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远推开墙壁,现出一个小通道,还没来得及他高兴,就从通道里传来一阵欻啦啦的声音,他抬头看时,不禁吓了一大跳,只见黑暗的小洞中亮起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
这些绿色的眼睛一开始只如绿豆大小,很快就变成了青枣大小。这时崔道远已经看清这些爬过来的东西都是蛇。
那些蛇昂起头,张开嘴向崔道远扑过来,他赶紧抽出长剑,向这些蛇斩去。
崔道远所处位置比较有利,处于易守难攻的关隘之处,那些蛇虽然厉害,却需要挤出通道再来进攻,崔道远见机得早,提前意识到危险,便站在洞口之下,任由那些蛇坠下,他挥舞着手中的剑,砍瓜切菜般一阵砍杀。
那些蛇在空中无处着力,自由落体的居多,偶有凶猛的,借洞口墙壁的支撑之力,向崔道远的头上飞来,却早被崔道远格外照顾,只见他的手舞一个剑花,便形成一个剑气组成的光圈,光圈之中尽是剑气的漩涡组成,那些奔他而来的蛇,便都被搅碎了,如同肉泥一般纷纷落地。
崔道远又借内力,把那些不及坠下的蛇肉催入洞内去击打那些正要往外爬的蛇。
那些蛇忽然见到莫名其妙的东西飞来,有些不及躲避,被打晕了,从洞中直坠地上,又被摔得半死,崔道远怕它们不死,又把脚踏上去,踩的稀烂。
有些蛇比较机灵,并没被肉泥打中,略一闪避,又凑上去嗅一嗅,似乎大怒,舌头吐出口中,又马上收回,这样不断反复,红信子如同闪烁的火焰一般,口中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些蛇却不进攻,只停在洞内,不断地吐信子,弄声响。
崔道远得以喘一口气,可是,那满眼晃动地红信子,让他心里发毛,尤其是那嘶嘶的声响,就如蛇体本省一样,给人湿腻腻、滑溜溜的感觉,崔道远觉得恶心之余,又加深了恐惧,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
崔道远知道这些蛇是在聚集力量,准备决战,可他实在忍受不了这决战前的静止不动。
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年拜师学艺时的一件事。崔道远最初学的是道家的功夫,道家功夫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当时师父讲到,“与人动手时,一定不能先动手,要等对手先动手,对手一出手,他就有破绽,我们便有迹可循,后发制人。”
当时崔道远自己问了师父一个很蠢的问题:“假如对方也一直不动呢?”师父却没有笑话他蠢,更没有被他难住,而是淡淡一笑,说了四个字:“投石问路,引蛇出洞。”
崔道远已经等得失去耐心了,这时记起这八个字,恰如光明照进黑暗,心中一片澄明,便要主动发动攻击。
“小兄弟,你在里面这么久不出来,是否有所发现?”田健已经走了进来。
原来刚才田健在外面略作休息,他这几天天天被拷打,又经刚才半天忙碌奔袭,早就累了,又想着崔道远这样一个高手在旁,便放松身心,真的睡了过去,所以对崔道远刚才的打斗全没听见。
崔道远暗见不好,忙呼道,“你快退回去!”
蛇是何等精明的动物,正在等待时机,这样的大好机会,怎会错过!
轰然出洞,便如洪水泄出一般,崔道远再也阻挡不住,那些蛇落在地上,攀上墙壁,向他们涌了过来。
崔道远足可自保,却怕田健被蛇咬到,正要回护他时,只见他已经舞着一柄单刀,砍杀着四周的蛇。原来田健进来之前从被铁笼砸死的小喽啰身边拿来了他们的佩刀。一名被拦腰砸死,佩刀也跟着被一起砸断了,另一个是被砸中头部,身上的兵刃并未损坏。
田健眼睛虽然瞎了,耳朵却更好使,在这灯火昏暗处,那些游蛇嘶嘶不停,反倒让他更容易辨别。
“小兄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耳听得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响,田健便知道周围的蛇越聚越多。
“我们不如先退出去,把铁门一关!”田健边说边退。
崔道远忙抢到他的身边断后。崔道远等到田健已经退到铁门之外,便赶紧连挥几剑,退出大牢,把铁门一把拉上,那些跟着窜出来的蛇才跑到门口,只探出头来,身子还在门内,被铁门一夹,顿时都挤在一起,身子虽然挤烂,骨头却还没全断。
那些被夹住地蛇,蛇头扭曲盘旋,蛇信嘶嘶喷吐,大张着口,獠牙闪着蓝幽幽的光芒,绿色的眼睛中迸射出恨意,说不出的诡异和恶毒。
崔道远看着心惊肉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些蛇头摄走了,便上前连挥几剑,把这些蛇头尽数斩落。
不料其中一只,头落而不死,身死而头为僵,落地之后又猛的弹起,咬向田健的小腿。
田健全然没有防备,这下又太过突然,完全猝不及防,被那蛇头咬中右腿。
他赶紧用手掰下蛇头,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另一只脚踩的稀烂。
崔道远忙上前看时,只见田健被咬的地方流出乌黑的血来,就如墨汁一般,便知有剧毒。
他赶紧运指成风,连点田健右腿几处大穴,阻止毒气上行。
田健用手摸了一下伤口,只觉已经肿的如一个馒头大小了,又觉右腿麻木,虽然被崔道远点中穴道,似乎仍然难以奏效,只管得了一时,延缓毒气上行地速度而已。
田健把心一横,咬紧牙关,右手绰刀向自己右腿膝盖下方砍去。
终究是自己砍自己,虽然用尽气力,下了决心,待到真砍上时,却不免留有余地,下手不是那么干脆利落,只见这腿只断了一半,骨头已断,还有底下一条筋和半块皮肉未断。这下,田健的右腿,上半截鲜血涌溅,下半截耷拉在地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田健已经痛的快要失去知觉,跌坐地上,手中的刀铛啷一声掉在地下。他已经无力再去砍一刀去断根了。
崔道远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没想到田健对自己这么狠,在佩服田健是真男人的同时,赶紧上前扶起他,在他的右大腿点了几下,止住鲜血的喷溅。
“啊……啊……”田健其实痛的完全不行了,必须靠大喊来缓解疼痛。
大喊过后,田健说道:“小兄弟,赶紧帮我把另一半腿砍下来。”
崔道远还怕他不能忍受疼痛,便有些犹豫,“田大哥,你行不行?会不会很痛?”
“快动手!再不动手,毒气蔓延,我这半条腿就白砍了!”田健怒吼道。
崔道远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中长剑一指,那根筋和连着的皮肉尽皆断了。
田健这才长出一口气,躺在了地上,就差一步就要昏死过去了。
可是命运往往是安排好的,一步也不会落下,上天注定要让他此时此地痛得昏死过去。
原来崔道远在挥剑斩断田健断腿之后,猛然见到一丝黑色游到田间膝盖的筋膜上去,那缕黑色在一片血红之中格外醒目。
原来,崔道远刚才一犹豫,耽误了一点时间,这毒气便趁机窜了上来。
崔道远这时再也不敢犹豫,对着田健的断腿处,又是一剑,恰好把田健的整个膝盖剁下来。得,这下田健是彻底做成瘸子了。他原本打算砍掉小腿,保留膝盖,以后安个假腿,至少膝盖是自己的,假腿可受自己控制,走路不会太受影响。这下可好,连膝盖都被砍掉了,以后得一趟机关腿,自己可控制的程度有限,只怕只能一瘸一拐了。
崔道远再去查看断口处,果然见不到一丝黑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田健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疼痛折磨,终于昏死过去。
崔道远看着昏过去的田健,内心有一丝愧疚,还好他行走江湖,身上有刀伤药,他给田健撒上半包止血散,又撕下一块衣服给他包扎好。
忙完了这一切,崔道远把田健扶着坐起来,给他推宫过血,过了半天,田健这才渐渐苏醒过来。
“田大哥,你醒了?”
“谢谢你,小兄弟。”
“田大哥不必客气,我刚才不得不砍掉你的膝盖,还请你不要见怪。”
“你说哪里话?若不是你当机立断,我哪里还有命在。是我该谢谢你。”
两个人互相客套了一阵之后,忽然无话可说,崔道远期望田健能想出逃生的办法,就想咨询他的意见,正要开口,却听田健问道,“小兄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崔道远一阵心酸,心说我想问你的问题被你抢先了,我哪知道怎么办啊。他不由的叹了口气,又想田健现在已成废人,铁定是指望不上了,而且田健还要依靠自己的,他只好担起重任来。
想到这里,崔道远说,“我再去找找路吧,一定能找到的!”
崔道远说完站起身来,又到走廊两处察看,把两侧的墙壁一寸寸摸过、敲过,除了一个厕所之外,再无其他房间或者机关暗道。
他准备到厕所里看一下,崔道远拿手掩住鼻子,进到厕所里面,发现那里面除了一个茅坑之外,再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崔道远把掩在鼻子上的手放下来,用双手贴在厕所的墙壁上,一寸寸地摸过去,又拿手敲敲,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他这时才发现这个茅房并不是很臭,刚才自己掩住鼻子,似乎有点儿多此一举。
他又向厕所的房顶望去,还没看清楚房顶,忽然感觉有些异样,茅坑似乎动了一下。
崔道远刚才正抬头看上面,对茅坑内的动静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忽然隐隐有这样一个感觉。
为了印证自己的这一感觉,崔道远便把目光从房顶收回,专心盯着茅坑去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崔道远把眼都看累了,也没见粪坑有丝毫的动静。
崔道远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他起身揉了揉看累了眼睛,这时,粪坑里却忽然咕嘟冒了一个气泡。这回一定不会有错,就算眼睛会看花,耳朵却分明听到气泡的咕嘟声。
崔道远又盯住粪坑看,却又没了动静。
崔道远不想等下去了,他决定搅动这一坑粪水,看看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他回去找来被砸死小喽啰的断刀和刀鞘,往粪坑中一捅,便用力搅了几遍。
果见粪坑中开始冒出气泡,气泡越冒越多,发出咕嘟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