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去哪?现在就算让我去卖身,我都去。
人总得先解决基本生理需求问题,再说别的。何况这船上七八个人呢,能有什么事?我实在懒得应付她。
那牙婆子又细细的拉着我问了几个问题,家在何处,父母如何,有无兄弟姐妹,我来不及现编,只好将牛家村的情景告诉了她,也勉强骗过了她。不过,她人还不错,看我有气无力脸色泛黄的样子,知道我饿极了,便找那摇橹的汉子拿了几个大饼。
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我一连吃了三个饼,才算缓过劲来。不过可能吃的是太急了,这会又不住的打嗝。牙婆又递给我一壶水,我实在有些许丢脸呀,讪讪的接了过来。
好像我这段时间不是饿肚子,就是被人追!妈的,想想就火大。
吃饱喝足,我随口跟旁边的姑娘们聊会儿天,可她们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我,搞得我一头雾水,半晌也没人搭理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转头跟牙婆闲扯。
不到一个时辰,船便靠岸了,牙婆命我们整整衣冠,又嘱咐我们少说话莫惹事,便带着我们下了船。
看样子我们的目的地是江中的一个岛。瞧着岛上风景不错,房屋错落有致,且都十分精美,不时还有丝竹之音传来,不仅岸边停靠着许多船,岛上更是人来人往,而且大多是俏丽的姑娘们,衣着华贵的男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某个豪门大族买了这岛,将家人安置在此?
真是一头雾水。
上了岸,牙婆带着我们到了一处院子,院子并不大,我们一行人在那里稍显局促,已经有一个中年仆妇等在那里,不过,她的穿着月牙色的夹衣,头上插着的也是银钗,比牙婆强了不少,二人见面,姐姐妹妹的寒暄了几句,最后牙婆说了几句:“人都在这儿了,你来安排吧”,便走了。
什么意思?我们这就被转手了!
那个中年仆妇带着我们到了一间大屋,这屋子却大得很,看来定是为某个大户人家做女婢,提前交代些规矩或是忌讳。可我不明白的是,一屋子的年轻姑娘,毫无欣喜之意,个个跟死了爹似的,一脸哭相,有的甚至低低的抽泣起来。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离了爹娘难过?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中年仆妇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们,喝道:“哭什么,真是小家子气!你们以为来我们快活岛,就能做了姑娘,服侍客人吗?”
快活岛,这听着像妓院的名啊?
妓院,嘿嘿,我一喜,我这不是瞌睡遇着枕头,掉福窝里了。这个时代,“小姐”应该不贵吧,就算不上手,看看也是极好的。
正美滋滋想着,不对,糟了,老子现在是女人,是要被压的!
那中年仆妇极有威严,她此话一出,众人有些害怕,都噤声了,她环视了一圈,竟自坐下,悠闲的用茶碗拨弄茶叶,喝了口茶,阴阳怪气道:“看看你们的模样,就是给我们姑娘们洗脚、倒夜壶都不够格,一个个哭丧着脸给谁看,”然后,又冷哼一声道:“你们的爹娘兄弟既将你们卖到了这里,显见的你们家中定是贫困,揭不开锅,要不然就是不受家人疼爱,你们就认命吧!”
这是要先给个下马威!不过,这话直戳人心呀,大家本来心中异常难过,听她这样说更是悲戚,那妈妈却没理我们,竟自说:“我们快活岛已存近百余年,比这大周朝都长命,说句不好听的,哪天翻天覆地,这大周朝没了,我们这快活岛照样还在!”
哈哈……
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妈妈真是太搞笑了,有前途!
“你乐什么?”那妈妈走过来,面上虽无怒色,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问。
糟了!我这心里一乐,得意忘形的老毛病就犯了,我刚来,人生地不熟,可不能得罪人,得圆回去。
我满脸真诚的胡诌道:“妈妈勿怪,我只是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小女子从小就听说快活岛的姑娘们个个国色天香,技艺非凡,天上有,地上无。就连皇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我今能来这里见识见识,实在是三生有幸。往后还请妈妈多多照拂。”
没成想那妈妈对我的回答极满意,点头称赞:“这个丫头还知道礼数。”接着说道:“我姓许,你们可叫我许妈妈,接下来几天,你们先住在这里,我先教你们些规矩,然后在给你们分配去处。在我们这儿做活,吃住衣裳一应统一分配。后厨或者是浆洗上做粗活的小丫头,每月四钱银子;会裁衣制裳,每月一两银子;若是伺候众位姑娘,除了月钱,姑娘们另有赏赐。可比大户人家的丫头强的不知一星半点。我们这还有常驻的大夫,病了也不会不管你,每半年准回家一次……”妈妈一口气将快活岛的事宜交代一遍,最后,又加了句:“能来咱们快活岛是你们的福气。”
哇~!这里福利真心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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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了几天规矩,我也渐渐地打听清了这里的事。
原来这快活岛本来是平江上的一座无名小岛,不算大,离平江城并不远。平江上本来有很多画舫,美人丝竹,微风妙舞,本地的达官贵人们便常常在画舫上消遣,本就是一处风流之地。
有位极负盛名的画舫娘子年岁渐长,容颜衰老,没法再做这门营生了,便用积蓄买了这岛作为养老之地。可她年轻时极受追捧,肆意放纵,天天过的是莺歌燕舞的日子,受不了孤岛乏味寡淡的生活。
于是,她就买了那些贫寒人家的俏丽女孩子调教,等她们长到十几岁,就有人寻上来了。这女子便在岛上建了一座院子。由于这岛远离陆地,来此处玩乐,颇有些踏浪寻美的调调,别有一番滋味,来的人多了起来。
渐渐地,这儿名气越来越大,后来有人又建了几座院子。最后,一个小岛上竟有十几座院子。岛上每日歌舞升平,极为快活,慢慢的这岛就被称为快活岛。这岛上的姑娘们姿色不凡,舞姿琴艺又高超,竟成了妓院里的最高水准,举国上下,提起妓院,连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