一个一个练,你要愿意,以后找个婆娘送这来学哈。”
“那可不行。”楚天求摇着头道:“敢情这也是练的啊。”
“可不。”常自峰踉跄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走,咱们去老徐那再喝点。”
“还喝啊。”楚天求虽心中不愿,却也扶着常自峰向着街市走去。
两人正边说边聊着呢,一个人影从他们身边穿过,向着街尾疾驰而去。
“三哥,快看,是昨晚那疯子。”
常自峰盯睛一看,那熟悉的病号服,还有那熟悉的背影,不是昨晚那疯子却又是谁。
“好小子。”常自峰想起昨晚被他坏得事,虽说主家没有计较什么,可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当下他大吼一声:“给我追。”就拔腿追了上去,而那楚天求更是一马当先,这刚得了好处,没理由不出点力。
不过人这酒喝多了,身子骨都是飘的,这才跑两下,那常自峰一个狗吃屎就摔在了地上。
“哎哟。”他疼得直叫唤。
“四球,四球!你给我回来。”
而那楚天求当时只听得三哥一声令下,早就撒开了腿,远远地追了上去,哪还听得后头三哥的叫唤声。
常自峰瘫坐在地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一摸小腿,生疼生疼的,一摸手机,还TM是没电的。
常自峰抬头看了看天色,嘴里骂例例道:“看样子,老子是要在这耗到天亮了,四球这臭小子,回头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哎哟,可疼死老子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街面上跑来,看衣着还似执法人员,这常自峰见来了救星,敢忙喊道:“喂,你,你给我站住。”
那男子脚步一顿,转而向常自峰走去。
“老子腿折了,帮个忙,扶我去医院。”这常自峰也不客气,开口就说。可这对面那位男子也不答话,反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个穿病服的从这里过?”
“你没见老子摔了呀。”常自峰气得开口就骂,可这话还没出口,他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眼前这男子,文绉绉的,看着一脸和善,可神色之间却透着一种漠然,一种对生命的漠然,记忆中,常自峰好像在他十二岁时见过一次,那是在一个全市公审的大会上,被审判的那个对象,是一个******的杀人狂魔,他好像也是这种神情。
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手上还拿着一把枪,是电影上杀手专用的那种,上了消音器的枪。
“是,是,刚刚是有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从那里跑了。”不需要再看第二眼,常自峰低下头,指着街尾说道。
“好的,谢谢。”黑衣男子客气得说道,紧接着,又传来‘噗’的一声。
常自峰的身体不自觉的抖动了两下,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裤腿流了下来,和地上的酒渍,尿渍混在了一起。
从今往后,这条街上就再也没有三哥这号人物了。
警笛四起,人民医院的大院内一会便停满了警车。
十七楼走道上,三具尸体被整齐地码放在地上,而法医正在一旁仔细地勘察着。
等杨建业赶到,事发处早已围起了警戒线,他只能从一个警察口中打探得知,那个将会带给他荣耀的医学奇迹,死而复生的大运之人,在一夜之间,成了杀害三个当班护士的犯罪嫌疑人。
杀人?
这人算不如天算,杨建业心里满是惋惜,他倒不是为了那几个屈死的护士,护士死了自然会有公家的赔偿。他只是懊悔,为什么不提前两天开记者招待会,他本来已打算好了,在记者招待会上当场宣布病患康复出院,如果提前两天,那该多好。
杨建业一边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什么,一边失神的朝着办公室走去。
周围的人只道杨建业因护士的死亡而悲痛自责,纷纷投以安慰的目光。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包括那些刚刚逃出混乱的人们,他们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猜测着前因后果,编造起自己英勇地作为,只有那三具尸体冷冷地躺在地上,静静地,静静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