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族部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到了,祭祀的乃是他们心中太阳神,感恩太阳神赐予他们食物和水。这祭祀已传承了百年,是瑶族人心中最重要、最神圣的活动。半月前,他们便开始着手准备祭祀了。
连暠对这神奇的祭祀颇为好奇,他不是瑶族人,自然不被允许参加。于是到了正日,他便寻了一处隐秘之处,看这祭祀大典。
只见祭台中,祭台的桌上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谷物,正前方竖着三座高高的柱子,上面画着怪异的图案,并不是人,也不是兽,台下的男女老少穿着传统的瑶族服饰,族人一个个无不庄严肃穆,另有人吹奏这传统的瑶族乐器。在这奇异的乐声中,台上一个半百的老者将酒和谷物放上神台,嘴里唱着连暠听不懂的祭词。
而后,台下的族人绕着祭台走,唱着刚刚老者唱过的歌,那歌声悠远空灵,是连暠从未听过的。祭天仪式参加过数回了,可这瑶族部落的祭祀全不同于他参加过的祭天,仍保留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古老的礼仪。
祭祀结束后,已是夜晚,燃起熊熊火堆,族中无论年轻还是年老,牵着手,跳起舞来,他们的舞蹈虽简单,也无美感,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但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单纯的快乐。连暠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情不自禁的加入他们,随着他们起舞。
一个身穿异族服侍的人在这样的人群中格外显眼,立时时有人发现了他,将他围了起来:“你这个周朝的奸恶之人不配来参加我们部落的祭祀”。出言的正是上次那位将他们拦在寨外的汉子。
坐在台上的老者却扬手制止了,“阿炎,不得无礼。”冲连暠道:“周朝的将军,我的女儿阿丹娅已经为你治好了伤,但我们瑶族部落无意介入你们和刘御之争斗,我已派人通知你们的营地,请你近日就走吧,离开我们部落!”
这便是瑶族部落的族长了,他也是阿丹娅的父亲。连暠此刻虽有些窘迫,但仍是不失风度,面上笑着,抱拳道:“多谢瑶族部落和阿丹娅姑娘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过几日我便走。”他在这里只会坏了他们的气氛,转身回了小屋。
祭祀一结束,阿丹娅匆匆回了自己的小屋。刚刚哥哥在族人面前使他难堪,她不好在父亲面前同哥哥争执,心中却十分担心。
他此时却似乎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一人坐在床上,对她的到来也无反应,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索着什么。
她稍稍心安,靠过去,覆上他的胳膊,不想打扰他,却忍不住柔声询问:“你在想什么,想如何打败刘御吗?”
连暠轻轻的笑了,回望着她的俏脸:“不,我在想我的太子妃。”
阿丹娅垂首,有些黯然的问道:“你的太子妃一定很聪明,很漂亮吧!你刚来时,有一日昏迷,口中便念念着她,蓉儿,对吧?”
连暠却笑了,面上似乎带着几分嘲弄:“我的太子妃既不聪明,也不十分漂亮,更谈不上温柔善良。”
“那你为什么会娶她?”阿丹娅不解。
“她是我的祖母指给我的妻子,她的先祖曾随着我的祖父平定江山。”
阿丹娅幽幽询问:“那你喜欢她吗?”
连暠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明亮的眼神似乎带着迫切。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意,也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整个人无力后仰去靠在墙壁,闭着眼,良久,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可那是一种无奈的,无能为力的笑容:“我很牵挂她,宫中形势复杂,人心复杂,她向来不知如何进退,此刻,我离了宫,她却仍在宫中受苦,被人欺负,连孩子都被人害死了,我对她十分愧疚。”
“她是尊贵的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怎么会有人要害你们的孩子?”这样的事,阿丹娅闻所未闻,不禁诧异道。
“这是宫里的事,你不懂。”
阿丹娅有些怅然若失,是呀,她不懂他的世界为何有这么多的阴谋与猜忌,不明白他为何背负这这么多怨恨与不甘。可是,她就是放不下他,想到他即将要离开这里,此事不复相见,她就觉得心如刀绞,泪水也不觉落了下来,终于不甘心问道:“你走了,那我呢?”
连暠故意低头不去看她,笑言:“你是部落族长的女儿,尊贵的圣女,日后定然会遇上一位心仪的男子,快活得过这一生。”
她眼泪婆娑颤声问:“心仪的男子?快活?你觉得我还能遇上心仪的男子?能够快活吗?”
连暠一时也无措了,她是他灰暗时光里的一束阳光,照亮了他,也温暖了他。如果可以,他情愿一辈子呆在她的身边。可是他不能将他拖入他复杂的世界,他不能害了她,他,只能伤她。
他起身,面色凝重决然道:“多谢你的厚爱,此生无以为报。”
他,这是拒绝她了吗?“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有没有我?”她知道她不该问,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是最好的结果。俩个永远不可能相识的人,因为人世间种种玄妙的安排相遇了,她爱上了他,也体会到了时间最大的快乐。可是,她没想到,这快乐这样短暂。
“这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会离开这里,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我总会离开。”
这是他的答案吗?阿丹娅只觉得心被挖了一样,空空的,她再也无力追寻,瘫坐在地上:“好,好,你便离开吧,我得不到你的爱,只能做一位真正的圣女。”
“什么意思?你现在不就是圣女吗?”连暠自来了部落中,便得知她是圣女,此时听了这话,大为不解。
“其实,我还不算是圣女,只因我的巫母是部落的圣女,我跟着她学医,故而别人也称我为圣女。可是,部落中真正的圣女是部落中的神,所有人都要膜拜她,崇敬她,她的圣意连族长都不能违抗。可部落的男子,谁又配得上圣女呢?圣女必须终身守贞,不得嫁人生子。若是遇上了天灾人祸,圣女必须烈火焚身,替族人消弭灾祸。我的巫母就是这样死的。”
连暠从来没听过此等荒唐之事,烈火焚身,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燃气熊熊大火,所有的族人虔诚的看着你,但没人会救你。有朝一日,她也会被这样对待吗?
可是她一幅绝望的神色,她并不是说来吓唬她。她是真的有了这样的念头。他终于失去了刚刚的理智,抱上她的臂膀,情不自禁的晃着她:“不,不可以,你不能做圣女,我盼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生。你不能去做这莫名其妙的圣女。”
她看着疯狂的他,有气无力道:“若是遇不上真正心爱的男子,做圣女又何妨?”
连暠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是不想害你,才拒绝你的。我在战场厮杀,九死一生,若是再向上次一样,未必有好运活下来。我若是得胜回朝,不免还要和众兄弟争夺一番,更别说我京中尚有太子妃,就算她不害你,她的家族也不会容你。若是战局一直这样焦灼,用不了多久,我的父皇就会将我召回去,一个不受宠又未立寸功的太子,迟早会被废掉,到时我只怕会落个终身幽禁的下场,到时,你又该如何?”
“我并不在乎来日的下场,只想知道你此刻的心意。”
连暠没有回答,捧着她的脸,手抚着她的嘴唇,他的心里又何尝不喜欢她,连暠情不自禁吻上她的脸,她的唇,他的唇绕到她的耳边,轻轻说:“这就是我的心意。”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但这是喜悦的泪水,如同一朵朵花一样,滴落,然后绽放,他吻上她的脸颊,吻去她的泪水,他的吻越来越重,呼吸也越来越重,带着掠夺,毫不怜惜,双手紧紧的搂着她,似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感受到他的欲望。
她虽然有些吃痛,却热烈回应着他。此刻,他们已经忘了那些战争,忘了族人,甚至远方的妻子,他们只是跟随着自己的心。
这吻越来越疯狂,连暠终于忍不住将她压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服。阿丹娅制止了他的急切,他不解。阿丹娅散开自己繁复的发辫,褪下衣物,露出洁白的身体,攀上了他。这几个月来,她不仅要为他诊治伤病,还要照顾他,为他擦洗身体,但这却是第一次赤身相对。他们紧紧的抱着对方,吻着对方,给予着,也回应着。
连暠抱着怀里人,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舒心过,只觉得像是冬日泡在温泉一样,是那种从身到心的舒畅,但并不是因为这次欢爱。他已经有过数个女人了,甚至还差点有过一个孩子,但谁都没有给过他此时安心的感觉,连蓉儿也不曾。他知道是怀中的人,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