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去北辽路上,追命冷血有点不快,看着几个热血的宋人被辽人一路虐待,心想这些人便算是行径过激,毕竟要嘛与辽人有深仇大恨,要么便是见心怀正义。说到底若不是辽人欺压屠戮,宋人谁不想过上几天太平日子。不想那宋大人却装聋卖哑,视而不见。
追命冷血二人心中憋屈,不想那宋大人也不过是个昏官,但既已经受命护卫,也只好转为冷冷应付。
不日来到辽国大草原,与赫沁不同的是,此处牛羊肥壮、骏马奔腾,一望无垠。
此次无意来到辽国大草原,对冷血来说,心底隐隐还有另一层意思,便是想见见若兰。这么久也不见她传讯,自己心中不禁有点动摇,当日她所说是真是假?不管了,自己也想见上一见,哪怕不过是骗他。
当夜三更,中军一处大蒙古包里,灯火通明。帐内传来一阵声音。
“兰儿!”北辽国的萧后道:“兀国师已回来多日,我安排你俩会面,你怎么都不听!”
“母后,兰儿说过多次,兰儿心有所属!强迫不得!”
“你还忘不了那个中原男子?我就奇怪了,从前你不是说长大了便要嫁给兀国师这样的人!”
“母后,从前我年幼无知,那不过是句淘气话。我发誓今生只喜欢那个中原男子,求母后万万成全!”
“不!我不会让你做傻事!”
“是啊,兰儿”一男人撩开帐帘走进来道:“兀国师文武双全,乃我北辽栋梁,嫁给他也不委屈。快别让你母后生气!”
“明睿,你怎么来了,兰儿快叫叔父。”
“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说!”
“放肆,怎能如此对待你叔父!”
“他不是我叔父,是他害死父王的!”
“你!你说什么!!”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外面说你们叔娶寡嫂的腌臜之言吗?
“啪”的一声,萧后愤然打了若兰一耳光。
“混账,你也和那些嚼舌头的贱奴一般见识!都怪我从小把你惯坏了!当年之事你又知道什么!”
“丽华,算了,别为难孩子,当年是我有错在先…,可孩子,你不想想,这么多年你母后一直不曾改嫁,还不是担心你啊!”
“母后,是我失言,请恕孩儿不孝,可就算打死我,我都要回中原!”
“休想,来人!把公主关起来,严加看管!!”
若兰被人带下去。
萧后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虽说现在这位子是崁儿坐着,可他毕竟还太小,不经世事。根本压不住那帮老臣和叵测之人。我想让他传位给你。”
萧明睿道:“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在背后帮着,现今我们都还是壮年之期,不怕挨不到崁儿长大之日。再说,这位子传不传都一样。我们本就是一家子。”
“嗐,可惜崁儿和兰儿都误会你。”
“不谈这些了。我想兰儿也大了,可她也不过孩子脾气,既不愿在族里找人,那何不如在附近一些部落里找找可有称心的,刚巧过几日便是草原上的那达慕节,各部都派了王子贵族来参加。不如到时我们设宴比试,说不定她便瞧上哪个英雄。”
“嗯。这主意倒好。还有那宋使者,你如何打发。”
“这几日我见过那钦差,不过空有点墨水,却是个碌碌胆小之辈。他许诺今后年年进贡金银珠宝,唯独划地一事,他说还得回禀。节日上便让他们也来。待宴席后便当着各部杀了那几个宋人重犯,一来吓吓那些宋人,迫他们按我们的要求签下协议。二来以儆效尤。”
那达慕节,是草原上一大节日,当日,草原上各部各族都派人来庆贺。赛马、蹴鞠、马球、摔跤,各项活动十分热闹。
因辽国幼主萧崁体弱多病,便由其叔父摄政王萧明睿和母后萧丽华代为设宴款待各地来使。这宴会是从一大早到晚上终日不停的,要持续三天。宋国一群人被安排在最外面的偏避位置,冷血往上一看,却始终不见若兰身影,心想这几日辽人守卫甚严,自己根本走不得,也无法向辽人打听若兰公主之事。
宴席上,坐在中央萧丽华下方的萧明睿道:“我们草原各部落均骁勇善战,今日便来个以武会英雄。”
这时旁边一位白头苍苍的部落老头领道:“王爷,如此盛会,怎么也不见若兰公主。”
“呵呵,小孩子长大了,却懂得害羞了。若兰,快出来吧!你看,连你谙跶伯父都念到你了!”
只见后帐中,若兰低着头走了出来。却也看到见她双眼通红,看似没睡好。脸上虽不施粉黛,也不算白。但肤质光滑腻透,自是青春健康,甚是明艳迷人。
若兰头也不抬的给众人作揖,便无精打采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王爷,此番比试,胜者可有奖赏?”
“当然”
“王爷,听说今年上国风调雨顺,牛羊又多了五千多头。可谓大喜事。要我说,往年那些奖赏不过金银器物。今年不如来个不同以往的…”一位来使道。
“好吧,便有萧后决议吧。”
“各位,我女儿若兰也满十五,按说已过适婚之龄,我们草原各部族哪个女子不崇拜真汉子,今日各位豪杰集聚,我便索性为若兰做主,今日参会的各位若有自信便都可一展身手,胜者便有资格成为她今后的驸马。”
场下一片哗然。众人激情燃烧。
“怎么个比试法?”
“我已有了主意,三场分胜负,一场赛马射箭(速度)、一场摔跤(力量)、最后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勇敢智慧)。公主便从三场优胜者中选出一位。”
于是,当下便开始准备。
宴席外围,用布条、粗枝等很快便布置成为一个简易的赛马场…
虽受了诸多阻碍,冷血却第一个冲过终点,赢得第一场胜利。趁第二场比赛准备间隙,萧后令他回到宴席接见。
看到竟是宋人,萧后站起来道:“好大胆,给我拿下!”
宋大人也看了追命怪道:“刚才我便要把他喊回来,你却按着我,坏事了不是!”
场上,冷血道:“这是何故?”
听到冷血声音,萧后旁边的一直低头不语的若兰猛地抬起头,眼泪夺眶而出。
“你一个外族竟敢参赛!”
“王后刚才当众宣布今日与会的各位均有资格,也就意味着没有种族之分。”冷血道。
“哼,便算你侥幸胜了一场,谅你一个汉人也玩不起草原族人的长技。好啊,第二场你便第一个上吧!让大伙看你是如何出风头!”
第二场摔跤擂台赛,在萧后的安排下,冷血第一个上场…
经过一场场殊死搏斗,拼着自小从狼群中磨砺出坚忍毅力,冷血连赢三场。连萧后和萧明睿都不禁站起来,只可惜冷血是个汉人。
萧后眉头一皱,摇了摇头,悄悄唤来仆人,交代几句。
若兰早已站了起来,准备奔下去搀扶,却被萧明睿喝住道:“若他真有心,便不需你的帮助。”
“好啊,你若成为我北辽国驸马,便是我北辽人。你需终生留在我北辽国,为我国效力,你可愿意?”萧后道。
冷血环顾四周,又看着追命方向,再看着若兰。他一咬牙低下头道:“冷血生来便是汉人,这一点无法选择也无法更改,我不回大宋,也不留在北辽草原,请容许我带若兰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哼!”
“母后,求求你了,若兰心中此生只有冷血一人。若母后不答应,我愿以死明志!”
“混帐话,来人带公主回去休息。”
“母后…”若兰挣扎着,这时,萧明睿站起身暗中拍了拍若兰的肩膀,实则点住了她的哑穴。
看着下人把若兰搀走,他又道:“小子,你想全身而退,好吧,先见过我准备的见面礼再说。来人,把那些犯人带上来。”
看着从广漠穴带来的这些汉人,原本都是精壮汉子,现今已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几乎是两步一跪。
“呵呵,大伙看看,这些便是所谓的宋家热血汉子,我怎么觉得比我们草原上的绵羊还温顺。”
这句话惹得草原众人一阵讥讽大笑。
“呸,你们这些辽人,毁我家园,害我家人,我恨不得剥你们皮,吃你们的肉。”一个年级稍大的汉人怒斥道。
“呵呵,还嘴硬,来人,割下舌头!”
“你们这些狗贼,罗大哥,我报不了仇,随你去!”
那人正要往一辽人刀口上撞,却被萧明睿凌空一个气指定住。
“什么时候死,还轮不到你做主。”萧明睿盯着冷血道:“今日,是我们草原各族盛会,便当着各位豪杰英雄的面,把这些人生祭,告慰惨死的同胞。冷血,这份见面礼便有你来接吧。”
辽人发出一阵阵“嚯嚯”呼声。
冷血和追命紧攥拳头,眼睛喷火,却被宋大人双手死死压住。
萧明睿示意下人把刀递给冷血,又说道:“宋大人,多年来,广漠穴这些贼人残害我辽人,加上之前我族的特使竟在贵京城遇害,说不定也与这些人有关,血债血偿,今日便就地正法,你可有异议?”
“…没有。”
“冷血,你还不接刀?”
冷血看着明晃晃的刀,刀锋极薄极利,又看着广漠穴的汉子们,曾经热血奋战的汉子,如今被折磨得虚弱不已。
这时宋大人偷偷道:“大事为重!”
冷血只好接过刀,心中主意已定,便转身走到萧明睿面前,跪下道:“冷血一事相求…”
“哼!我们大宋男儿膝下有黄金,要拜也绝不能拜这些辽狗!”人群中一声长啸,一人飞身而出,卸去外衣,露出里身道袍,原来是辛道人。只见他一把扶起冷血,又把他推往一旁。
萧明睿身前已迅速围上一群卫兵,被他一个眼神指示散去,萧明睿走下来道:“哦,道长贵号,何事来我这荒原之地?”
“在下辛弃狄,无门无派,不过是个野道人,但还是有点骨气。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兄弟说到底也是刀下讨生活之人,身不由己。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与他们无关!”
“哦?”
“今日若大人放过这帮兄弟,我束手就擒,否则,虽我一人是螳臂挡车,却也不拍摊上几个一同上路。”
“呵呵,你这是在威胁本王?”
“不敢,大人三思”辛道人不卑不亢道。
“好,本王喜欢你这种不怕死的!本王今日便和你赌一局,只要你胜过本王,本王便放了你们,便是你输了,我也可以放他们自己走出去。”
“好,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但不料辛道人虽武功不弱,可萧明睿招式阴险,没多久,竟一拳重伤辛道人,正待宋人这边惊诧之际,他竟一把抓起辛道人,一声大喝拦腰折断。
众人一片惊讶,不仅是萧明睿出手之快,更是震慑于其手段之残忍。
追命已两眼怒火,冷血也攥紧拳头,却被宋大人死死压住,更小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莫中了奸计,遂了敌人的愿!”
宋大人一把走出道:“我代表大宋多谢王爷出手,这些乱贼挑拨两国关系,死不足惜!相信王爷也是信守诺言之人…”
“大人真的这么想吗?哈哈,来人放了那些人。”
那些宋人纷纷跑上前痛哭,有些人更是自杀身亡,剩下的不是家中有老少便是决意复仇,便抹了泪走了。
萧明睿潇洒回坐,一亲信上前悄声道:“王爷,这些人当真要放走?”
“呵呵,我只说他们自己走出去,若他们没那个本事只能怨天,给他们每人一碗慢性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