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请提示:他遵守了承诺,一月后,宫里就来了圣旨,一只凤撵停在陈府门前,我在父亲的沉默,母亲的叹惜中坐上了凤撵,走进了宫门。
耳畔还不时的响起父亲的叮嘱:“日后作为如何,切莫牵连本家。”
紧锁的眉头在他掀起盖头的那刻,消失殆尽。)
烛光的照耀下,曲湘言的眸子熠熠发亮,他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
“婉华,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的言语透露出的喜悦,丝毫没有掩饰。
她含羞带笑的点头附议,殊不知自己已沉沦在地狱。殊不知往后日日夜夜的那一声声‘婉华’就像扎在心头的刺,有增无减,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直到前不久皇后口中的‘陈曦芸’,她恍然发现,扮演了那么久的陈婉华,可自己终究不是她。
现在再回想起当初,只道自己年少无知。曲湘言用一时柔情,换了她一世深情。
如今眼前这三尺白绫,算是为这段荒唐的感情画上结局。
“我要见陛下!”她望着眼前白得刺眼的白绫,眼里流露出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放弃了我了,陛下!臣妾不相信,我要见陛下!求你们了,让我见一见陛下吧”向来骄傲不可一世的淑妃,冲冠后宫数十载光阴的女人,就在众人面前跪了下来。这一跪,让众人不由从心里感慨道:最是无情帝王家。
“娘娘,您就好生的去吧,这圣旨就是陛下亲自写的。淑妃无德,欲谋害皇嗣,今已查明,特赐白绫,以慰后宫。”内侍官道。
耐不住她再三哀求,内侍官只得托人再去昭明殿跑一趟。
最后曲湘言还是来了,冷宫常年紧闭的朱红正门因为这位尊贵帝王的驾到,敞开了。门道两侧站立着威武严肃的禁卫军。
他身着龙袍,在内侍官的搀扶下,从步撵上缓缓走了下来,在一众人的匍匐行礼中。他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女子跪坐在地上,只是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自己追随大半生的男子,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于他,好像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威严。
“地上凉,起来吧”他说着,朝她伸出了手。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这后宫还是曲家的后宫,可是再也没有她的席位。
“臣妾让陛下失望了。”她眼泪在眼眶打转儿,忙低头拂袖掩面。
在这之前精心建立的城墙,那些抱怨,那些不甘心,所有的一切的心酸寒末,到头来都抵不过他的一声问候。
原来心心念叨一个人,爱慕一个人,是没有对错的,有的只是心甘和情愿。
曲湘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儿他宠了大半辈子的妃子,才在冷宫待了数月,竟然已不复往日那番风姿卓越。
淑妃,到底还是老了。
“你好生去吧,朕会照料好你的家人。”他不愿在这久留,丢下这句话,便准备转身离去。
“陛下!”她慌忙起身拦住他的去路,有侍卫上欲前阻拦,被曲湘言挥手制止了。
“淑妃还有何事?”他耐下心问道,语气不温不火。
此刻她的内心在挣扎,算了,如今已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顾虑呢。
“陛下可记得臣妾闺名?”她开口问道。
“婉华……”的胞妹,最后那几个字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果然…记得”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
“淑妃逾越了。”曲湘言说完朝屋外走去,她奋力追了上去,却被门外的侍卫拦了下来。
“曲湘言——你记住”她冲着离去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是陈曦芸,我不是陈婉华。”
听到身后女人地话,曲湘言的步伐放慢了下来,可他却没有回头。
“陛下”身旁的近臣小心翼翼的唤道。
“走吧……今晚的事情,朕不想皇后他们知道。”
“奴才明白。”
夜晚的乾宁宫,烛光四射。曲湘言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忽然有内侍臣急匆匆进来禀告:
“陛下,陈淑妃去了。”
曲湘言听完,不由觉得内心一沉,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他闭上眼睛,回忆记忆中陈婉华的脸,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眼前闪过的都是陈曦芸的样子,她的一娉一笑,她的转身,她的回眸,还有在他身后歇斯底里的哭闹……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就像梦一样,只是这梦太长,长到想忘都忘不掉。
“朕知道了。”曲湘言许久才从意境里回过神来,他想了想又说道:
“葬礼按贵妃礼制,属名就写贵妃陈氏。”
“陛下,不署名讳吗?”
“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内侍官行礼,便带着殿内的内侍与侍女们出了殿堂。
彼时的昭明殿内除了他再无旁人,他走到落地宫灯前,看着自己的身影在烛光的照射下映在墙上,就像见到老朋友似的,只是伸手过去,触摸到的却还是那块冰凉的墙壁。他苦笑,帝王者,果真孤寡也。
“其实朕早知道你非婉华,记得初见你时,朕对你说的话吗?姐妹相似……但不神似。朕曾经给过你选择,册封圣旨上的名字是婉华,明知如此,你依然选择了代嫁……。”偌大的宫室中,孤独的帝王对着飘渺不定的烛火喃喃自语道。
忆往昔,柔情惬意不胜欢喜。
而如今,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