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论坛后,应日月教教主周日靖邀请,追命、无情等人顺道来到洛阳城。因为不日便是周白羽的大婚之日。周家虽家大业大,但周氏夫妇为人侠义且低调,仅仅请些极为熟稔的老友知交。
周家安排追命、无情等人住进南客栈。追命一闲着便闷得慌,想四处走走。刚下楼,便望见铁手和一人坐在角落吃酒。便立即凑上去。
互相介绍下才知这人便是荒山族代圣主金武忌,而珍儿竟是荒山族老圣主的女儿。
只听金武忌长叹一声道:“铁英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否?”
“但说无妨。”
“我这人没啥毛病,就爱喝酒,不想一日酒后误事,差点冒犯了珠儿妹妹。所以,她一直对我有偏见。连你岳丈金钫之死,也怀疑到我头上。其实族中人都知道,老圣主之死便是木阎罗所为…”
“老圣主、木阎罗…”追命略一沉吟道:“你说的莫非是你族人相传的木阎罗因嫉恨老圣主威望,下毒一事?”
“你怎知道我族内务?”
“嗐,江湖之大,没有我追命不知道的事”
“铁英雄,此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也在找珠儿,还请你若见着珠儿,要好生安慰,毕竟老门主一直扶持我。”
一番寒暄后,铁血便起身告别,说是离京大半年,却一事无成,想回去看看孩子。
是夜,洛阳城东郊外,一座十九层钟楼,每层楼檐尖角处都雕出一个凤嘴,口衔铜铃,极为精巧。小楼翼展如翅,那顶楼的旧匾上三个大字:“惊鸿楼”。从楼上望去,洛阳城夜景尽收眼底。而楼下便是著名的二十四桥。桥下水声哗哗。
顶楼上,一蓝袍男子俯望着念道:“黛山隐隐水迢迢,细雨悄悄草萋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厄天”一女子声音背后响起。
“你来了”那蓝袍男子便是水厄天。
“厄天,今晚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前几日,趁他们不在,我们夜夜相会,已是大不对。现如今他们回来了…”
“磬雪,我们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我知道,可是我要嫁人了。”
“哦,那要恭喜你…本来我也想来道别…家里催着娶妻生子,罢了,便回乡了结此事。”水厄天说完便要走。
“厄天”上官磬雪道:“我们今生也许都不会见面,你不说点什么?”
“没有”
“好…好…你能再陪我一会吗?”
“既已决定,多一会有何意义?”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残忍?”水厄天回过头说:“是谁残忍?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一句一字我都记得。”上官磬雪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弘福寺相见;又在上元节巧遇;之后,我又在洛阳街上看到见行商至此的你,胯下之马却不知怎的突然失控,在街市上乱窜,差点伤了人,是你奋不顾身抵住马,救下我,自己却受了伤,我便扶你回客栈…”
“那几日,你常来照顾我。说真的,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对我那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我便无忧无虑,随心所欲,这和周大哥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样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嫁个大哥一样完美的人,为他生子便是我一辈子应该觉得幸福的事;可遇着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情…”
“既如此,为何不听我的话,把婚约退了?”
“我,我不能这么做,周家待我如亲生女儿,周大哥他
…”
“如此,我便告辞!不耽误你去做周大夫人”
“可我舍不得…你”
“天下事怎可双全?你我既无缘,便撒手,免得痛苦。”
第二日晚膳饭后,院中的牡丹亭内,周氏夫妇叫来上官磬雪。
曲月容问道:“你今晚吃得极少,身子可否不适?”
“没啥事,只是吹了点风,头有点痛。”
“没事就好,明日便是你和羽儿大婚之日。这几年你都常伴我身边,早就是一家人,今后若羽儿待你不好,你便直说。”
“伯母伯父待我如亲生女儿,周大哥也待我很好。”
“磬儿,要改口叫叫婆婆公公啦!”
“月容,给磬儿一点时间。对了,磬儿,明晚是我周家办酒,你爷爷来信说后日方能到达,到时羽儿便与你一同返乡办娘家酒。”
“嗯,磬雪告辞。”
望着上官磬雪的身影,曲月容道:“嗐,这俩孩子不知怎的,马上大婚了,却好像更生疏了。羽儿也是,这两日看他忙里忙外的,连我都说不上两句。”
“情至深处怯更深罢了!”
“呵,真不敢相信这文绉绉的话竟从你这大老粗口中说出?”
“夫人,别闹了。得空你也看看那追命带来的石姑娘,虽然这几日我们忙,但也不要怠慢了。”
石翠浓因为是女宾,便住在周家西面的偏房中。她端详着手中的折扇,心中道:虽然在这周家,可总见她张罗着儿子的婚事,自己几番想问她,机会总不对,再加上周夫人待她又十分冷淡。那追命也不知死哪去了,不是喝花酒、便是去赌坊了吧。从京城到洛阳的这段时间,也难得他能憋住。
嗐,石翠浓胡思乱想,便要出门走走,刚推开门,却见到曲月容也正瞅着门内,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曲月容道:“噢,我刚好从这走过”便转身想走。
“等等,夫人,翠浓有一事要请教。”
“我今日忙,改日吧。”
“夫人,翠浓只问一句便可。夫人,你可认识这折扇?”石翠浓递上折扇。
“不知”曲月容也不接过折扇,仅瞥了一眼。
“夫人,你仔细看看…”
“不必了,石姑娘,我还有事。”
“等等,那你为何总避着我,像是讨厌我…”
“哪里的话,我…”
话音未落,只见石翠浓兰指一翻,向曲月容肩上抓去。
事出突然,曲月容不及思索,自然反手一捏,抓住石翠浓的手腕。脸色却立即大变,放开了石翠浓。
“你怎会我石门武功,武人弟弟说这是我娘教他的防身术。”
“我早年行走江湖,遇高人学的。”
“周夫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觉得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不错,翠浓此次出山,便是来寻我母亲的,我出生到现在,都没见到爹娘一眼。我不想这辈子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翠浓,我理解你思亲心切,可能我俩又有些许相像,便把我当成你娘,但我不是。若你娘还在,她不去寻你必有她的理由。我劝你也别找了,回族里好好生活吧。”
夜露在叶上滴落,眼看这仲夏将至,一日几场细雨不断。
上官磬雪打开一个盒子,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只见上层内盒便是些珠宝首饰,件件做工精致。虽然十几年了,可依旧崭新;下层内盒是些女红刺绣,都是些美人花鸟虫鱼之类,也精巧极了。上官磬雪便一件件拿出来看,只见一条丝帕中卷这一张发黄的信笺,便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磬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娘亲已经不在。娘亲没有疯,心里清楚得很,你要记住你爹爹是被周日靖和曲月容二人害死!你爷爷又是个软性子,竟偏袒他二人。娘亲没用报不了仇,要随你爹去了!当你看到这信时,想必大概要嫁给他儿子,我要你亲手杀了他儿子,让他们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生不如死!切记!莫让爹娘含恨九泉!
晴天霹雳!上官磬雪都呆了。没想到周氏夫妇待她那么好,竟有如此一事!可依稀记得娘亲清醒的时候,还亲手教她写字,那娘亲的字她是知道的;当年她要出发去周家前夕,母亲竟在她面前自杀,只说一句:“到了周家,你要好好活下去!”便凄笑而亡,这便是她这辈子永远忘不了的梦魇,也是即便日后周家待她甚好,她心中仍隐藏的挥之不去的阴影。
夜半更,二十四桥,上官磬雪约水厄天见面,还未说话,上官磬雪便一把冲上去,抱住水厄天道:“厄天,带我走,带我走!”
“怎么了”水厄天推开上官磬雪,盯着她的眼睛道。
“我这才知道那周家夫妇竟是害我爹爹之人,娘亲也因此含恨而终。”
“啊!那你不要报仇了?”
“娘亲留信要我报仇,可我实在不敢相信,周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下不了手…,带我走吧!”
“磬雪,听我说,那周家也是武林大户,逃婚这事可坏了他家的名声。我们要逃到哪里,才逃得过他们的纠缠?何况,你如何放得下这亲人之仇!”水厄天道:“我知道你心软,不如这样。我给你一包十筋断骨散,放在他三口子酒里。十二个时辰内他们功力尽失,那不管你要报仇也好,或趁机逼他们写下退婚书,我们便可光明正大在一起,他们怎样都为难不了我们。”
“这…”
“不要犹豫了,那药明早我派人给你。”