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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镇守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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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一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隋文帝杨坚、独孤皇后及各文武大臣,启程离开并州,晋王杨广带着妻儿及并州佐僚在晋阳城门外送行。无论春蒐之礼,还是整个并州之行,皆大有收获,隋文帝杨坚的心情也随之颇为愉悦。其他的文武大臣,受其感染,也都表现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唯有独孤皇后,毕竟是女人,便有点悲喜参半了。她喜的是最疼爱的儿子杨广不仅更加成熟、更加有作为,已然成为真正的国之栋梁,而且也更加孝顺、更加谦逊有礼。同时,独孤皇后也为儿子一家的温馨幸福而高兴,为晋王妃萧氏的贤良淑德、为三个孩子的活泼可爱而由衷的高兴。她悲的是,即将启程回京,将和杨广一家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甚而至于,在送别仪式结束,车轝启动的瞬间,独孤皇后竟然不由自主地滚落几滴热泪。

回京之后,隋文帝杨坚立即颁布两道诏书,第一是废除乡正制度,第二是进行兵制改革。乡正制度因为试行不久,且不关乎社会的根本制度变革,影响都不是特别大。军制则大不然,事关社会根本,且牵涉的面极为广泛,因此,隋文帝杨坚在诏书中特别强调:“自北魏末年丧乱以来,在军队建制上设立坊、府,南征北伐,居住没有固定的地方,庭院没有完整的围墙,地里很少繁茂的桑树,朕对此非常怜悯。自今以后,凡是军人,都隶属各州县,垦田种地,户籍及赋税管理与普通百姓完全相同。军府统领,还沿用原来的编制方式。废掉崤山以东、黄河以南和北方边疆地区新建立的军府。”

李德林的案件看似已经过去了,而且即便他确实犯有欺君之罪,但隋文帝杨坚只是将他外派出京,到湖州担任刺史,也算是比较开恩和照顾了。但对杨坚来说,由此事衍生的影响,并没有因为李德林出任湖州而完全消散。

杨坚出身于行伍之间,为人极富智慧谋略,也颇为自信,而不喜欢繁文缛节,也不喜欢循规蹈矩。做了皇帝治理天下,也颇多率性风格,略显严谨不足。譬如对于乡正制度,无论当初设置,还是现在废除,都多凭经验判断和个人好恶,并不做过深过细的探究和论证。又如对待朝廷内外的大臣,他也有一套自己独特的驾驭之术。他经常派遣左右近臣窥视刺探朝廷内外百官大臣,发现有人犯有过失,就治以重罪。兼之他猜忌之心较重,常常担心负责掌管各种具体事务的官员贪污腐败,就在暗地里派人拿着钱财布帛去贿赂试探,发现有人收受财物,则立即处死。

从并州返回京城之后,杨坚在朝堂之上设置刑杖,有犯错惹其生气的官员,也不按律法论处,就用刑杖责打,常常因此打死人。多的时候,一天之内就打死三四个。行刑的人下手不够重,被隋文帝杨坚发现了,也一并被处死。杨坚的这一做法,一度使得官员们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尚书左仆射高颎就规谏,认为朝堂不是杀人的处所,殿廷也不是行刑的地方,即便有人犯罪,也应该交付有司,按律论处。但隋文帝杨坚就是不听。

于是,高颎带领百官大臣都来劝谏。

杨坚问:“我的杖刑重吗?”

领左右都督田元说:“重。”

杨坚又问:“何以见得?”

田元举回答说:“陛下使用的刑杖和指头一样粗,捶打人三十下,就等于普通刑杖捶打数百下。很多受刑的人因此经受不住被打死了。”

隋文帝杨坚心里虽然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下令撤掉殿庭内的刑杖。不久,楚州行参军李君才上言,说隋文帝过于宠信高颎。惹得隋文帝杨坚大怒,命令用刑杖责打他。而当时殿庭内已经没有刑杖,隋文帝杨坚于是就用马鞭活活将李君才打死。从此,隋文帝杨坚又在殿庭内设置了刑杖。没几天,隋文帝杨坚又在殿廷中杖责犯错的官员,兵部侍郎冯基苦苦劝谏,隋文帝杨坚却根本不听,最后竟然又在殿廷内将人活活打死。

事后,隋文帝杨坚有些后悔,就好言安慰冯基,而怪责那些没有进谏的群臣。

李德林事件之后,苏威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许多朝臣都竞相与其结交,甚而至于,还有一些趋炎附势者,不惜屈节讨好他的儿子苏夔。

李德林被贬之后,隋文帝杨坚于当年七月,任命杨素为内史令,接替之前李德林的职务。杨素也几乎是朝中唯一不巴结讨好苏威的人。他文武兼备,性格狂傲,在朝臣里面,他推崇高颎,尊敬牛弘,亲近薛道衡,恰恰比较瞧不起苏威。至于其他的人,几乎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大家也都很认可杨素的才智和能力,甚至将他拿来和高颎对比,都一致认为,杨素的机智聪明、才艺格调高于高颎,但治理国家的能力,远不及高颎。

在苏威权位和势力如日中天之际,除了杨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对苏威是采取蔑视态度的。这个人就是国子祭酒何妥。

此前,苏威曾对隋文帝杨坚说:“我的先父常常告诫我说,只要通读《孝经》一卷,就足以立身治国,何必多学!”平常不太注重繁文缛节,比较喜欢自然率性的杨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何妥向来以文人雅士自居,因为修订雅乐之事,自认被年纪轻轻的苏夔抢了风头,觉得很没面子,也颇为不服,于是向隋文帝杨坚进言说:“苏威所学,不只《孝经》一卷。他的先父倘若确实说过这话,那么,苏威就没有听从父训,这说明他不孝顺;假如他父亲根本没有说过这番话,那么,他就是公然在皇上面前说谎话,这说明他不忠。既不忠,又不孝,这种人怎么能侍奉皇上?况且,孔子曾经说‘不读《诗经》,就无话可讲;不读《礼记》,就不能立身行事。’苏绰教子怎么竟然违反圣人的训导呢?”

何妥与苏威的积怨由此越来越深。怎奈苏威深得隋文帝杨坚的信任,何妥唯有暂时忍气吞声而已。

何妥有一个侄子,名叫何稠。自幼敏而好学,心灵手巧,长大之后,尤其迷恋工艺和建筑。最早为补参军,掌管细作署,后升迁为御府监、太府丞。何稠用心阅览古图,认识许多以前的器物。波斯献金绵锦袍,编织华丽,他奉旨仿织,较原物更加精美,令隋文帝杨坚高兴异常。

西域商人曾将烧造玻璃的方法传到中土,但此时已经失传。何稠通过长期的深入研究,发明了一种新的制作方法,被称为“吹制法”,制作出来的器皿非常精美。进献给隋文帝杨坚和独孤皇后,令他们爱不释手。何稠因此被晋升为外散骑侍郎。只是他和何妥不同,一心沉迷于自己擅长和喜欢的工艺和建筑,对官场的倾轧和争斗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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