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们什么人?”
沈连云语气更加冰冷,似乎此刻空气都凝结了,道:“知与不知有何区别,反正你们都得死!”一个“死”字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些人身上!
话音刚落,沈连云已然出手,几人见状,也都一齐围攻上来。沈连云剑法灵动,变化多端,不到十个回合,便已将一人刺伤在地。其余几人心里不由一惊,他们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人竟能有如此身手。但是沈连云明白,他能得手,都是因为对方太过轻敌。
对方毕竟身经百战,虽有一个同伴已受重伤,但他们依然阵脚不乱,立即反扑。对方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个个武功不弱,又知沈连云武功高强,所以处处杀招,毫不留情。
沈连云四年前就领教过这些人的手段,所以进退有序,攻守兼备,丝毫不显慌乱。
双方交手已过百余回合,各有损伤,对方已毙命三人,而沈连云更是受了五六处伤。此时,沈连云若是想走,必定可以走脱,因为对方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要去破坏夏舞雪的婚礼。可他不能走,因为他要让夏舞雪做最幸福的新娘,谁敢阻挡,他就要杀谁。
沈连云心道:“要解决这些人已决无可能,只有尽力的脱住,能杀一个算一个。”
天空下起了雨,和几月前的那个秋天样,同样有雨,同样悲痛欲绝。雨落在剑上,雨与血汇在一起,一滴滴的向下滑落。为首的黑衣人一看天已快亮,心中着急,喝道:“速战速决,且不可误了大事!”其余几人听到喝声,也都向沈连云围攻过去,招招致命。此时沈连云不仅受重伤,而且体力严重不支,哪里还招架得住。但是他绝不会走,他心意已决,为了夏舞雪,拼死力战。
这时,沈连云突然被一掌击飞在地。几人见沈连云已无还手之力,便都齐齐扑了上来,欲置沈连云于死地。哪知沈连云却双脚一蹬,身体向后平移了数尺,又用手掌一撑,平地腾起,绕到几人身后,使出他的致命杀招——满天星斗。这“满天星斗”讲究的便是出其不意,而几人本已认为沈连云必死无疑,更不会还手之力,所以几人出手并不留余地。待沈连云的满天星斗使出,几人招式已老,来不及反应,因此沈连云一招得手,瞬间刺穿三个杀手的后颈。
沈连云落地立定,险些站立不稳,但他还是强撑,因为此时只要他有半点放松,就会横尸当场。不过他心中已轻松了不少,因为他知道,就凭现在剩下的六人,无论如何也是掀不起任何风浪的。
为首的黑衣人见自己的人已经损失过半,知道这次任务已经已近失败了,怒火中烧,一心要取沈连云性命。看了死去的同伴一眼,又向沈连云攻去。而沈连云力气殆尽,很难还手,不过他已经成功破坏了对方的计划,所以只想尽力躲避,然后找准时机逃走。
沈连云身后是片树林,这是他逃生机会最大的方向。可是现在六个杀手纠缠得紧,加之自己身受重伤,想要逃走,难如登天。沈连云边打边退,渐渐向小树林靠去。沈连云知道,到了树林,对方人多的优势便不能发挥出来,而自己的武功以灵活见长,进了林子,或有一线生机。
恰在此时,三名在前的杀向他刺来,而他不退反进,将剑一横,剑身与刀尖撞击在一起,发出“嗡嗡”之声。沈连云借助对方力道,向后跃出丈余。见已与对方拉出距离,沈连云明白这是个逃走的绝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打定主意,沈连云便施展轻身功夫,在树间穿梭,欲将几人甩开。但是现在几人对沈连云恨之入骨,哪肯放他离去,定要取其性命而后快。此时沈连云伤势更重,轻功不如以前,所以没走多远便被赶上。
沈连云心道:“完了,看来我沈连云要丧命于此了”但是沈连云岂是服输认命之人,不到最后,他如何肯放弃?
入了树林,沈连云确实占了地利,或攻或守,一时几人也奈何不了他。可是沈连云明白,对方毕竟人多,自已终归会体力耗尽,到时自己便只有任人宰割,可又一时想不出法子,只能死耗下去。
此时,天已大亮,雨也还在下,但是沈连云再没一丝力气了。在力毙对方三人后,沈连云也受多处重伤。对方还有三人,但以他现在的样子,随便一个三流杀手也能轻易取他性命。为首的黑衣人一刀劈来,沈连云竟不躲避,因为他知道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不想再做无用的挣扎,于是便使出一招“日月同天”。在那一刀劈下来的时候,沈连云也已向上刺出一剑。这一刀并没有砍中沈连云的头颅,而是砍中了他的肩头,他可以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是沈连云的一剑,却不偏不倚的刺中了黑衣人首领的颈部,两人同时倒地。不过他没有死,只是他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剩下的两个杀手被沈连云的突然一击吓到了,害怕沈连云再次出其不意的向自己发难,因此都不敢靠近,只是提着刀在离沈连云几步远处游走。
两个杀手都希望同伴先出手,以至于谁都没有出手。沈连云苦笑,他不知道是在笑那两个人胆小还是在笑自己傻,只是在笑,即使笑得如此吃力。
突然,两人对视一眼,低沉的喝了一声:“一起上!”于是两人原地跃起,运足内力,凌空劈下。这一刀足有千斤之力,看来沈连云是必死无疑了。就在这时,两人的动作却在空之中停止了,同时还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啊!”两人坠落在地,后心各中一把飞刀,显然,两人已经命绝。
沈连呵呵一笑,心道:“天都不收我沈连云啊!”
射出飞刀的人走近,竟是李寂桐。李寂桐蹲下身子,抱这沈连云,无语,只是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哗哗的落下。此时沈连云意识微弱,他不知道,不知道落在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李寂桐的泪水。
沈连云半睁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四年了,没想到……我们……我们竟是以此种方式相见!”说完,便咳出了一口热血。
李寂桐慌乱的用手拭去沈连云嘴角的血渍,泣不成声的道:“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救治。”说完,便抱起沈连云,向城里奔去。
沈连云的血撒了一地,李寂桐的泪也掉了一路。
李寂桐将沈连云带回了她的住处,沈连云已是昏迷不醒,而且高烧不退。
李寂桐将沈连云放在在床上,然后走到窗户边,向窗外放了支响箭。
过了片刻,忽听有“笃笃……”之声,有人敲门。
李寂桐打开房门,来者是一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不过此人绝不是书生,因为此人手心尽是老茧,说话时中气十足,显然,此人定是个手里有功夫的人。
李寂桐开门,但那人并不打算进门,便躬身道:“属下见过统领”(此人称李寂桐“统领”,是有一定原因的,不过此时还得卖个关子,后面李寂桐的身份自会言明!)
李寂桐道:“传我五行令,请圣手医仙胡扯翁到这里来一趟!切记十万火急,片刻不可延误!”
那人道:“是!”随即转身离去。
李寂桐查验了沈连云的伤口,心中不由阵痛楚,沈连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二十一处之多!幸好沈连云体格健壮,所伤之处又全不致命,因此才留住了一条性命。不过伤口虽不致命,但是受伤之处太多,以致大量失血,若不及时救治还会有性命之虞。可是这里的一般大夫哪能治得了沈连云的伤,所以李寂桐决定先续住他的性命,等胡扯翁来了再说。
当即,李寂桐叫店里小二打了一大桶热水,然后将自己的“冰莲火炎液”滴入其中。这“冰莲火炎液”倒入桶内,桶内的水立即沸腾起来,还在木桶上方一层白雾,像是温度极高的样子。实则不然,这正是“冰莲火炎液”的神奇之处,看着滚烫无比,其实温度与人体温相近。而且这“冰莲火炎液”的材料是取自北冥之海的冰莲和西域火炎峰上的火炎草。两种材料都是罕见之物,再经药理高手经七七四十九天的提炼下方得此药,所以足见此药的珍贵。药很珍贵,它的效用自是非同一般,不仅生肌化淤,更有止血造血的功能。一般人只要用上一滴,便会觉得全身血脉膨胀,气血攻心。若是用上两滴,轻则气血倒行,武功尽失,重则七窍流血而亡。但是此时沈连云失血过多,身子虚弱,便是用上四五滴也不会有事。
药已配好,李寂桐便尽数退去沈连云身上衣服,将他放入桶中。果然,“冰莲火炎液”的效力极佳,只是半个时辰功夫,沈连云的面色已有变化,虽然还是显得苍白,却也不那么吓人了。见沈连云面色有所好转,李寂桐紧锁的黛眉也舒展开来。李寂桐心道:“只需要如此,每日都以‘冰莲火炎’为他泡澡,便能续住他的性命,只要等得胡扯翁来,他的命便有救了。”
一连三日,沈连云都没有醒来,呼吸微弱。李寂桐越等越是着急,心想:“沈连云三日未醒,若胡扯翁还不赶来,只怕这“冰莲火炎液”也不管用了!”
深夜,被秋雨洗过得夜空静谧,净得一丝不苟,仅有弯玄月斜挂在天空,显得孤寂。
李寂桐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如桌上摇曳的烛火一般。而沈连云还如前几日一般,伤势毫无起色,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嘎——”突然,一个黑影推窗而入。李寂桐惊醒,看了来人,甚是欢喜,来的竟是胡扯翁。
李寂桐喜道:“胡叔叔,可算是盼道你来了!”
胡扯翁道:“我可不喜欢这个称呼。”说完看了李寂桐一眼。
李寂桐哪有心情和他胡扯这些,直接道:“这此桐儿找您是有事相求……”边说目光边向沈连云望去。
胡扯翁也意会了他的意思,便向床边走去。一看是沈连云,有些不快的道:“怎么又是这小子?”
李寂桐不直接回答,问道:“胡叔叔,您快救救他吧,普天之下,除了您,恐怕在没第二个人可以救得了他了。”
胡扯翁有些不情愿的道:“罢了罢了,今日便看在桐儿的面上,再救他一次!”
李寂桐呵呵笑道:“就知道胡叔叔最疼桐儿了!”这胡扯翁在李寂桐的父亲未入仕途之前便是好友,两人情同手足,所以对李寂桐自是疼爱有加。
胡扯翁道:“我还不知道你,若我不救,你必定会以性命相逼!”说话的功夫,已大概的检查了沈连云的伤口。叹道:“奇迹!奇迹啊!身受如此重的伤竟能不死,十分罕见呀!”说完,又在沈连云的身上嗅了嗅,道:“冰莲火炎液,难怪!”他又把了把沈连云的脉搏,却半晌不语。
李寂桐很是着急,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胡扯翁站起身子,用丝巾擦了擦手,道:“这小子体质特殊,你又用“冰莲火炎”为他续命,暂无性命之忧!”这“冰莲火炎液”几字语气极重,像是在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可以给他用呢?
李寂桐道:“那还有救吗?”
胡扯翁嘿嘿笑道:“这伤若是其他大夫来治,这小子必死无疑。可对我而言,那就是小菜一碟!”
李寂桐眉开眼笑,心中千斤大石已然落地,道:“那太好了!”
胡扯翁道:“只是……”
李寂桐道:“只是什么,您不要再卖关子了。”
胡扯翁道:“他身上其他伤口皆能复原,唯独肩上这一处伤已经伤及骨头,怕是以后都不能使剑了!”
李寂桐看了沈连云一眼,泪花已然涌上了眼眶,沉默了片刻,道:“不行,若他此生不能用剑,那和杀了他有何分别!”她抓住胡扯翁的双臂道:“胡叔叔,您一定得治好他,求您了!”
胡扯翁叹了气,道:“要保住他的手臂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的东西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
李寂桐激动的道:“什么东西,要在哪里去找,只要有,我都一定能找到。”
胡扯翁迟疑半刻,道:“这东西名叫‘七星龙苓’。据古籍记载,此物源自西域,生长环境的恶劣程度与火炎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百年以来我只听说番帮向皇上进献过一颗!大概也只有这么一颗!”
李寂桐道:“这好办,此处离京城不远,我去盗来便是!”
胡扯翁道:“哎呀,桐儿,此时万万不可,那皇城之中守备森严,岂是你说盗便盗的?”
李寂桐道“皇宫虽然守备森严,但我对皇宫十分熟悉,那些禁军能耐我何?”
胡扯翁见她心意坚决,满面愁容的道:“若是你父亲知道此事,定杀了我不可哟!”
李寂桐嘻笑道:“家父与您情同手足,他怎么会杀你呢?再说此事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又会有谁知道?放心吧,桐儿定会盗得灵药,平安归来。”
胡扯翁遥头,道:“值得吗?”
李寂桐眼中掠过一丝悲凉,不答话,只是说:“桐儿打算现在出发,所以这些日子就劳烦叔叔了!”说着,跪倒在地。
胡扯翁将她扶起,道:“叔叔知道拦不住你,但是你可以明天再走,何必急在现在?”
李寂桐笑了笑,只是笑得令人心酸。他道:“桐儿一刻也等不了!”
胡扯翁不语,只是点头!
李寂桐简单收拾一番,便出发了。胡扯翁送他出门,塞给她一个小瓷瓶,道:“这里面是‘九露丸’,疲惫之时服一粒,切记,不可多用!”
李寂桐接下瓷瓶,连声道谢,随即打马离去!
李寂桐走后,胡扯翁为沈连云缝合伤口,施针下药自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