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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班长竞选

王月月以嗓门大闻名,兼职做学习委员真有些屈才。晓旺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不足一米五五的小身板,怎么有那么大的肺活量的,应该让她去当体操委员,整个四百平米的操场听她一个人的口号足矣。说起容貌,李自杰给出的评价比较中肯:瓜子脸,单眼皮,像饿坏了秃鹰紧盯着自己食物般的眼神,感觉谁都欠她几百掉钱的说话语速,高傲自大的冰美人。作为晓旺死党的国庆,言辞总是很犀利:王大班长的爹是个有名有识的葛郎台,虽然富有小商人倒买倒卖粮食的精明,但是抠门儿的要命,她也完全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半点都比不上我们杰哥的慷慨大方!李自杰每每听到这样的夸奖就把头昂的高高的,幸福快乐写满光亮的白脸。

晓旺承认,在死党四人组中,自杰确实没有少为他们其他三人帮忙,并且够哥们,完全出于公心,出于大侠般扶危济困的情怀。他们三个还都乐意为他着想,为他效劳,比如给他洗个衣服,刷个鞋子,晒个被子什么的。会点武术,打架能以一当十的宏飞给他们四人组的总结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初三的时候,晓旺四人组结拜成兄弟,就是初二阶段解下的兄弟情义到了,后来还有其他两人的加盟结拜那就是后话了。

王月月学习成绩好,门门功课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牙根痒痒。最让人感觉受不了的是她总是盛气凌人,动不动就是老娘我怕谁的味道。她是班级里的灵芝草,其他人都算不上狗尾草,没人成为她的好友、死党,独来独往的她高傲的独自绽放在荒芜的草原。初一的时候,她是老师指定的班长,她自己又和老师争取的学习委员职务,工作的事,确实兢兢业业,无怨无悔。晓旺私下里也很佩服这株灵芝仙草生存的能力,从来没有在人前被批评过,从来没有人学习上超越她,从来没有人对她的指手画脚背地里不说坏话。

白依依来了,一个学习方面马上和王月月抗衡的女孩,一个对人友善乐于助人直接对抗冰美人的女孩,一个容貌上超越王大班长的漂亮妹妹。只是现在的晓旺对此还一无所知,还做着乐此不疲的、为着腹中饥饿四处游荡觅食的饿狗。学习这等大事,怎么都比不上生存这等大事更为紧迫,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慢慢跟随也就是了。发现食物,和发现美人,对于此刻的晓旺,根本没有办法选择先后,必须找到饱腹的感觉。学校的矮矮的院墙,对于已经一米七的晓旺来说,翻过是轻而易举的事,那还犹豫什么。附近多远,有花生地,地瓜地,玉米地,棉花地,晓旺都了如指掌,实在饿了,书包里还有向日葵的带皮瓜子。瓜子他可从来没有跟其他三人说过,毕竟这是救命用的。

班主任陈老师是个老学究,主讲数学,四方大脸,带着方框型金丝眼镜,眼镜背后是一双能看透所有同学心思的有神的眼睛。说话虽然慢条斯理的那种语速,但是讲话的内容却透着有力,让同学们有种无形的压力和接受感。晓旺和其他很多同学一样,都怕陈老师镜片后睿智的目光。学期刚刚开始,他突然宣布说要进行班长选举,不再指定,这个消息顿时在同学中炸开了锅。大家都习惯了在王月月的管理下过拘谨的日子,突然今天说你们解放了,窃窃私语一下子弥漫了九班的空间。晓旺特意看了看王月月,她面无表情,自顾自的在纸上写着什么。前排的宏飞碰了碰同桌自杰的肩膀,她没戏了,我支持你。自杰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学习一般,但是在男女同学中人缘却是极佳,没事了给大家分发小饼干的白胖子,对于饥饿如鼠的人来说自然有雪中送炭的一份情谊。

班长人选先由同学自荐和之前班干部推荐产生,王月月依然是班长的最热门人选,其次是李自杰、白依依、朱碧华、杨晓旺。看到自己的名字居然也被陈老师用粉笔吱吱嘎嘎写到了黑板上,晓旺有些蒙了,是谁居然推荐了自己,要长相没长相,要成绩没成绩,调皮捣蛋有自己一份子,怎么一下子成了班长候选人。宏飞对着晓旺一顿眨眼睛,后来晓旺才明白,是他以晓旺的名义写的自荐信,说是为了帮助李自杰竞选成功。晓旺不明白,那么聪慧的陈老师怎么就没有看出来笔迹不是我杨晓旺的。

宏飞私底下给候选人的优劣势做了列举:王月月成绩优秀,人缘不好;李自杰大方大度,人缘真好,成绩一般;白依依小测成绩优秀,乐于助人,毕竟刚来,人缘一般;朱碧华小家碧玉,待人接物大方得体,歌曲文艺一流,成绩中等;杨晓旺为人仗义,对朋友一片真心,带领弟兄们四处找野食成功率极高,成绩稍差,但是瑕不掩瑜嘛,心细大胆,有领导才能。只要有晓旺和其他人分担部分票数,李自杰成功的机会很大,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候选人公布三天后,终于迎来了投票定输赢的重要星期五。天公作美,天朗气清的,晓旺好像听到喜鹊在枝头叫了几声。晓旺特意找了一身绿色条绒的上衣,黑色条绒的长裤,这已经是晓旺为参加学校最隆重的开学典礼准备的衣服了。妈妈为了买这身衣服给晓旺,把卖棉花的钱攒了几个月去深县县城买的布,回来比着晓旺的尺寸量好,做了几个晚上才赶出来的,晓旺平时可舍不得穿。

陈老师已经把五个候选人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要求每人投两票,准备采用“正”字计数法进行统计了。晓旺注意到,唱票开始时还有人悄悄议论,后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看黑板,只有唱票的小花尖锐的声音直穿人们的耳鼓。55人的班级王月月的票数已经过了30票,晓旺不明白被压迫了许久的同学们为什么还投票给王月月。看看自己的15票,心底里有些泄气。好在看到李自杰的票数和王月月不相上下,才没有让酸水冒出来。晓旺注意看了一下白依依,一袭白色的衣裤,干净整洁,脸上洋溢着笑意,不时地和同桌的朱碧华说上几句。

唱票结束了,陈老师笑眯眯的看着黑板上正字的多少。计票结果出来了:王月月35票,李自杰33票,白依依11票,朱碧华5票,杨晓旺26票。王月月的脸上依旧傲气如初了。晓旺不知道的是王月月为了拼上位主动给后进生补课,并且坚持和之前不打招呼的同学讨论习题,对对答案,这对不少同学来说感觉破天荒了,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晓旺还不知道的是李自杰特意准备了糖果和饼干挨宿舍去送,特别是送到各个女生宿舍都是一片尖叫声;晓旺更不知道的是宏飞为了贸然替自己申请的事,专门每个宿舍都送自家腌制的萝卜干,好话说了一箩筐呢。尘埃落定之后,晓旺没有什么感觉,本来不是自己的,也没有要去争取的,只是从此有人开始悄悄的关注起他来,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王月月继续着她当班长的职场之路,通过竞选班长的事,却让晓旺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好学生的关键是学习成绩优秀才是硬道理,一瑕遮百丑,只有把成绩搞上去,各种荣耀才会找上门。

竞选班长最大的受益人其实是李自杰,凭借自己仅次于王月月的票数,他被陈老师委任为副班长,兼生活委员。当时的副班长是个虚衔,没有实权,凡事都要听王月月决策和指挥,李自杰对此心知肚明,也无意去和她争,所以他们的配合倒也相安无事。可是生活委员是实力派人物,在当时资源匮乏的年代,李自杰掌管了缴纳粮食、登记和发放饭票、领取生活补贴、安排打饭买菜、申报菜单、食堂满意度调查、宿舍用品领用和发放、丢失物品登记等很多琐碎但是重要到影响每个人生存的事情,所以巴结李自杰的人远远超过巴结王大班长的人。连食堂的师傅因为满意度调查的事,都在李自杰买饭时,稍微多领到一些饭菜,有时候还多给一个馒头。晓旺没少分到一半馒头的待遇,心里既羡慕又嫉妒,同是天涯沦落人,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到自己头上呢!晓旺和依依只是班长竞选的陪跑者,没有得到一官半职,朱碧华却凭借自己的五票被老师任命为宣传委员兼物理课代表。这个任命却是众望所归,毕竟朱碧华的才艺无人能比,唱歌跳舞自是首屈一指,可是宣传委员还有两项苦差事:出黑板报和写宣传本班级好人好事的文字稿件。这却不是朱碧华擅长的了。朱碧华为此特意找晓旺帮忙,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晓旺写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有文章写的不错。其实,教语文的崔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夸过晓旺一次,只有一次,晓旺的写作能力还不算强,他的作文也没有当做范本在班级上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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