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永茶坊,乃炮制皇家贡茶的场所。门口,追命对冷血唠叨道:“我说送谁不好,偏让我俩送这匈奴王,要我说,让他们自己走便是,倘若路上真发生意外,也好与我们大宋不相干。”
“师哥,这是你最爱的弭斛陈酿,世叔可吩咐一天只准喝一口。”
“没想到世叔一早把我酒壶都收了,还能额外开恩。这路上我可不寂寞了,冷血,你说,师哥平日待你如何?反正世叔不知道,一日三口成吗?”
冷血不理睬,只顾着备马,追命又死皮赖脸缠着说:“好师弟,不然一日两口得了?”
冷血摇摇头道:“看来这酒壶还得由我暂且保管着…”
“不就是酒吗,我们赫沁草原唯独不缺烈酒,到了那里,我请!”匈奴王道。
“成交,那快上路吧!”追命一脸开心样。
数日后,追命一行出了潼关,沿着雁门山脚的茶玛古道,一路往西行,便来到了一处叫不周界的荒漠。匈奴人说他们的王庭便在不周界的中心处的赫沁草原。
追命、冷血本以为很快便可走出这片荒漠,谁知走了四日,仍是一成不变的荒漠,似乎永远不知道尽头,口粮清水又所剩无几,心中也不免有点焦急,却见匈奴人神色漠然,也不知这路怎么带的。
这日清晨,追命、冷血被随从的一阵欢呼声惊醒,只见远处天边一道虹桥如镜,映射出一方草原,清溪潺潺,牛羊欢腾,还有规划整齐的蒙古包。
“大人,快看,那远处就是草原,有水有肉、有的住啦!”
几个随从抑制不住兴奋,撒腿便向那里跑去。只剩两个充当马倌的随从看着马。
追命还想说些什么,又转念一想这些日子确实委屈了这些平素锦衣玉食的京都御卫们,由他们先去吧。回头看那些匈奴人依旧面色漠然,便问道:“那可是赫沁草原?”
“那是辽国的草原,不是赫沁草原”匈奴王道。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去赫沁,怎么走到辽国的地盘?”
“哼,那幻境是蜃怪吐气罢了”
“糟糕!难道是古书中记载的海市蜃楼。你们快回来!”追命喊道。可惜风沙漫漫,那些随从哪听得见。
“师兄,怎么回事”
“冷血,走,快追上他们,那幻境蛊惑人心,只能有去无回!”追命下马,准备去追。
“我劝你省下力气吧!”匈奴王道:“你们宋人身娇肉嫩,这离赫沁还好几日,少几个人,这口粮也勉强够凑了。万一他们真寻着草原,算他们走运,若找不的,便是他们的命。”
“你!”追命虽心忿,却知匈奴王说的是实情,“你为何不早说!我们宋人千里迢迢护送,你却枉顾我们宋人性命!”
“走吧。这口粮仅够我们日间一餐,那剩下的马,晚上开始我们一天宰一匹,应该够我们走出草原的。”匈奴王不理会追命,吩咐手下。又转头见立在身后的追命、冷血道:“你们不走?那马我便牵走。”
追命、冷血冷冷看了匈奴王一眼,又互相对视,二人恭恭敬敬跪下,朝那海市蜃楼方向叩拜三下。随即起身,追命用衣袖抹了把眼睛,眼角通红。
“师兄…”冷血道。
“妈的,这风沙忒太了点吧,迷了眼,没事!走!”追命上马道。
又过了两日,众人又到了一处地方,只见此处与之前荒漠不同,居然见到了些仙人掌,有的仙人掌还开了花。虽然换作平日,这些小花比野花还不起眼,可在这死气沉沉、令人窒息的荒漠,简直就是久旱遇甘霖,让人心情不免有了点起色。
“我们匈奴人叫它鬼花,这些鬼花生长附近大多是迷津,人若踏进便会深陷。”匈奴王道:“这不算什么,只是需提防沙暴,此处除了冬季几月,平日沙暴尤为频繁猛烈!”
晌午时分,烈日如荼,众人随地休息。两个宋人马倌眼睛盯着那仙人掌花,骂道:“啥玩意,都没水几日了,那花多少还有点汁水,却又碰不得,每日就那些腥臭的茹毛饮血,还不知几时是个头!”
“别说了!省下力气赶路!给!”追命把水袋丢了过来。
“又是马血,闻到就恶心!”两马倌皱着眉头。
“不喝,我就喝,今日就这么些!”
“大人,你那不是还有个酒壶,多少给我兄弟点吧”
“呔!…拿去吧!少喝点,还不知……”
“多谢!”二人接过酒壶,抢着一脖子喝着
“诶!!别都喝了!”
“大…大人。我们就喝一口,没想到就…就没了,这酒实在好极了,这回就算死也值了!”
“诶!你两个,算有点见识,回去你们可得好好请我喝上三天三夜。”
“好说好说,回去,俺小皮、小阜就去晓风客栈,那里的酒菜包你满意!”
“就这么说定了!”众人笑做一团。
“不好!沙暴来了!”正在追命几个说说笑笑之际,突然听到匈奴人大喊,几个年轻的匈奴甚至向后逃跑。
匈奴王怒道:“要活命的跟我走。”说完,用马鞭打了那几个人鞭子,要他们跟着自己迎着沙尘暴来的方向冲去。
这自然骇人的毁天灭地的景象连追命也不禁睁大了嘴巴,一时间怔住。
还是冷血反应快点,拍了追命肩膀,也一左一右携着两个呆若木鸡的宋人马倌,向前冲去。追命也只好运功极力向前跑。
风实在太大了,几个功力差的早被卷起。
一阵风暴过去,追命落在地上,他素来有点洁癖,当下顾不得有没内伤,赶忙起身拍了拍满身满面尘土,连呕几十口沙土出来,差点没把胃都吐出来。再看四周的人,还好还不少。
冷血正起身,又扶起一个马倌小阜。
追命再环顾四周,大叫不好:“小皮呢?”
这时却听见一处鬼花沙潭“咕咕”声音,定睛一看,一人深陷其中,快要被黄沙吞噬。
“小皮!”追命冷血急忙要赶过去。
“别过去”匈奴王挡在二人面前喝到:“那是迷津潭,谁去拉他,便会被连带进去。”
“走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追命拂开匈奴王手臂。
冷血则一脸漠视,也跟上去。
二人来到沙潭附近,冷血埋下身子,细看四周,道:“你上,我护着”
二人眼神一交流,追命便发力飞身上前,正好抓住沙潭中一支乱挥舞的手,正待他被那手往下拉时候,冷血又正好飞身上来拉住他的腿,同时拔剑,只见那剑初始也只有普通长度,不想挥舞后,竟软化成一条长长软韧钢条,瞬间钢条又缠住附近一处更茂盛的大鬼花丛。
追命冷血二人不断发劲,冷血更是用劲收紧钢条。不久便听到“嘣”的一声,原先那簇鬼花崩裂。三人顺着惯性被后来的大鬼花丛拉去。
这时,冷血眼疾手快收回钢条,正好落在离大鬼花丛两尺见外,那钢条收回之时,又恰好斩断了这边的大鬼花丛。这一过程,貌似一气呵成。实则不仅是武艺过人,更是胆大心细、拿捏精准。连匈奴王额头也渗了冷汗。
二人急急抢救小马倌,还好虽折了一臂,倒也救回一命。
这时,手下也清点回报,匈奴王听后道:“你们四个倒一人不少,我这边却少了五六个弟兄。咳,也算我等幸运,碰上的这次风暴,来势虽猛,但还好去的甚快,否则不堪设想。”
“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要我们往风中心跑?不是找死吗”
“呵呵,你们不知道罢了。这风中心看似凶猛骇人,实际上却是最不猛烈之处,相对安全。只是你们初见,被表象吓着罢了。”
“受教了,也多些匈奴王救命之恩”
“哼,你们是圣上特派,算是我族的贵客,圣上还等着你们回去。出了这地方,我的家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