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坐在车队中间的马车上,怀中抱着婴儿,就像抱着这世间珍宝一般。
王员外坐的马车后方是一个木制的棚子,四四方方的,棚子前面是马夫坐的地方。
马夫坐在前面手里抡着鞭子,嘴里不时的喊着
“驾,驾,驭,驭!”
紧跟着前方行驶的马车。木棚子四方镶嵌着金边,外面四个角上还各挂了一盏精致的小灯笼。木棚子的三面各有一个小窗户,里面用窗帘挡着。靠近马夫的这一侧是一个竖长条的小门框。车门前挂着五彩的厚厚的门帘。
马车里面王员外坐在面朝着前方的正位上,座椅都是包了厚厚的棉花,外边缝着一层黄色的丝绸。奶妈坐在两侧的木座上。木座虽然说没有厚厚的棉花在里面,这木座外面也是包了一层厚厚的黄布面。
车棚下面有两个大大的圆圆的车轱辘,前方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吃力的向前拉着马车。
王员外一手扶着窗户边上的把手,一手紧紧的抱着孩子。马车外面凛凛秋风刮过,吹起了一片片的落叶。
浩浩荡荡的车队就这样向着南面的高家庄方向驶去。崎岖不平的山路使马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护院们有的坐在随行的马车上,有的在下面一路小跑跟随着,这高家庄距离通天城八十里有余,这紧赶慢赶也得天黑后到达。王员外撩起窗户旁的窗帘向外望去,似乎这浩浩荡荡的车队拖慢了预先计划好的进程。天上的太阳此时挂在了半山腰上,放射出火红色的光,暖暖的。东面的天际边上,一轮苍白的弯月挂在了天地之间。王员外每隔一会就看一眼孩子,生怕没了气息。奶妈撩起右面胸前湿了一块的衣服说道:
“老爷莫惊慌,小少爷是真龙转世,福大命大。”
“有我这乳娘在,一定会把小少爷伺候的白白胖胖的。”
“老爷你看,这到时间了,小少爷该吃奶了。”
奶妈笑眯眯的双眼此时仅剩了一条缝,奶妈心想着,这老夫人已然去世了,这孩子现在又跟自己最亲,吃自己的奶水长大的。这日后时间久了孩子必然会离不开自己,这要是能博得王员外一点点的芳心,弄个一房半妾的,这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享之不尽了。说着便露出了又肥又白的前胸,向王员外的身边靠了靠,一把将孩子塞到了胸前。
王员外很不情愿的把孩子递给了奶妈,即使是奶妈给孩子喂奶,王员外的视线也是一刻不敢离开婴儿。
奶妈喂过奶后,王员外接过婴儿又一把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没过一会只见外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晚秋的气温随着太阳的落山也渐渐的寒冷了起来。
奶妈温柔的将一件外衣披在了王员外的身上。王员外撩着窗帘向外问道:
“现在走到哪里了?”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前面跑过来一个矮胖子护院,手里握着一把弯月尖刀回禀道:
“老爷,这紧赶慢赶的走了快三十里了。”
“前面就是二郎山地界了。”
“过了二郎山后在走三十里就到了高家庄了。”
“这山路很是崎岖颠簸,还请老爷坐在车里多加小心。”
“外面有我等众人保护着,老爷放一百个心就是!”
马车向前吱吱嘎嘎的行驶着,这浩浩荡荡的车队犹如搬家一样,这有钱人出门排场就是不一样。
前方已经看到二郎山了,翻过了二郎山就是高家庄了。
只听这护院回报没过多久之后,走着走着整个马车队就在一处山窝里停住了。这山窝处叫虎驼岭,是过二郎山的必经之地,地势险恶,两侧都是高山林立,中间一条羊肠小道只能并排的通过两辆马车,小道上车辙压过的痕迹清晰可见。这要是遇到了山贼劫匪,两头一堵,任他是只苍蝇都难飞出去。
“怎么停车了?”
“不是说了要加快速度,加快速度的吗?”
王员外撩开马车的帘子向外问去,马车的四角上都点起了小灯笼,天已然黑的都看不清前面的马车了,只能看到前方马车上的点点灯光,一轮弯弯的月牙挂在半空中,发出微乎其微的光亮,漫天的星斗像宝石一样洒满了天空,白色的银河直惯长空,几颗稍亮一些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突然只见马车外面火光四起,前后忽然都传来了打斗声,和阵阵的惨叫声。
“这不会是遇到了山贼了吧?也没听说二郎山附近过有山贼出没啊。”
只见矮胖子护院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说道:
“老爷,我们遇到埋伏了,有山贼……”
话还没等说完只觉得后背一凉,就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这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王员外。
在四周篝火的映照下,就看丫鬟和护院死了一地。王员外车上赶车马夫的头上插着一把斧头,鲜血直往外喷。临死这手中还紧紧的攥着缰绳,这死状是惨目忍睹。
没一会的工夫这惨叫声似乎停止了,外面也没了什么动静,只听到马蹄敲打着山路上碎石的声音。王员外抱着孩子,扒开窗帘头缩在里面向外望去,篝火旁寒风呼啸,只看到三三两两的穿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只听到“喀拉拉”的一声巨响,王员外坐的马车就被刀风劈成两半。奶妈当场就被斜腰斩断了身躯,一半身子在车上,另一半身子落在了车下。坐在车上的一半身子上鲜血犹如泉涌一般向外喷出。地上的那一半只看见那两个白白的肥肥的双峰半光着身子露在胸前,顷刻间奶水与血水混为一滩浸湿了一旁的衣襟。空气中四周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在篝火的映照下,尸体上散发着黄红色的光。此时的王员外头顶上的发簪被削掉了一大块,苍白的头发就这样散落了一车。王员外虽被吓的不轻,但这一生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悄悄的将孩子藏于身后。定睛望去,只见随车的十几个家丁护院和丫鬟一个个尸横山野,断头的断头,断脚的断脚。前面马车上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也都被打翻在地,后面的马车也都没有了声息。周围都是些黑衣蒙面的大汉,手持各种的兵器,场面很是吓人,这让王员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伙马贼。
王员外暗想:
“这山贼劫路,无非就是贪财。”
“我王羡林是通天城首富这方圆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又与那山贼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劫财给钱便是,只要能保得住孩子的性命,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王员外盘坐在马车前大喊了一声:
“让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只听到车下的黑衣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女子,从众人中走出,身披着火红色斗篷。手持一把金白两刃刀,缓步走向车前。此女子看相貌年方三十左右,柳叶弯眉,一双细长的双眼外面带着一只红色的眼罩,娇小的鼻梁高高挺起,鼻子下是一张烈焰红唇。巴掌大小脸上雪白的肌肤在四面篝火的照耀下犹如十七八少女一般细腻。紧身衣上一条红色镂空蕾丝金边的图案从脖子下绕过双峰一直延伸到两腿之间。虽然已是深秋,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依然露在外面,脚踏一双金翅花雕鞋。再一看上半身这两个坚挺挺的如发面馒头一样大的双峰在紧身衣里就像要憋炸了一样。身材纤细婀娜,步伐轻盈。怎样看这也不像是能一刀劈开马车还拦路的山贼。
此时王员外盘坐在残碎的马车里,清了清嗓子,整理整理了碎发,正了正衣领对面前的女子说道:“我是……”
然而还没等王员外把话说清,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自己便已人头落地。
这断落的头颅滚到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天空,这一幕让王员外想起了王氏死那晚的样子。此时的眼睛在地上向上望去,看到了与以往不同的景色,慢慢的已然看不清天空中的繁星,四周的篝火也渐渐暗淡了下去。耳朵还能隐约的听到:
“虎驼岭上不只劫财,还劫命。”
“兄弟们手脚麻利点,把尸体都扔到后山万涧坑。”
“别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省的被人来找麻烦。”
“二当家,你这功力又增进了不少,哈哈哈。”
“拿人钱财,与人……”
然后,王员外就没有然后了。王员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虎驼岭上。
这车上的百日婴儿到底是死是活?
这通天城里的万贯家财又会落入谁手?
这虎驼岭上怎么就遇到了埋伏的山贼了呢?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与不甘,王员外就在这一道寒光之下草草的结果了自己传奇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