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远这时内力充沛,有些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耳朵,他听见林外传来脚步声,连忙飞身上树,躲在树上观察。五六个公服打扮的人从林外慢慢地走了进来,边走边闲聊,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姓崔的这小子真他娘的不让人省心,还敢越狱,害咱们大老远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谁说不是啊!也怪看守的老蔡,这么不小心,被姓崔的那小子钻了空子。”另外一个人随口应道。
“是啊,看老蔡被打的那熊样儿。他自己倒霉,那是他活该,可气的是连累我们跟着一起受罪。大早上在堂上站着过了半天堂,这下半晌又不得清闲,还得到这阴森森的林子里来搜查。看那小子的身手,跟大捕头都打了半天,不知道咱们几个能不能抓得住他?”
“要搁前几年,咱们还有把握制服这小子。可是这几年太平无事,咱们的功夫没有用武之地,都落下了,现在就很难说了。只求老天保佑这姓崔的小子往山里去,让另外一批人去抓,别在这林子里被咱们碰到。”
原来自从崔道远越狱后,过了一会儿老刘头儿就大喊“有人越狱了”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大捕头和张含有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与当时崔道远逃跑之初设想的路线一致,认定他不是逃进山里就是逃到林中,所以分派两拨人,分别往山上和林中搜查。
现在这批捕快正是奉命来林中搜查的,崔道远在树上听了他们的谈话直冷笑,心说官府养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幸好自己不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否则让这群没用的家伙来追捕,岂不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保护地方平安!
“别说这丧气话,张头儿让咱们先过来,他随后就到。有张头儿给咱们撑腰,咱们怕什么!就姓崔的小子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两个也打不过张头儿一个。”这人大概是平时拍马屁拍惯了。
崔道远听了不由怒气填胸,心想“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我要让你们这帮人知道一下我的厉害”,就忍不住想要跳下来教训一下这些狗腿子。他正要动,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上影影绰绰似有人在埋伏。崔道远不由得心念一动,“不对,刚才自己先是听到有人疾行的声音,等自己察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帮龟孙子慢腾腾的走来。看样子,刚才自己首先听到的并不是他们的声音,而是现在躲在暗处的那批人的声音。这批人一定是听到林内传出的哨声才急忙赶来的,只不过正好碰到了这批捕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才藏了起来。好,那我也先不动,好好看一下再说。”
“我总觉得这林子有些怪异,你们刚才都听到那哨声了吧?不会姓崔的真就在这林子里吧?说不定他还有同党呢。”其中一个捕快说道。
“闭上你个乌鸦嘴,少他娘的在这胡说!”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捕快呵斥道。不过,他也有点儿起疑了,不敢再往前走,就对同伴说道,“咱们还是先别往前走了,就在这等一下张头儿吧。他不来,我们没有主心骨,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群捕快不动,伏在林中的两伙人也不敢打草惊蛇,就这样三伙人都停住不动,林中一时陷入寂静。
这样的林中寂静让人觉得倍受煎熬,捕快中很快有人沉不住气了,就提议道,“张头儿怎么还不来,要不咱们就往回撤吧?回去就说林子里搜遍了,没找到人。”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这一群捕快就准备往回撤。
就在这时,林内又响起了跟刚才一样的哨声,只不过这次的哨声比刚才更急促,显然是林内的人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或者是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办?”本来要走的捕快们又被这哨声给叫住了,“只怕张头儿也快到了,这哨声这么响,他肯定也已经听到了。如果咱们就这么跑回去,没个交代,指定挨骂。不如我们干脆再等一等。”
“好。”这群捕快又停了下来坐等。他们等得了,可有人等不了。林中忽然蹿出两个黑衣人,向林内快速跑去。
“哎吆,真的有人。怎么办?”捕快见有人蹿出,吃惊之余开始商量对策。
“这才俩人,见了咱们就跑,说明没什么本事。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追吧。咱们出来这半天,抓住这俩小贼也好回去请功。”大家一想确实有理,狂追、痛打落水狗正是他们的拿手本事,于是一群人就乱哄哄跟在俩黑衣人屁股后面一路狂追。
那俩黑衣人见状,知道不解决这帮狗腿子是没法行动了,回过身来就要解决他们。这批捕快一看对方不跑了,他们就不敢再追,只远远的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趁早束手就擒,省的待会儿被打。”
黑衣人并不说话,只慢慢逼近他们。捕快们手里紧紧攥着刀,严阵以待,随着黑衣人的逼近慢慢后退。黑衣人见他们在后退,就不再搭理他们,转身往林中奔去。
这群捕快却像狗皮膏药一样,见黑衣人走,他们又追了上去。崔道远在暗处看了只觉得好笑,心想刚才自己说错了,这批人也不是全没用处,至少在拖延时间方面很有手段,深得“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精髓。
黑衣人再次转身回来,恶狠狠的说道,“快滚,否则宰了你们!”
“哎吆,小贼还挺横,敢这么跟我们说话!活的不耐烦了吧。”其中的一个愤愤不平的说道,他随即话锋一转,对着那个年纪较大的捕快说道,“四哥,要不咱们先撤退,保存一下实力?反正他们就在这林子里,也跑不到哪里去。”
那个“四哥”觉得有道理,就想要带着这批人撤退,只听后面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倒想看看最后是谁宰了谁!”
众捕快回头一看,脸上忍不住惊喜,纷纷说道,“张头儿,你终于来了。兄弟们发现这俩小贼,已经把他们包围了,就等你来下令抓捕了。”
“动手!”随着张含有一声令下,六个捕快迅速把两名黑衣人围在中间,两个黑衣人见无法脱身,只好背靠着背挥动手中的剑,抵挡捕快的围攻。张含有并不加入打斗,只在圈外观看。
其实这六个捕快的身手并不是很弱,只不过他们多年没有真正动过手,又都是当差多年的老油条,这才处处惜身保命能躲就躲,现在见自己的领导在场,一方面有了主心骨,心里不慌,另一方面是都要趁机在领导面前表现,加倍卖力。所以,这六个捕快与两个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个黑衣人本就被哨声催得急,一开始无心恋战,只想把这群捕快吓唬走,没想到反而被缠住了。他们现在非常后悔刚才没趁着自己在暗处时偷袭解决几个捕快。急躁是打斗的大忌,人一旦急躁,看似凶狠,实际上武功的发挥却会大受影响。他们很快就露出了破绽,其中一个人的胳膊已经被砍了一刀,鲜血迸流,这人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抵抗的能力越来越弱,捕快们抓住机会,对着他又是一轮猛攻。一个捕快瞅准时机,对着这人忽然一刀当头劈下。这人情急生智,往后尽力一缩,这一刀就紧擦着他的脸劈了下去,刀尖正好把他所戴的面巾劈开,面巾分成两半掉了下来。这人的额头上也被划了一道血痕,鲜血渗出,脸上挂彩,虽然看着有些吓人,却不影响别人看清他的面目。
“咦,这人有些面熟。”砍出那一刀的捕快正在他的对面,看了个清清楚楚,却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来。
张含有在圈外听到这句话,赶紧打眼细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