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含有嘴上说着“要还手”,手上的刀却先劈了出来,他哪里是“还手”,分明是“先下手为强”。张含有丝毫不敢大意,他必须先下手,因为他对自己战胜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信心。
一方面是源于那晚的惨败,那晚上的惨败彻底击败了他多年来的自信。他知道自己的功夫比汪镇北略高一些,所以多年来他认为自己在这静北县可以称霸一方,才敢经常单独行动,跟踪一切可以的人,当面对诡异的敌人时,他也有底气和胆气与人打斗。可是,那晚上的经历给了他很大打击,他原本能打成平手的对手,在半天之内就超越了他,总共六个贼人不但在他们十多个人的包围下全身而退,伤了七八个人,还杀了两个捕快、一个仵作。这些都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另一方面是源于刚才这个年轻人的举动。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的背后,如果不是他发出杀气,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说明对方至少在轻功方面是高于自己的,而且听对方说的话,不像是名门正派中人说的话,倒是很符合某些邪恶的杀手组织的行事准则。这些邪恶组织中的人,嘴上说是挑战,实际上却多半是定的生死局,自己今天如果不小心应对,只怕就要到地下去陪老陈他们三个了。
张含有当头一刀向年轻人劈去,年轻人往后轻轻一退就闪开了,张含有这刀并不直劈到底,劈到中间忽然拥身而上,刀尖就又对着年轻人的咽喉刺去,竟然用刀使出了剑法。原来张含有本就是个使剑的高手,只是身为衙门捕快,官配的兵器就是刀,他只好将就了。这时忽然用刀变化成剑法,倒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年轻人也吃了一惊,他还没有来得及拔出佩剑,他赶紧把剑往胸前一挡,手腕用力,轻轻往上一提,这剑就被震出了鞘,已出鞘的那半截剑刃正好来得及抵挡刺来的刀尖,两把兵器相撞,发出“嚓”的一声。年轻人借着这双刃相撞的力量,顺势一扭,沿着刀身转了一个圈,就贴近张含有跟前,一掌向着张含有的面门拍来。
张含有现在刀被对方的剑架住,发挥不了威力,又被这迎面掌罩住,十分狼狈。他赶紧撤步抽身,躲过这一掌。后退的时候,他同时手腕往下一松,刀就与剑分开,刀尖拖在地上被抽了回来。他随后手腕向上一拧,这把刀就在他的身前划了一个圆圈,刀刃向年轻人拍向自己的手掌绞去,如果年轻人收势不及,这只手就会立刻被砍断。
年轻人知道厉害,赶紧向后一跃,收回手掌。当他身体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他收回的手掌已经抓住剑柄,把剑抽了出来,随即挽了一个剑花,护住自己的身前,避免张含有趁机进攻。
二人这几下过招,干脆利落,可算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但是张含有却知道,自己刚才抢先出手的优势已经没有了,年轻人已经把剑抽了出来,接下来的局势对自己更加不利。所以他趁着年轻人刚刚拔出剑来,立足未稳之际,挥刀冲了上来,来了一个横扫千军,直砍对方的中段。这一刀裹挟着他的冲力,又凭借着刀这种兵器的霸道,威力十足,如果年轻人贸然拿剑来挡,剑就有被磕得脱手的危险。原来张含有虽然擅长剑法,在用刀之后也着实下功夫研究过刀法,并且深知刀与剑的区别。
年轻人见这一刀来势凶猛,却毫不惊慌,把身子轻轻一跃,纵在空中,躲过了这一击,随即从上而下,把剑只在刀背上一搭,就阻住了刀势,原来这一刀的威力全集中在刀刃上,刀刃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可是劲力集中在刀刃上,刀的其他部位就会有破绽,万物相生相克,阴阳转换,这刀背正是这一刀下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最好的攻击之处。当下,张含有的刀被年轻人的剑黏住了,只能再想办法变招,却听年轻人在打斗的百忙之中还说出了自己这一招的名字,“这一剑叫做风平浪静。”
张含有也不理会他,把手中的刀一松,顺手对着刀把一拍,这刀就脱离剑的阻碍,旋转着向年轻人飞去,张含有这回把单刀使成了飞刀。他紧随其后,一手上前来按年轻人握剑的手腕,一手用掌向年轻人胸口拍去。这一招极为凶险,先是用飞出的刀来迷惑对方,在对手应对刀的时候,他趁机用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夺去对方的兵刃,实现防守,另一手则拍向对方的要害,实现攻击。如果对方不顾飞刀,只应对自己的双手,那飞去的一刀也可伤敌。这是张含有自己从飞刀中琢磨出来的功夫。
年轻人似乎有些慌张,他显然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似乎知道破解起来不容易,手中的剑竟然有些颤抖,张含有见状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这年轻人毕竟经验不足,关键时刻害怕了。他虽然这么想,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心想不管你是谁,先拿下你再说。
年轻人颤抖的剑抖动的更厉害,这时张含有才意识到不对,他已经感觉到一股剑气平地而起,这股剑气裹挟着一股凌厉的攻势,早把飞去的刀扫到了一边,张含有前进的势头也被剑气所阻,他赶紧后退,以防被剑气所伤。年轻人这时忽然一笑,“这招叫做秋风落叶,你的刀正如落叶一般,被我轻轻扫走了。”
没了兵刃的张含有,更加丧气,觉得今天真是凶多吉少了,只好运起双掌,想跟这年轻人再抗衡一下。
年轻人却轻轻一笑,把剑收回了剑鞘,对他说道,“你连兵器都没有了,还跟我比什么?你的内力更不如我,别比了。你已经输了。”
“不错,我确实输了。不过,让我束手待毙却不可能。”张含有说道。
“谁要毙你?我只不过是要打败你,现在已经把你打败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走吧。”
“你真的只是比武?这么轻易就肯放我走?”
“当然只为比武,不然你以为呢?”
“原来如此。你到底是什么人?”
“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现在还没有名字,在等待买家的赏识,打败了你就获得了更高的资本。你快走吧,你再不走,没准我一会儿会改变主意,不放你走了。”
张含有知道这些人行为乖张,还是早走为妙,便不再问话,匆匆向山下走去。
等张含有离去,两个人从后面的树后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向另外一人说道,“主人,我说的没错吧,他的功夫确实很高。”
另外一人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高。你就是那个想为春娇报仇的崔道远?”
刚才那个与张含有打斗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正是。”
“好,你放心,我一定为你出头,绝不放过孙有财。”
“好,只要你替春娇报了仇,我就为你卖命。”
“好,你就做我的贴身护卫吧。刚才张捕头没有认出你,你就不用做暗线了,正大光明地到我府上去应聘吧。”
“这还不是多亏了我精妙的易容术?”小乞丐邀功道。
“你们老大以前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大善人说道。
“嘿嘿嘿,我觉得您似乎更喜欢我这样的说话方式。”
大善人竟然难得笑了一下,不过这笑容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只听他说道,“崔道远这个名字不好,我不喜欢,任重道远,我最讨厌,我喜欢轻松、快速、直接。既然你刚才对张捕头说你无名,你以后到我跟前就叫金子吧。”
“是,金子听候主人差遣。”
大善人点点头,“你放心,春娇的案子,我都安排好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最后这句话他是问向小乞丐的,小乞丐忙回道,“您放心,一切顺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