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仍是昏昏沉沉的,连暠慢慢的挣扎着起来,一睁眼,就看见了趴在榻上睡着的蓉儿。她在这儿守了他一夜吗?他有些不可置信,轻轻的去触碰她长长的睫毛,见她因为这轻微的搔痒欲醒,赶忙住了手,不知不觉心却变得很柔软。
昨天,他和弟弟们去狩猎,回来时,却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们几人一时兴起,居然也不躲雨,仍是策马驰骋,足足在雨中淋了半个时辰。本来不觉的什么,可是睡到后半夜,身体突然发起热。蓉儿却先察觉到了,起身后便传了太医,他只依稀记得被灌了药,便又睡去了。
现在仍觉得身子沉重,心里却说不出的温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他也记不得了,好像是染了风寒,害的母后忧心,在一旁守了二日,只记得自己当时浑身不舒服,每次迷迷糊糊醒了,看见母后仍守着,便又沉沉睡去。等到他病愈,母后却累病了。
“父皇这几日有些风寒,命我过几日代他去皇陵祭拜,你随我同去吧。”作为一国太子,他是唯一有权代祭的人。
蓉儿正在为他更衣,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十分高兴:“好呀,我都好久没出宫了,真想去外面看看呢。”突然想到依制皇后可参加,太子妃却是不可以参加的。
“我要如何去呢?”
他弹了她的脑门:“你当然是不能参加,可是太子去皇陵祭拜,身边总得有服侍的人。”原来他让她换上了内侍的衣服随他去,叫红袖守着寝殿,对外声称太子妃病了。她本来觉得这样极为不妥,可是也说不出什么道理,见他兴致颇浓,便依了
皇陵在离都城百里的茂山,这里只葬着一位皇帝,就是这个国家的开国皇帝,连暠的祖父。茂山山势巍峨,风景绝佳,据说先皇尚未立国带兵造反时,有一次被前朝官兵追赶,险些被擒,有一位下属穿上他的衣服,率一路兵马从另一个方向跑以诱导追兵,他带着剩下的下属则跑到了茂山,追兵果然被骗。先皇便觉得此地乃福地,登基后找一相士来看,果然是一风水宝地,便决定在此建陵寝。
斋戒,沐浴,大礼,三日后,繁冗的祭祀终于结束了。
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光,他们换上常服,二人共骑一匹马,慢慢走在这山谷之中。此处一面是高达百丈的山峰,另一面则驻守着重兵。所以这绝佳的地方并无其他人。
“你学了那么多的东西,怎么没学骑马。”她不会骑马,所以二人只得共乘一骑马。但是,和任何一个朝代一样,本朝亦是马上立国,故而先皇总是不忘叫子孙们学习骑射,蓉儿虽是女子,但他的祖父却是随着先皇打江山的开国将领,她们这样的家族总是更擅学习骑射,子孙们也多在军中为武将,只有她的父亲,身上虽有爵位,却入朝为官,但这并不妨碍家族中人学习骑射,她的哥哥们无一不是文武双全,她的一位叔叔现在仍在军中。
“骑马当然也是学的,可是我学会后,有一次和堂姐妹们骑马比赛,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结果摔断了腿,从此再也不敢骑了。”蓉儿跟他说着儿时的旧事。
连暠摇摇头,无语的数落道:“定是你逞能,技艺不精还同别人比试。”成亲一年多了,他对她的秉性有些了解了。他的太子妃并不是传闻中所说那样嚣张跋扈,但也不是那类城府极深的女子,有时候有些小聪明罢了。
她也不理他,轻柔的风吹在脸上,太阳温暖但不毒辣,她仍不住感叹:“真好,真舒服,每日待在宫里,真是无趣。”
看着她闭着眼享受的模样,连暠又起了坏心思,突然用力一夹马腹,马儿顿时狂奔起来,蓉儿不防备,狠狠的摔倒连暠的怀里,虽极生气,却也没法子。山谷中只留下马儿飞过扬起的灰尘和连暠得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