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止看着眼前的女子,着急得不行。
女子半天没有任何反应,基本可以排除她是水怪的可能性。
如果她不是水怪,那么轩止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就十分棘手:如何把这个姑娘唤醒。
她的气息目前十分微弱,而且是越来越微弱。轩止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对于长绿来说就不算是问题,他会直接用嘴巴来解决这个问题——真的是用嘴,口对口渡气。对于长绿而言,嘴对嘴简直就如吃饭那样简单,根本不需要人教。但是对轩止来说,这个问题还真就是个问题。他知道应该这样做,但是矜持的他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做。因为从这姑娘的发髻来看,她还是未婚。当然啦,如果她是已婚,他就更不能这样做了,不仅不能这样做,连想都不能往这方面去想。她若是未婚,又是个矜持的女孩子,醒来后看到自己与一名陌生男子口唇相接,会怎么样?是会把自己怎么样还是对他轩止怎么样?轩止不敢想。若是她法力高强,轩止更不敢想。若她是一名已婚女子,她那夫君会将他轩止怎么样?
轩止急得脸都红了,汗涔涔地往下淌。
可是姑娘的脸色在逐渐苍白下去,白得几乎快要变成透明的了。
没办法,轩止只好下定决心,心一横,眼一闭,颤颤巍巍地就循着自己的直觉往姑娘的唇边凑去,并在心里做好了随时承受一巴掌的准备。
这就是那个时代故事的一般发展情节:男主角(也可能是女配角)救上了溺水的女主角(或女配角),却因为女主角(或女配角)昏迷不醒,男主角在犹豫之下还是以口唇渡气救醒了她们,然后,她们醒来,十分感动,最后赏了他们一巴掌。也可能是姑娘十分感动,最后以身相许。虽然,轩止觉得,自己被赏一巴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虽然说神族跟人族不太一样,但轩止一直在男女接触这个问题上比较放不开,即使跟长绿厮混了这么久,即使长绿经常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地向轩止传授他的那些泡妞心得乃至于他的那些床笫经验,轩止他也还是一如从前。
“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呃,这貌似是西天梵境的那位佛陀所说的话吧。算了算了,我借来一用他总不用怪罪的。”轩止嘀嘀咕咕地说,然后,他下定了决心。“既如此,我便救上一救吧!”
轩止视死如归般地紧紧地闭上了眼,把自己的嘴唇颤颤巍巍地凑向那女子的唇边。临到了了,轩止还是不够大胆,犹豫间,他已经捏着那女子的鼻子很久了,但自己并没有发现。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真够逗的。是让你救个命,怎么跟要你的命似的。不就是渡个气吗?至于这样吗?不过,幸好我没真的溺水,要不然,被你这样捏着鼻子不早就去冥界报道了!”女子挣脱了轩止的手。
轩止一愣,吃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笑得意气风发春光明媚的女子,轩止大窘,随即红透了一张脸。
“我……我……你……你……”
“你以为四个字凑一起便是成语吗?”那女子嗤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不经逗的主,那便算了。我叫盐奉池,是这盐水河神君的女儿。你呢?”
轩止的思绪瞬时平静。“我叫轩止,是这镇山神君的儿子。今天的事,冒犯了姑娘,请姑娘不要怪罪。”
“嗯,不会的不会的。今天也是我惹你在先。若不是我先装水怪逗你,也不会发生这事了。哦对了,你说你是镇山神君的儿子?好奇怪的山名啊!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不知道,这山从出现时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那我给它改个名字吧,就叫镇亡山如何?反正镇的那个什么估计已经是个死物了。不过别让长辈们知道了,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吧?行啦,我先走了,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没事可以一起玩。”
说罢,盐奉池便重新走进盐水之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轩止看着消失于刹那间的盐奉池,只觉得心头缠绕了万般思绪。
尽管与盐奉池约定不将“镇亡山”这个名字告诉长辈,但轩止还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父亲知道了。
“‘镇亡’?‘阵亡’!你是想让你父亲早日阵亡在这山上吗?”那天轩止被父亲折磨得死去活来。
因为长绿没有看到自己,更因为长绿没有因为瞧不见自己而表现出任何不适的郁闷心情也一扫而光。轩止捏了个诀,轻快地回了家。
刚走进家们,轩止愣了一愣,他看到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的父母,此时正襟危坐在正堂里,自己的父亲正一边往大门口望一边同旁边的什么人说着话。
轩止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看到他的下首处坐着一位神君和他的夫人,还有一位神姬。那神姬清眸流盼,绛唇映日,齿如编贝,形状风流。此神姬天生丽质,单是坐在那里,不说不笑,便能夺取所有人的注意。
“轩止,这位是芒砀山神君和神君夫人,这位就是神姬萱茗。”还好,父亲因为有客的关系,没有问自己去了哪里。不过,就算是问了也没关系,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找上门来了。这是轩止的第一个念头。父亲母亲的逼婚也太离奇了吧!
按捺下心中的想法,轩止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问了好。
然后,轩止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那位萱茗神姬飞速地瞟了一眼自己,还露出了状似羞涩的一笑。
虽然说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但是,毫无缘由地,轩止打了个寒战:他不想就这样让一场莫名其妙地相亲就决定了后半生的幸福。
可想是一码事,轩止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勇气当着客人的面去挑战父母的脾气。他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事实上,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虽然思绪神游天外,轩止还是成功地在萱茗一家起身告辞之际成功地将这缕溜走的神魄扯了回来,还是有礼有节地与他们一家告辞,然后,应父母的要求,“顺便地”送了送他们。当然,这个“顺便”就是顺的萱茗的便。
“臭小子,别人看不出来,我养了你两千多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知道傻笑,笑得像个智障,他们会怎么看你!”
“父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轩止很谦虚地配合着父亲的说教低下了头。
“说,错在哪儿了?”看到儿子“认罪”态度良好,神君的心里怒火已然平息,但表面仍装作余怒未消的样子。
“我确实不该这样笑得像个智障,下次我一定笑得高深莫测一点。”轩止很认真地说道。
然后……
神君的怒火成功地再次被点燃,这下子,轩止看到了一个表里如一的父亲。后果便是,不仅是长绿看不见他了,他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轩止心知父亲是真正地怒了,于是很心虚地想摸回自己的房间,等到父亲气消了再来探讨自己的人生大事。却不知,他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他的父亲画地为牢,把他完全禁锢在了这个地方。当然,神君大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一个劲儿地转着圈圈,怒气自然是已经消了,不仅如此,还要很辛苦地憋着笑,否则让儿子听到就达不到惩戒的作用了。
轩止的母亲看着这父子俩,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