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旗夫妇出了门,当然,他们是那对不会打架李旗夫妇,会打架的那对已经被点了穴道,估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明天了。
沈连云道:“这真是个不错的天气。”
李寂桐道:“的确是个不错的天气,很适合做寿。”
沈连云道:“却不怎么合适杀人。”
李寂桐道:“却有人想在今天杀人,而且杀的人还不少。”
向家山庄此时已是宾客云集,高朋满座,个个推杯换盏,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
这次来祝寿的人真的很多,好像整个江湖上数的出来的人都来了,以至于偌大的向家山庄也显得十分拥挤。难道向家没有意识到危险吗?这样的情况下岂非人越少越好?但是今天这里的人却很多,多得可能连有些人向家都不认识。
沈连云认识的人也绝不多,但是有那么几个人他肯定认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
夏舞雪,是的,那个正在与向流舟一起向宾客敬酒的人正是夏舞雪。她满面春光,身子也有些发胖,不过她还是一样的美,不同的是现在她的美是那种成熟的美。看得出来,她过很好,向流舟一定也很爱她,若非这样她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身材发胖呢?她有十足的把握让她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她还是一样的自信。
沈连云并没有难过,他心里有点只是祝福与感谢。他感谢夏舞雪让她爱上了李寂桐,如果没有夏舞雪,那自己可能与李寂桐就要这样错过了。这世上绝没有比错过一个自己深爱而且又深爱着自己的人更痛苦的事了。
沈连云还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顾千峰、夏舞雪的父亲夏炎,他们正与今日的寿星——向远同坐一桌,开怀痛饮。他们似乎也没有到任何危险,但他们绝对不会意识不到,因为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来对付“流影”。
沈连云和李寂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是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就是现在的他们都是不起眼的人一样。他们这样的人在这里都是一抓一大把。
沈连云在暗暗观察,此刻他觉得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流影”的人,包括坐在正中的向远、顾千峰、沈傲。他很紧张,他可以紧张,因为他见识过影君的厉害,影君的武功绝对是他平生仅见。
此时日已偏西,却么未有一丝异样。但是沈连云明白,越是以为安全的时候就越是危险。他暗自搓了搓自己的手心,他怕手心里的冷汗会让他拿不稳剑。李寂桐看出了这一点,她将手放在沈连云的手上,这时候这可能是最好的安慰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沈连云放走的塞外飞鼠侯大同。沈连云很奇怪,沈连云以为侯大同肯定难逃一死,但现在他非但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很好。
侯大同落在向远桌前,向远几人却纹丝不动,到是其余众人都炸开了锅。沈连云心中暗道:果然是武林名宿,定力与魄力果然非常人所能及。
向远先开口,指着一个位置道:“既然侯先生来了那就一同饮杯薄酒如何?”
侯大同道:“向庄主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此行是为了替我家主人送样礼物给向庄主的。”说着便从背上接下包袱,双手递给了向远。
向远接过包裹,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家主人送给我什么样的礼物。”
侯大同道:“向庄主肯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转而又对着沈傲道:“沈庄主或许更喜欢。”说完,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打开包裹,在座的几人皆面露惊讶之色。包裹里的东西竟是连城山庄的《云海图》不过几人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个礼物的确太过意外,连沈连云都没有想到。
向远站起来道:“各位朋友莫要惊慌,方才只是有人给老夫开了个玩笑而已,大家继续。”
众人虽存有疑虑,却又不好发问,只得作罢。
沈连云凑到李寂桐的耳边,轻声道:“他们唱的是哪出?”
李寂桐道:“莫要心急,压轴的好戏还在后头。”
又等了一个时辰,“流影”的人还是没有出现。而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皆在纵酒狂欢。只有沈连云,从没放松那根紧绷的神经。
入夜了,入夜后的向家山庄似乎更加蔚为壮观,整个山庄灯火通明,像是镶嵌在常州城里的一颗明珠。
忽然又是一个黑影从众人头顶掠过,谁都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沈连云却看得分明,那是个人,而且还江湖中极为有名的一个人,那人就是郑杰。侯大同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是郑杰出现在这里便大大的出乎沈连云的意料了。
郑杰同样到向远的面前,手中还抱着个木匣子。
郑杰彬彬有礼的道:“在下郑杰祝向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向远道:“我若是请你留下喝杯浊酒想必也是不肯的了。”
郑杰道:“不,非但要喝,而且还要痛饮三杯。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把我家主人的礼物先奉上。”说着便将手里的木匣子递上。
这时沈傲几人的目光都盯在这个匣子之上。
向远道:“这个礼物肯定有趣得很。”说着便要打开。
郑杰阻止道:“的确十分有趣,但先不要打开,待我先敬在座的各位三杯如何?”
向远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然后扫视一圈,道:“各位以为呢?”
其余几人也都举起了酒杯,唯独顾千峰没有,冷哼一声,便不再做声。
几人连干三杯后向远道:“前面那个人可是着急得很,连一杯都不愿意喝便走了。”
郑杰笑道:“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嗜酒的,我是个看见酒就走不动道的人。就算这酒里有毒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这个“毒”字似乎说得很重。
顾千峰冷冷的道:“我等岂能和你们这帮小人相提并论?就算要取你性命也就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郑杰并不生气,反而笑道:“说得一点不错,像我这样的小人就是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
此言一出,使本已十分安静的向家山庄变成一片死寂。
郑杰见无人搭话,便又笑道:“玩笑而已,玩笑而已,各位莫要当真。”说着又自顾的倒上了一杯酒,昂首喝下后道:“果然是好酒,我都快走不动道了。”
顾千峰冷哼一声,道:“我看不然,你非但能走,而且还要走得快些,若是迟了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郑杰又是大笑,道:“既然顾老前辈都这么说了在下也只有走了,不然顾老前辈将我这双腿砍了下来可怎么了得”说完,便以常人能见的速度消失在夜幕之中。
人已消失在夜幕之中,声音却又在度传来,郑杰道:“剑是好剑,诸位一定要好好的看哦!”
郑杰的声音十分空洞,在这样的夜幕中显得十分诡异。
“剑?什么剑?”下面众人议论纷纷。
向远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向远缓慢的打开匣子,细心的人一定能看见的他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
匣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把剑。剑锋不可窥视,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绝对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有的人看剑就像看女人一样准,一个优秀的女人绝不会让自己穿得太难看。一把好的剑也绝不会装饰的太差。
没人比顾千峰更熟悉这把剑,因为这把剑便是无双门丢失的“弄影剑”。在场的很多人从未见过“弄影剑”,所以都纷纷站了起来。好的剑和好的女人一样,总是值得多看上几眼的。
这次向远并没有在说话,反而是向流舟站了出来。
向流舟举起手中的酒杯,干笑道:“诸位英雄,莫要惊慌,这只不过又是另一个玩笑而已。”
这是人群中已经有人意识到事情绝不是一个玩笑那么简单,能让向家两次忍气吞声的人更不会简单。
一个虬髯大汉站了起来,抱拳道:“今日本是向庄主大寿之日,可是有些话俺邓老四不吐不快。你们向家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邓老三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身形消瘦,颧骨高爽的老头打断了,那个老头道:“不仅有事,而且一定是大事。以我之见,定是向家招惹上了难缠的对手,所以假做寿之名将大伙哄骗来做他们的帮手吧,大家伙说我说得对是不对?”
人群中有不少都表示赞同。
而此时的向流舟已是气得七窍生烟,握紧的双手的青筋好像就要暴跳出。但是今日向家是地主,当着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面一时不好发作,只好默默忍受下来。
那个瘦削老头似乎并没有就此住口的打算,咄咄的逼问道:“你们向家为何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难道被我说中了?”
这时沈连云有些忍不住,欲起身辩驳几句,却被被身旁的的李寂桐拉住,所以只得作罢。
沈连云轻声道:“这人是谁,怎会如此猖狂?”
李寂桐道:“这人名叫房风客,是个嘴上功夫高过手上功夫的主,莫要理他,这种人与他多少无益。”
“休得放肆。”寻声而去,那说话的是一位青衣道长。这位青衣道长并不长相出众,声望也并不太高,至少在座的众人能找出数十个比他更有名的人。
这一声断喝着实让房风客下了一跳,半天才讪讪的道:“你是何人,竟敢用着种语气和我说话?”
青衣道人讪笑道:“区区在下何足挂齿,说出来怕是房先生也不认识。虽然在下没有有房先生的名气,却懂得什么事明辨是非。今日莫说向家没有惹上事,即使惹上了我们也该尽上绵薄之力,向庄主的仁义在江湖上早已是人尽皆知,我想在座诸位也有不少是受过向庄主的恩惠的吧?”
沈连云对这道人颇具好感,又问李寂桐道:“这道长又是何人,怎么在江湖中不曾听过这号人物?”
这次李寂桐也摇头,表示不知。
房风客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讥讽之意,但是却毫不理会,接着道:“你想死是你的事,可不要拉上大家。这些人在向家都来去自如,可见其武功之厉害。仅仅来了两个人向家都束手无策,若是来个十个八个的如何得了?所以我劝大家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了。”
那青衣道人有些无语,道:“这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不仅是厚颜无耻,而且还贪生怕死。”说话的人竟是沈连云。
李寂桐也站起来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十分愚蠢的人。自己贪生怕死也就罢了,还愚蠢的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贪生怕死。”
说完,李寂桐和沈连云皆相视大笑。
房风客看了二人一眼,狠狠的道:“你们又是谁?”
沈连云看了李寂桐一眼,道:“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不是房风客!”
房风客道:“我不是房风客?那我又是谁?”
李寂桐道:“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房风客是个嘴上功夫高过手上功夫的人,而你却刚好相反。”
沈连云又接着道:“一个常常与人斗嘴的人会很少会动气的,因为斗嘴的时候先动气的人往往是最先输的,而你刚才不知怒了多少次。谁都知道房风客就是靠一张嘴在江湖上行走,而你似乎并不太擅长与人争辩。”
房风客笑道:“好精彩的推论,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有证据吗?”
许久不语的向远突然站起来道:“要证明你是房风客并不难。多年以前洛阳五虎因为与房风客争辩不过,便动起手来,为他此险些丢了一只左手,若不是老夫刚好遇到,只怕现在他的坟头野草已经不知道多高了。虽然命和手都保住了,但是手上的那道疤却永远留下了。”
沈连云道:“你可敢卷起你的袖子?”
房风客不语。
“你不是房风客。”向远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躁动起来。
房风客大笑,道:“房风客的手有没有疤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手却一定有疤!”
向远道:“不错,你的手一定疤,因为这疤是我给你留下来的。就用这把剑。”说着,向远手掌一伸,三步之外的向流舟手中的长剑离鞘而出,稳稳的握在向远的手中。向远看了看手中的剑,又道:“所以你是‘影君’咯?”
向远的这一招不仅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沈连云,江湖中人都知道向远武功高强,却不知道已经高到可以隔空取物的地步。
只有房风客,对此置若罔闻,似乎这对他来说是太简单不过的东西。他淡淡一下:“向庄主,你的武功比起五年前精进了不少啊,真是可喜可贺啊。”他的这一回答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身份。
向远眼中满含哀伤,道:“可惜呀可惜,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是五年前的你的对手,我想你的武功不可能不进反退吧?”
影君大笑,道:“果然很有自之名,五年前若不是你出手偷袭又如何能伤得了我?”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叹道:“当时若不是我太信任你又怎会让你偷袭成功。”
听了影君的话,沈连云顿时觉得自己背上直冒冷汗。向远的武功在江湖中已算罕见,但却不敌五年前的影君,影君的可恐怖可想而知。
沈傲终于开口,道:“可惜呀可以!”
影君饶有兴致的问:“噢?又有何可惜的?”
沈傲道:“可惜今天你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
顾千峰和夏炎同时一笑。
向远又道:“或许不止四个。”他看向沈连云和李寂桐,道:“两位朋友还不表明身份吗?双飞客不打架简直比天塌下来了更让人惊讶。”
沈连云和李寂桐这才明白,即使他们易容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他们却忘了李旗夫妇一刻不打架都会浑身难受。
沈连云和李寂桐同时扯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看到沈连云,夏舞雪、向流舟、沈傲表情各异。
沈傲平静的道:“你会来我并你觉得意外,只是你身边这位姑娘的确让我有些想不到。”
听到这句话李寂桐有些脸红,打一次见家长总是会不好意思的。
沈连云看到了李寂桐的窘迫,干笑道:“这个容孩儿以后给你解释!”接着又抱拳对向远道:“祝向叔叔身体安康。”
“沈连云?”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冰冷而又充满杀气,影君的声声音本该充满杀气。
沈连云故作镇定,道:“你认得我?”
影君道:“我折了不少好手在你手上,想不认识你都难。”
沈连云道:“他们可不怎么讲规矩,每次都以人多欺负人少。”
影君道:“不,你错了,他们一向很讲规矩,不过他们讲的都是我的规矩。”
沈连云道:“那这次我们也得讲你的规矩了。对了你不是还有两个帮手吗?为何还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