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茵回到宿舍时,洛青山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茵儿。”洛青山看到入冬已久,却依然衣着单薄的古茵。
古茵看到洛青山微微一愣。
“青山哥。你怎么会来,我听妈妈说,你和洛伯伯去了美国。”
洛青山说不出话,他走上前,脱下了外套,披上了古茵的肩膀,然后一把搂住了古茵。
“茵儿,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不告诉我?!”
洛青山想不到,自已对古茵的好,反而害了她。梅若秋察觉到洛青山对古茵的感情后,开始慢慢地隔离了她,古茵也不会没有感觉。只是古茵不恨梅若秋,她照顾了自已那么多年,已经是恩重如山,自已对妈妈,对方家,要心存感激,不能有怨,更不可以有恨。
洛青山打来热水,帮古茵把脚泡暖,又拿被子把古茵包住。然后打开保温壶,一口一口地把热汤喂给古茵。古茵没有拒绝,她真的好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也好久没有人关心过她了。喝着喝着,古茵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到热汤里,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感动,心酸,还是其它?她记得,在她8岁生病时,妈妈也是这样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喝汤的。
洛青山简单地帮古茵收拾一下行李,然后把外套和毛衣全部脱下来,给古茵穿上。
“青山哥,你干吗?要带我去哪?”
“走,茵儿,你这里被子都没有一张厚的,你挨冻要挨到几时?”
“青山哥,我不能回去,家里现在住着客人。”
洛青山终于知道古茵回不了家的原因了。
“我没说要送你回家,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你这里都是夏天的东西,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你冻病了,难受的是你,还有……还有我。”
洛青山带着古茵暂时住进了离学校不远的酒店。
“青山哥,如果可以,你帮我介绍一份兼职吧,我做什么都可以。”看样子,洛青山已经知道一切了,古茵也不需要再解释什么。
“我总要自己生活吧,你也不可能这样一直照顾我,不是吗?”古茵知道,下个学期的生活费和各种学杂费,不可能再伸手向爸爸妈妈要了,他们把自己供上大学,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后面的生活,她需要自己过。
“为什么不可以?我想照顾你一辈子!茵儿,我是认真的,你给我时间。”洛青山把家居服递给古茵。
“先去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吧。”
洗完澡的古茵,从浴室出来,带着水蒸汽的脸上,有了红润,发稍上的水珠滴到雪白的脖子上,落入家居服。浴室散发出来的烟雾笼罩着她。古茵看见静静地看着她的洛青山,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洛青山。
眼前,是自己心里一直爱着的人,也是自己不能爱的人。心里浮起这个念头时,古茵把头撇开,她现在应该是没有时间考虑爱不爱的问题,她现在急需考虑的是,下个学期,下下个学期,自己要怎么把学费交上,继续生活。
“青山哥,兼职的事,你能不能帮我尽快……”
“过来吧,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我自己可以。”古茵拿着干毛巾走到了另一边。
洛青山拿着干毛巾的手晾在空气中,他以为古茵生气了。
“茵儿,你到这里去,他们在招人,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洛青山给了古茵一个地址。
卓月画廊。
画廊很大,展厅在设计上,色调以白灰色为主,线条也比较锋利,这里的主人,眼光应该是挑剔的吧,这种设计,应该不太多人用,冷峻犀利,直戳人心。
“你好,我是洛青山先生介绍过来的,我找邹先生。”
“你是古茵小姐吧,邹先生已经在二楼等你了。请跟我来。”店内的职员把古茵带到二楼办公室。
“邹先生,古小姐来了。”
“邹先生,你好,我是古茵,是洛先生介绍我过来的。”
“请坐吧,古小姐,洛先生已经和我说了。”邹卓暗暗惊奇,洛青山居然会让他给一个女孩安排工作,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在校学生。印象是,洛青山只认识方家女儿。他这里工作的都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而且还是在业内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洛青山亲自己给自己打招呼。
“古小姐,洛先生说你的绘画技艺不俗,而且画风非常独特。我这里有刚刚收来的一幅画,正愁着它是不是值得当初的收购价。你过来帮我鉴赏下。”
邹卓示意古茵画作在那边,古茵明白,这是主人给她的第一场面试。
古茵起身来到画前,这是一幅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名家作品——拉斐尔的《拿金莺的圣母》。
“这是拉斐尔来到佛罗伦萨后,创作的一系列圣母画像的其中的一幅,圣母脸上极细微的笑透着慈爱,她不看书,却看着跟前的两个孩童,两个孩子都亲密地靠着圣母的膝盖,天真无邪的眼神专注于手中的金莺,中国人应该很喜欢这样的画,画风以暖色调为主,画的寓意与中国传统的儿孙绕膝齐享天伦是相契合的。而圣母的表情很生动,这似乎也一直是中国人心中的母亲形像,温和,慈爱,画的背景是山村田园,光打在圣母与圣子的裸露的皮肤上,光洁、祥和。整个画面其乐融融。我觉得很好。”
古茵回头看着邹卓,然后再看看画。
“能把赝品画到这个份上的人,也算是深刻地了解了拉斐尔的创作的意图,圣母的身上闪出的,不全是铜臭的光,还有人性之光。”
古茵伸出手,指出了画中的一处破绽。
“这应该是此画作者故意留下的,目的不言而喻,想告诉看画的人,这不是真迹,这是假的。”
古茵能说出这么多,邹卓已经很吃惊,他还能指出画中的破绽,更让邹卓啧啧称奇。
这果然是个奇女子,洛青山的眼光还真是了得。邹卓肯定不会知道,洛青山和古茵一起在高远画画的6年,他们已经对世界各大画派名家作过深入的探讨和研究。天分加上专注,除了让古茵的绘画天赋得到充分发挥,也让他自已对古画名家的鉴赏能力得到极大的提升。以至于,在洛氏后来的收藏品投资中所向披靡。
邹卓很高兴洛青山给他推荐了古茵,这幅画实际上是他美国的老同学舒唯生临摹的,当时舒唯生就说了,为了防止他变成奸商,他得留个赝品标识。没想到,今天让古茵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