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连暠面前哭诉了一顿瞎话,就是希望他会因此嫌弃蓉儿不会再临幸她,但又顾忌沈家,不会杀她,这样就算回了宫,只会当她是个摆设。
可是,连暠那厮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搞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是全不在乎还是隐忍不发,另有所图。
晚间时,内侍进来送上膳食,我跟他打听连暠的事,结果他就像是聋哑人一样,根本不搭理我。我又问他知道我是谁吗?他仍是充耳不闻。
气的我浑身充血,这个连暠就只是欺人太甚!可我也无计可施,在偏殿住了几日,便被告知要回去了。
妈的,老子现在真是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也不知道小红她们怎样了?
没几日,圣驾便起程回京了。
因为连暠来的时候,轻车简从,并未有后宫妃子随行。所以,回的时候,也不可能嫔妃随行。
故而,我穿的是宫女的衣服,坐的也是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而且也没有人服侍我。但是,当我看见这辆简单到简陋的车,登时大怒,一脚踹上车轱辘,却不慎碰到踝骨,立时传来钻心的疼痛。
妈的,老子真是欲哭无泪,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现在严重怀疑,连暠根本不是要接蓉儿回去,而是直接找个地方悄悄解决掉。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接受顶绿油油的帽子。要是这顶帽子到底变没变绿还不确定,就更愁人了。只好权且当成它绿了,解决掉这个麻烦。
由于蓉儿的“背信弃义”,这几日,我一直没理她。
不时撩起帘子看看车外,外面吵嚷嚷的,两面都站满了手持长枪的士兵,穿的却不是侍卫的衣服,也不知从何处的守军调来的护卫,他们挡着想一睹皇帝风采的百姓。平江果然不愧是本朝最繁华的地方,笔直的官道望不到头,临街两侧的房屋都是雕梁画栋,加之江南独有的温和气候,整座城市给人一种和煦但又高贵的感觉。
我正欣赏着难得一见的景致,却有一巡视的护卫,似乎是校尉级别,骑着马过来,喝道:“将帘子放下。”
我正欲发作,蓉儿却将帘子放下,老子真是虎落平阳。
马车终于缓缓前行,我的这趟平江之行只怕就此结束了。苏卿欢的事儿到底怎么处理的,我现在也不知道。
不过,我更好奇,连暠跟信王已经撕破了脸,他怎么敢轻车简从来平江,难道不担心连杲他们背后下黑手吗?或者连暠早做了准备?
算了,不想了!
路上太无聊,除了睡觉根本无事可做,我只好靠着车壁睡觉,醒了却发现,脖子落枕了,痛死了。
哎!上次来的时候,马车极大,身边又有红袖一路服侍,自然是照顾妥帖。这回怕泄露身份,只让蓉儿一个人坐车。倒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外地上大学,放假回家了,也是在火车上,一座就是七八个小时,醒来也是这样子。
回去也好!在快活岛追究不是个办法,说不定哪天老子会被逼良为娼,就算不会如此,一辈子伺候苏卿欢也不是办法,况且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
而且以蓉儿的智商,就算回了宫,糊弄糊弄她简直手到擒来,老子未必会给人压!
不到几天功夫,我就想通了,决定逆来顺受。
不过,想不通又有什么办法!
这日,我半睡半醒的窝在马车上,却突然听见车外吵杂的人声,还有侍卫急速奔跑。我撩开帘子,只见数名侍卫紧紧围在我的马车边,举着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远处,更多的人围在连暠的马车周围。
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要行刺?
皇帝出行,就算是轻车简从,也会带千八百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要是遇上武侠小说里面以一当十的高手,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
我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若是真的有人行刺,发生了骚乱,老子说不定还能趁乱跑掉?我立刻戒备起来,只等机会来临。
让我失望的是,我满心期待,结果等了半日,也不见有人行动,到晚间的时候,附近的莱城守军居然赶来了,于是他们便随行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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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连暠就派人跟我说,今日便到京城。我摆手打发了了通传之人,叹了口气,路再远也有走完的一天。
早上开拔后,一开始,马车先是慢悠悠的走,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马车便停了。看来终于到了京城了,这次居然比来时更快。做了十余天马车,骨头都酥了,我撩开帘子,却发现我们此刻并不在宫门口。
我脑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连暠这厮真要杀人灭口!
我正大惊,连暠这时上了我的马车,正色道:“前面就是沈府了,你先回去见见爹娘,明日再入宫,一会儿,我遣红袖来。”
原来是这样,我立时松了口气。
站在朱红的大门前,我只是感慨,沈家真是高门大户!这门得有六七米宽,门口的石狮子加上底座居然比我都高。正门上有一匾额,匾上大书“平阳侯府”。外面的街道宽阔不在话下,而且这整条街好像只有他一家人,
我又起了促狭蓉儿的心思,调侃道:“你们家不愧是功勋之后,宰相府邸,比皇宫也不差,我看你们家很有成为显赫外戚的资本嘛,就是不知道连暠容不容得下这么势大的后族。”
里面的人已经得了消息,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给我请了安,便引我入了角门。
奇怪的是他带我走的都是僻静小路,且一路躲着人。看来,蓉儿不能大张旗鼓的回娘家。走了好一段路,又穿过一个园子,到了一个院子,五间正房,皆是雕梁画栋,两面都是厢房游廊。
这应该是蓉儿在娘家的闺房。
不过,我好奇的是蓉儿的闺房居然不和主建筑在一块,而且居然独立在花园内。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小小年纪,便被许给太子,家人自然待她不同,她的居所,自然是全家最好的,不仅方便她学习各种皇后所需的技能,也避免外人看见。
管家不能进这院子,换成一个中年仆妇引路,蓉儿似乎认识她,正欲出声唤她,却住了口。那仆妇却是调教有方,完全不动声色,不过瞧这仆妇的衣着就知她们家的不凡,我真是越来越为她担心了。
仆妇带我进了房内,说是热水和膳食都备好了,是先洗漱还是先用膳。
我正高兴,想着说:那就一起吧!
蓉儿却道:“等一会吧,我现在不饿。”
那仆妇退下,蓉儿却细细的打量起这屋子来,多久不曾回来了,大约有七八年光景了。这里却一点变化也没有,而且居然全无灰尘,想来是母亲思念自己,不忍抹去女儿居所旧时模样,时时命人打扫。梅花样的小几上,还放着那对汝窑美人觚,那里本来常年插着时令鲜花,现在却空着。她覆上那觚,回忆着往事。
外面却传来的沉稳的男声:“启禀皇后娘娘,沈严夫妇求见。”
是蓉儿的爹娘!
蓉儿赶紧回神,打开房门。迎了一对中年夫妻进来,沈夫人年逾半百,并不是如何的美艳,微微有些发福,但全身穿着却贵不可言。她娘一见她,便止不住泪,上来就拉着她的手哭诉:“我的儿呀,你这些日子哪去了?娘还以为你……,急死为娘了。”
我本来最受不了老女人哭哭啼啼了,可是又想到以蓉儿的身份,只怕所有亲近之人都不是真正爱她,大家都是另有所图,这个女人恐怕是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了,也就忍了。
蓉儿并未回答母亲的疑惑,只是她们母女抱着哭,好一会才算罢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大人有些不耐烦,终于发话了:“好了,夫人,你先出去,我跟皇后娘娘说句话。”她们母女二人这才止住了。
我是第二次打量这个便宜老爹,上次是在宫里,因为红袖胆大妄为,毒害阿岚朵,他才出面责备了蓉儿,这次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他们这样的人,一切以家族荣耀和自身权势为最高利益,只怕不会真心心疼女儿。他要单独说话,只怕没好事,他该不会是让蓉儿尽快怀上孩子,以巩固家族地位吧,想到这里,我顿时不安起来。
我正忧愁她要跟蓉儿嘱咐什么,没成想他仍是一脸威严,语气中没有一丝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沉声道:“娘娘既回来了,就好好的修身养性,保重身体。微臣只说一句:娘娘莫忘了自己不仅是皇后,还是沈家的女儿。娘娘难道不曾想过,当日在平江的所做作为会给沈家带来灭族之祸吗?”最后一句话更是疾言厉色。
看来在平江,蓉儿私自行动的事儿,这老头都知道了。
可是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见了女儿,一句安慰也没有,直接问罪,看来这老头只把女儿当成家族的工具呀!
因为父亲的责问,蓉儿心中愧疚,难以自抑,她父母走后,便低声哭泣,洗澡的时候仍是哭个不停,又怕外面的人听见,只好整个人钻进水里默默流泪。
这一次,我真正感觉到她的苦楚,她本性单纯,又不聪明,满脑子想着的也只是男女****,可是家族又将重任压在她的身上,希望她为家族打算,夹在连暠和父兄之间,也难为他了,我是真的有点心疼她了。
浴后,她饭也没吃几口,匆匆就睡了。
这个帐,我记下了,沈老头,总有一日,我要向你讨回来。
迷迷糊糊间,我睡着了,却好像并未完全睡熟,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苏卿欢住的那个小院,苏卿欢还是清冷孤傲,此刻,她正在书桌前练字,挽香在一旁磨墨,我出了樊楼,绕到后厨,小红仍是憨厚的样子,正一人躲在厨房偷吃。我正欲上前吓她一跳,恍惚听到耳边传来啜泣声。我一下被惊醒了,睁眼一看:
榻便的人不正是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