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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塞外孤芳

这日清早一行人终于到了匈奴王的王庭赫沁草原地界。只见此处荒土怪石,四处林立。又绕过许多坑洼乱石,也不知怎么乱走,精疲力竭之际方才见一处四处环绕的土坡下,一点绿色,大概不过一百来亩。

匈奴人顿时精神振奋,呼叫着向下跑去,连行李老马也不顾,坡下的人见着了,也纷纷出帐篷赶来迎接。

看着这些人不顾风尘,拥抱在一起,欢叫着。许多人都留下泪水。

追命道:“没想到这塞外之人如此重情。”可他也发现那些匈奴人看到自己,便眼神警惕。

匈奴王朝大伙挥挥手,用本族语言说了几句,那马倌二人均粗通匈奴语言,小阜翻译道:“他说我们是宋国派来的和亲使者。要以礼相待。”

“什么和亲,是圣上赐婚”

“算了,算了,我们这些人被遴选学习外语时,师傅便教导不要和外夷一般见识,他们都是没有教化的。只是不要传回去才好。”

晚上,匈奴王设宴款待。席间,匈奴人都怂恿着追命等喝酒。也亏追命千杯不醉的好酒量,竟让那些草原汉子折服。

酒到酣畅,匈奴王高兴道:“我们草原人最重义气,看你俩在不周的那些表现,不似原先那些宋人矫情,倒像我们草原真汉子。可见我族相传的人分种族优劣也不尽然,你汉家有真英雄,而那些夜郎自大者,也未必见得人人坦荡。来,不说了,咱们干上三大坛。”

追命虽好酒量,却早有点架不住这么***番。这回子匈奴王提议,也不好驳回。

却见冷血起身,道:“追命哥哥的酒量大伙也知晓一二,这回便由我来吧,冷某虽不甚酒力,但大王美意,我等心领。”

追命正要说话,却见冷血一个眼色,便不支声。

冷血面前摆上了三坛酒。先满饮一坛,滴酒不漏。众人一阵喝彩。

在见座上的匈奴王点头赞许。灯火映着他的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四方的国字脸,更显的风霜之色,想他虽不过三十来岁年纪,却似乎饱经人事沧桑,倒也显出威势。

匈奴王也一口气满饮一坛。又抓起桌上的熟牛肉,大肆嚼起来,自是豪迈不羁。又笑道:“大家不拘形迹,再请。”冷血一饮而尽。笑道:“好酒,好酒!”只是这坛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头脑中混混沌沌,但仍然在想:“再怎么着,也不能丢了我宋家面子?”又端起第三坛酒来,又喝了下来。

匈奴王见他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可笑,知他这第三坛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冷血未喝第三坛酒时,已感烦恶欲呕,待得又是烈酒灌入腹中,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他紧紧闭口,不让腹中酒水呕将出来。突然间丹田中一动,一股真气冲将上来,只觉此刻体内的翻搅激荡,便和当日真气无法收纳之时的情景极为相似,当即顺势依附,将那股真气纳向大锥穴。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这酒水是有形有质之物,不似真气内力可在穴道中安居。他却也任其自然,让这真气由天宗穴而肩贞穴,再经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穴,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他这时所运的真气线路,便是无名神剑中的“少泽剑”。少泽剑本来是一股有劲无形的剑气,这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

初时冷血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酒水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他左手垂向地下,匈奴王并没留心,只见冷血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只道追命好酒量,不想你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好,再上三坛子,我们比比”。

冷血也来了兴致,索性放话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坛嘛,我瞧也不过十来斤,我们索性一口气三坛子下去才畅快。”说着便将跟前这三坛子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他左手搭在座位的扶手边上,从小指甲流出来的酒水,顺着扶手流到了旁边的土里,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没半分破绽可寻。片刻之间,他喝下去的三坛酒已然尽数逼了出来。

匈奴王见冷血漫不在乎的连尽三坛烈酒,甚是欢喜,说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也干了。”

他二人这一赌酒,连族人也不禁暗自佩服。能和匈奴王喝个旗鼓相当的,族里已寥寥无几,何况那些身材弱不禁风的汉人。

冷血自知手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内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但匈奴王却全凭真实本领,眼见他连尽这六坛,兀自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心下好生钦佩,又见他神情豪迈,英风飒爽,不由得起了爱惜之心,寻思:如此比拚下去,我自是有胜无败。但这胜之不武,饮酒过量,未免有伤他身体。便道:“大王好酒量,冷血不胜酒力,佩服!”

匈奴王笑道:“冷血你倒还清醒得很。好吧。没想到你二人文武双全、品行淳厚,可见宋家卧虎藏龙,人才辈出啊,实在难得!若说佩服,倒是本王大开眼界啊。这样,把本王的两柄黄金佩刀拿来,我要送给二位。”

这时,席下一少女拍案起身道:“等下,大王莫长他人志气,小婵不服!”

匈奴王看了她一眼,大笑道:“怎么啦?”

那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却一身男装打扮,原来是匈奴王坐下大将南塬的妹子,名叫小婵。只见她走上前道:“大王,你说他俩品行淳厚,我是不知的也不想知道。可说他们文武双全,别说我大哥不在场,便是我就不服。”

“那你想要如何?”

“我们草原人崇拜真英雄,不如便让我试一试他们身手。”

“二位意下如何”

追命此刻酒劲也散了不少,他担心冷血已喝酒过度,便抢先道:“好啊,不过你和我俩比,对你不公平,就我和你比,你说怎么个比法?”

“我想和你比剑”

“呵呵,你使剑什么的随便,我却什么都不要,还有我赌你若能沾到我身上一片衣服,我便认输,好吗”

“你找死”

“也好,本王便把这赌注押上,本王的两柄黄金佩刀便归胜者。不过你俩小心,别伤了两家兴致。”

那二人不多说,跳出人群外,追命越走越快,又在人群外迈开大步绕大圈,继而疾趋而前,那少女也不简单,一阵快跑竟和他并肩而行,一阵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喘。追命向她瞧了一眼,微微一笑,欣赏道:“好脚力。”当即发足疾行。

而那少女奔出几步,只因走得急了,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势向左斜出半步,这才站稳,急忙抽出腰间佩刀,竟是一柄细仞长弯刀。却见冷血身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那女子加快几步,看似快赶上他,但追命又立马加快走远。这么试了几次,那少女已知冷血脚力之强,犹胜自己百倍,之所以故意这样走走停停,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便恨恨道:“追命,果然逃跑功夫名不虚传。”

追命被这么一激,却停下脚步。那少女顺势攻上去,按说那少女虽武功不差,可追命根本不惧这少女,但刚才一阵快跑,倒出了点汗,被冷风一吹,那之前烈酒的后劲竟又上来了,倒越来越有点糊涂了。又要提防着不让那少女的武器沾身。这才有点后悔刚才话说的太满。

那少女得势不饶人,愤愤发泄刚才被耍之气。此消彼长,追命却有点狼狈,可他也极力定住心神,几十招后,故意露出破绽,那少女毕竟实战经验浅,一个不留神,手中武器被追命缴了去。

追命也不多说,乐呵呵的朝王座走去,准备讨赏。那少女跑着跟在后头,怒道:“还给我,我们再来!”

快到中央的王座,那少女见追命仍是不停脚步,便气得暗发暗器,这被一旁的冷血看得仔细,忙上来用手一把接住,又掷在地上。

只见那暗器是个挂着倒刺的铁球篱,落在地上,嗤的一声冒出黑烟。

匈奴王见状,大怒起身道:“小婵,你怎可用本族禁用的黑毒,快叫太巫来救治,否则,不消半晌便没治了。”

“大王,不必了”冷血伸出手来,只见那黑毒血在他手上伤口不断渗出凝聚,最后竟化成几滴黑毒血落下。

“啊”众人不敢置信。

“这黑毒甚是厉害,你怎么没事?”匈奴王走下来靠前问道。

“大王,我自小因缘巧合,体内融了不少毒性,日子久了,竟似乎有了避毒的体质。”

匈奴王一拍掌,欣喜地向冷血道:“如此甚好,不想你竟然不怕毒,本王一事相求,你可愿与我同去见一人吗?”冷血道:“这个自然,不过追命可否一同前往。”

“当然。这便走。来人把小婵拿下,听候发落。”

几个匈奴人在前引路,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的走上了这草原洼地深处。到了一斜坡,见孤零零一座大帐篷,透出些亮光。匈奴王令人停下,只带着冷血追命向上前行。

“大王,你又喝多了”帐篷里一温柔的女子声音。

“今日结识两位真汉子,实实难得心底高兴。以后便不再了。”匈奴王只停在帐外,声音也低了许多。

“咳咳”帐篷里女子轻咳几声。

“怎样了,我进去瞧瞧。”

“不可,这本是宿疾。再说今早大王派太巫来给我瞧瞧,太巫说我又中了慢性黑毒,傍晚来诊脉却说已深入五脏六腑,看来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怎会这样,早上不还说还可试试。不过这回你不要当心了,我给你带人来,一定能治好的。”

这回,太巫也来了,匈奴王高声喝道:“早上你不说还行,怎么就这回便如此厉害!”

“大王,幸亏发现的早,可惜乌姑娘这些年一直病着,身子骨实在羸弱。这解药虽配了,可都是虎狼之药,怕还没解了毒,人就…所以…”

“不说这些,我身边这人,他百毒不侵。我记得你早上还提过一法子,若有人中了黑毒又不用任何药物治疗自愈,喝了这种人的血,便可解毒又不伤身。”

“不错”

“此人刚才中了黑毒,却又能自愈。”

“啊,我看看”

经简单了解,太巫道:“恭喜大王,乌姑娘有救了,请速速施行,不然来不及。”

冷血道:“大王,要一个姑娘家喝血毕竟不堪。若信得过我,不如我替她吸毒也更彻底。”

“嗯”

“大王,我看得出,那姑娘是你紧要之人。你放心,我只要借她的手与我相对,不伤她分毫,只需在我手上划上一刀,我用内力把她体内之毒引出。”

“好兄弟,若能治好她,本王定当重谢。”匈奴王单膝跪地抱拳感谢。

经过冷血及时救治,那乌姑娘没事,只是身子太虚,还需静养休息。而冷血等人也在草原住上几日,一来大家养精蓄瑞,二来也因为匈奴王盛情难却。众人多日相处下来,发现其实在草原生活诸多不便,实属不易。而更觉得当好部落的匈奴王更属不易。

这夜,追命闷得慌,草原早早便天黑,又少烛火,只出来闲逛透气。

不觉来到一僻处低矮的小荒坡,见星月交辉,甚是纯美。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羌笛声,快走两步,远远看见坡腰处,一女子背着月光而立,看身段如同月下嫦娥。

如同天籁的羌笛声把追命听得入迷。甚至竟不觉要去一探这女子的面容。

曲毕,追命却只恨太短,被勾起的千头万绪,不觉得泪眼盈眶,心中思乡之情顿浓。正要上前询问,却见匈奴王走到那女子背后静立。

那女子道:“大王”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又想家了,你若真想回去看看,待身子好些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再说现在这样,便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我知足了。”

“你啊,不该如此严苛自己。放心,这辈子不会负你的!”匈奴王从背后搂住那女子道。

第二日一早,追命便和冷血合计道,虽说是养伤,可也耽搁了好几日。现在大伙精气神都恢复差不多,便打算告辞返京。正要找匈奴王告辞,却被下人告之匈奴王一早去后山放鹰去了。

二人无事,便索性去后山寻找。走了老远,便来到后山头,见后山头后便是一望无垠的沙漠。倒也壮观。却听见一阵大鸟凄厉叫声。循声找去。看见上方一处高地,人影飘飞。

二人赶往一看,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倒在地上,边上一魁梧汉子正被一只大鸟缠住,可那汉子武功不弱,几掌便打着大鸟,只是那大鸟凭着一身肉厚硬扛着不离开。另一旁,小婵正和五六个护卫缠斗,口中嚷着:“哥哥,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可依芳姐姐,你不能强迫她。”

“住嘴,都是你这丫头坏事。和那克单一起有什么好。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的。”

“姐姐,你还不快让雌鹰带你走。我哥是不会为难我的。”

那女子叹声气,正要拿出一枚草叶。却被那汉子一气劲扫落在地。那女子忿忿道:“你若用强,我现在便死在这。”

冷血追命听到那女子讲话,不禁大吃一惊,这才听出这女子便是那日帐篷中的乌姑娘。原来那日冷血替乌依芳解毒,是隔着布帘子的,不曾见到其容貌,冷血道:“可是乌姑娘?”

追命也听出声音,只是不想乌依芳如此绝代天人,甚至先前见过峨眉息小小还要娇媚几分。

二人连忙纵身而下。冷血先是救下小婵,追命击退那大汉,救下大鹰,又从身上取了纱布,抹了些药粉,给大鹰受伤流血的脚丫缠上。这时却听见天上一阵大鸟声音,半空中另一只体型更大的大鸟载着匈奴王飞下来。

匈奴王下来赶到乌依芳身旁道:“我听到雌鹰叫唤,便赶紧和雄鹰赶来。怎么回事,南塬!”(北柘才是真正幕后下毒狠心之人)

原来那汉子便是匈奴王坐下一大将南塬。昨夜才外出赶回,故冷血追命不知。

“哼,既如此,我便说了,克单,你说你身为匈奴王,这些年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是广袤的草地?还是肥美的牛羊?我们西匈奴一裔,自汉朝被驱逐后,四处游荡,现如今东有大金,南有大宋,我们已无处可生存,你知道我们去年冬天又饿死冻死了多少人吗?那时你在哪里?你在汴京的青楼里吧!是啊,大宋有柔顺的棉绸、宜人的气候。我们这只有冬天的冷炕和夏季的瘟疫。你都忘了在老王爷生前许下的誓吗?哥几个打小便陪你出生入死,多少兄弟脑袋掉了也不吭一声,还有依芳,她为你,做了…多大牺牲。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没忘!”

“你看看你现在,只懂得向宋人摇尾乞好,温顺的像只绵羊。你还向他们称臣,不要以为我都不知道。”

“南塬!”啪的一掌,是乌依芳打的。“你知道什么,你不知道大王他是多么渴望我族能强大起来,不受他人欺负。他在做什么,你又懂的多少!”

“我是不知道,依芳你教我的,宋人书上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念在兄弟一场,我不拦他的路,可我要闯自己的路,他也不可阻我。依芳跟我走吧,试问这些年你呆在他身边你快乐过吗?再说他一个大王至高无上的身份,不可能..娶你的。”

“我知道,但我宁愿死也要留在他身边,哪怕远远看上他一眼,我便知足了。我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他这样的真汉子!这些年,他看似花天酒地,实者麻痹敌人,底下派了多少探子去寻找塞外的绿洲之地,可惜竟一一被辽军杀戮。真正要亡我族者,是辽国。”(当年依芳把他藏在床底下,自愿被仇家所辱,又暗中送他出去。使其躲过一难。)

“嗐,事已至此,我也不想深究。大王,我最后一事相求,我那妹子心直口快,但绝非下毒之人。”

“我知道,我不会为难她。你要走,我也不拦着。”

“那我便无牵挂了。大王,但愿是我错怪你,对不起你。我等触犯了不忠大罪,罪当处死!我等不必大王动手,自行了断便是”说完,和几个随从跪下。

匈奴王叹了口气,说道:“慢着,按规矩你等死罪,但南塬你随本王出生入死多年,哪次战场上,你不是顶在本王前头。这一刀,本王必须替你受了。”说完拿起佩刀,戳入自己左肩。

众人“啊”的一声大叫,不约而同的都站起身来:“大王,你!”

匈奴王道:“按规矩,若本王愿流鲜血,便可以洗净你等罪过。是也不是?”

南塬痛泣道:“大王,我等死不足惜。您是天之骄子,你如此做便是我南塬一家对上天的大不敬。日后我便死了,也无法告慰祖宗。”

“那你便好好活着,今后便替本王你开疆扩土,建功立业。以赎你犯上之罪。”

这时,南塬的几个随从也拜谢匈奴王,其中一个年长的道:“多谢大王留了将军性命。我等贱奴无以回报,愿来世再伺候大王和将军。”说完拔出佩刀准备自刎。

这时,只见匈奴王几个转身,一一踢掉那些随从的佩刀,喝道:“本王知道你们都是伴随南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那也便是本王的好兄弟。本王也赦免你们无罪。”说完,拔出左肩佩刀,狠狠插进右肩。

这回连乌依芳也忍不住眼眶的泪水,跑过来扶住匈奴王,心疼的看着他。

匈奴王缓缓道:“我族受困于此地,若不能齐心协力、发奋图强,终有一日会消耗殆尽。数年前,我游访大宋,从一高僧口中得知道塞北远方,有一处广袤绿洲,唤作毗丘,可惜北往唯一通道却被那辽人派高手把守,唯有开春乞食节那几日,方才松懈些。我派去的人中也有一人飞鸽来信说好不容易寻到那处部落,草木肥沃,甚少人家,却都十分淳朴好客。可惜不知何故却没有下文。我此次回来也有意按其寄回的线路图,再派人前往探寻。你等可愿戴罪立功?”

“我等愿意。”

“好,待明年开春,你等再见机行事。”

这时,大鹰跑到追命身边,用翅膀亲昵的拍了拍追命的后背,用单爪独立,另一爪抬起指了指自己的翅膀。

那模样就像碰见亲人一般,让众人忍俊不禁。小婵也不禁破涕为笑道:“喂,它是向你要伤药。”

“还要伤药?哦”追命连忙依样画葫芦,给匈奴王拔出刀,拿出伤药给匈奴王敷上,又用纱布缠好道:“这是我那无情师兄配的刀伤药,立即见效。”

“多谢了。两位,本王与你们一见投缘,当下状况,一事想请你们代为调查。”匈奴王盘坐在地上休息疗伤道。

“大王请说”追命、冷血道。

赫沁草原一处大帐内,一位大汉盘坐中间,下站一仆。那大汉道:“也速亥,你今日归来,上国有何指令?”

“北辽令我族速速派高手前往大宋边界,伺机杀了宋使。”

“哦,北辽高手如云,为何要假借我族之手?”

“之前我族汗马尽数被叛徒盗贩给大宋,惊动大王亲自追到大宋境内处死叛徒,但难脱包庇之嫌疑。北辽要我们刺杀宋使,是要我族表忠心。而选择在大宋境内,是要他们百口难辨。如今,大宋已派人送密旨去蜀州,令蜀州司马宋若愚为宋使出使北辽国,算算时日,若我们及时出发,应会在广漠镇碰面。我已飞鸽传讯,让藏在广漠穴附近的兄弟们做好准备,待我等赶去一网打尽。”

“嗐,可惜大王糊涂。这样你立即带上我的精兵营人马秘密出发。不论成败,都不要回来了。大王那里我自会安排。”

“属下诀别。将军多保重!”

也速亥走后,那大汉自言自语道:“将军,呵呵。想我北柘拼死为你打下江山,可你呢?”

说完,又从座下毡子抽出一条银边玛瑙牛革腰带,狠狠扔在地上道:“大王,这便是那贱人给你做的吧,想她一个血统不纯的绣娘,不过因为当年为保护你躲过叛军,把你藏在床下,自愿受辱。又偷偷送你我去找援军。我不是不感恩,只不过那也是她的命而已。可我呢,战前为你拼死拼活,背后你只知道她为你牺牲清白,可你却不知我不仅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要从敌人的胯下、床上爬出来,这些羞辱比死还难受,但我都忍下来,因为我只想再看到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一直对这朵残花败柳念念不完,甚至为她至今还不娶亲。今日,也许便是你和她缘尽之时,呵呵…”

原来这位大汉便是匈奴王座下两员虎将之一的北柘。只见他又怜惜的拾起腰带道:“可惜,你只把我当兄弟,却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这是,只听的帐外也速亥声音道:“属下参见。”

北柘连忙收起腰带道:“什么事?”

也速亥走进来道:“将军,我刚收到消息,那乌依芳被南塬劫走,半途却被大王擒下,大王气恼之下,要杀了南塬,还道要彻查黑毒之事,正派人一户户的搜查,所有藏有黑毒者杀。”

“哼,这个南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本想用慢性黑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那祸水,可惜大王竟提前归来,算她命大。我想她毕竟与我们几个从小到大,又痨病缠身,再折腾也不过一两年了,便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趁大王放鹰之际,通知南塬带她走。不想竟节外生枝,嗐,你速速去找太巫的妻子,不管她是否销毁那些黑毒,你都给我杀了她,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是吗?”

这时,帐帘一张,匈奴王迈步进来,后面仅跟着冷血。

“你们?”

“北柘,你我兄弟一场,你为何要害她!”

“也速亥,你竟敢背叛我?”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也速亥撕下面皮,原来是追命用上无情的“百变牛皮”所扮。

“哼!”北柘转身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南塬、我与她自小便玩在一起,虽说她小我六岁,可她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早早便烙在我们几个心中。你也像南塬一样,恨我委屈了她不是?”

“够了,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北柘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双目发红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今日事败,我便告诉你,毒是我下的,连南塬带走依芳之事也是我一手安排的。还有,那黑毒是从太巫的爱妻那里得到的,我不过和那老女人上了几次床,有本事你一并杀了她,看看老太巫是否受得了,呵呵,咱们全族人生老病死可全靠他。”

“你!”

“不敢了吧,可你就敢对出生入死的兄弟下手!好吧,今日便要长生天看看你是如何对待好兄弟的!”

“噗噗”一声,北柘咬破口中所藏的巨毒,口角淌出黑血倒地。

“快传太巫!”匈奴王赶紧扶住北柘道:“北柘,你何苦,你我兄弟一场,我可以..”

“不必了,不要说话,就这样看着,我觉得…”话音未落,北柘身亡。

太巫赶来也无济于事,只说北柘口中藏有浓缩的烈性黑毒。

匈奴王虽查明下毒真相,但折了一名好兄弟,不免心中嘘叹。要求众人此事不得外传,只说也速亥下毒谋害北柘将军,把也速亥杀了报仇便是。

这边追命和冷血因听了北柘和也速亥前边提及宋使出使北辽的对话,觉得兹事体大,便向匈奴王告辞打算前往广漠穴报信。

匈奴王当即举行欢送午宴,席间又令乌依芳送上其亲手织的哈达。

只见周遭激昂乐声中,乌依芳款款而至。

追命见了,心中不由叹道:昨日迫于情势,见这乌姑娘只是匆匆一瞥,肤色略苍白了点。但今日两腮抹了点胭脂,却仿若病中西施,显得分外妍润娇人。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如此佳人:北地天高山阔般天然与江南如水般娟秀齐聚其一身。她身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平民长袍,颜色半旧不新,腰身也未束紧,却也掩不住其美颈霜、肤杨柳细腰曼妙身段。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这件长袍仿佛有了魔力一般,竟使席中央集聚祝酒人群中的夫人姑娘们灿烂的锦缎显得黯然无光。众人眼前一亮,不由得都有自惭形秽之感,有的讪讪的竟自退到了廊下,席中央登时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乌依芳落落大方,按草原对待最尊贵客人的礼仪分别给追命、冷血献上哈达。

宴席后,匈奴王携乌依芳,二人一同前来送行。

匈奴王道:“此去宋辽边界的广漠穴,有两条道路。一条是近路,从不周界折回沿着雁门山的茶玛古道,进入潼关往东北直达广漠穴;一条远路需绕过赫沁草原去北辽的垣毂小道,抵达辽国派人据守的塞外大道,再折返回潼关。”

“我等便从不周界抄近路折返,反正闯鬼门关也不止这么一次”追命和冷血道。

“好气魄,我派人护送你们出不周界吧”

“不必了”

“两位,今日一别,本王感慨与你们相见恨晚,有意与你俩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嗯?”正待追命沉吟时,冷血道:“大王,你我意气相投,只是犹如草原孤鹰一般,冷血不在乎世间约束,也不在乎世间礼俗,今后不论是刀剑相见或是谈笑豪饮,相逢便是缘,快意亦足!”

“嗯,我也是个自由惯了”追命:“拜不拜不过个形式,你是个汉子,追命今日真心佩服你便是!”

“好爽快!来,我三人一同喝了这杯送别酒。”

乌依芳上来斟酒,看着三人喝完后说道:“大王,可否让依芳单独和二位聊几句。”

乌依芳对追命、冷血道:“二位回到大宋,有机会帮我捎句话给我弟弟乌都,叫他好好留在大宋,不要回来了…”

“哦,乌都是你弟弟?”

乌依芳道:“是的,依芳虽深居大漠,可一直记着母亲来自大宋,所以见着宋人便如亲人一般。可惜我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回去看看。当年我娘被乌头领所俘,却不想乌头领不把娘亲当作奴婢,却十分善待她,可惜娘亲过世的早。还好我蒙大王和他几个结义兄弟照顾。十多年前,大王外出救回一位受了重伤汉人(殷隼),大王钦慕汉文化,那人便教我们几个简单的汉语,述说令人神往的风土人情,更勾起我思乡敬仰之意。临走前那人又送我和大王一公一雌的鹰鸟。养了这些年,也听懂我们使唤,又随大王经常来往各地。我见雌鹰与追命你有缘,它又熟悉不周界这段路途。便想让它护送你们一程。”

“也好,这几日我俩也有了感情,说实话,我还有点舍不得它。”追命道。

“那我便教你一段简单曲子,这曲子是我母亲传给我的,唤作羌塞秋心。若有危急,吹上这曲子,它或许还能帮上忙。”只见乌依芳用手撮着嘴唇,把曲谱口授给追命听。

追命一听竟是那夜偷听到的曲子,不由得用吹口哨的方式随声附和,只见苍茫天际,一只大鹰远远飞来。

“看来这曲子当真与你有缘”乌依芳似笑非笑对追命道。

追命也不知对方是有意无意,总觉得似乎有几分揶揄口吻,不由得有些脸红。

乌依芳也不理会道:“二位,雄鹰和雌鹰轮流值守不周界入口。他日若几位有需要,只要吹上这一曲,便可唤它引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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